第三十六章 抄樓(1 / 2)

慶余年 貓膩 2761 字 2020-07-29

</br>第三十六章抄樓

房門外的抱月樓護衛已經昏迷了過去,范閑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那個年僅十四歲的兄弟。

直到此時,房里的打手和少年們才醒過神來,有人不識得范閑身份的,臉上現出緊張神色,那位右手受傷的少年認出此人就是昨夜的陳公子,尖叫一聲,帶著幾個人准備沖上前去!

范思轍根本來不及想什么,反手就將自己手上的茶壺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脆響!沖的最快的,第一個經過范思轍身邊的打手,頭上挨了重重一記,悶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頭上冒出了血。

范思轍手中的茶壺也碎了,熱氣騰騰的茶水濺在他的手上,地板上,那人的身上,不停地散著白氣。他兩眼驚恐地看著門口,抱著半片殘壺右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著,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哥,你怎么……來了?」

范閑沒有回答他,房里的這些人卻感到無比震驚,大老板怎么反手把自己的手下砸暈了?眾人震驚地望著范思轍,只有年紀小小的三皇子面露天真疑惑之色,望著范閑。

有些腦筋稍快一點兒的家伙,終於想起了那聲稱呼,並且從這聲稱呼里知道了范閑的身份——抱月樓之所以敢如此囂張,靠的不正是這位大老板的兄長,監察院的范提司嗎?難道門口這位年輕人,就是自己的大靠山小范大人?

范閑沒有那么多當妓院大靠山的自覺,眼簾微微垂下,問道:「回不回?」

范思轍不及思考自己馬上將要面臨的下場,咬咬牙。胖胖地臉頰上贅肉微抖,半晌憋出極低落一個字:「回。」

他低著頭,走到了范閑的身邊,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范閑微微偏頭看著弟弟,現小家伙這兩年長了不少個頭,快要到自己的耳根了,在心底嘆了口氣,淡淡說道:「第一。你做錯了事情,第二,你不是個孩子,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

「是。」范思轍呻吟了一聲。

范閑理都不理他,只將寒冷的目光掃過房中的十幾個人,現有幾個是昨天夜里出現的權貴少年,只是當時逃走了,沒有被自己空手打斷骨頭。他眯了眯眼睛。現有幾個人的臉還有些印象,他地記憶力好,對方雖然沒有這個本事,但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只好卑微地上前行禮。

「見過大表哥。」

「請大叔安。」

「閑爺爺。」

愁眉苦臉的抱月樓大股東小股東們。很可憐地走到范閑面前行禮請安。聽著這些人自報家門,范閑心里的憤怒與自嘲不停交織著——這叫什么事兒,查案子果然最後查出了自己的臉上!

難怪桑文說馬車經常是從尚書巷駛過來,眼前這些人說起來和自己居然都有親戚關系。不是范氏族中的人,就是柳氏國公府的關系,范思轍和三皇子是這一脈里領頭人物,開這個妓院,自然這些人都逃不出關系——他搖搖頭,怒氣滿胸,恨不得將眼前這些不知道打哪里跑出來地惡親劣戚都扔到樓後的瘦湖里去!

片刻之後,他還是強壓下心中怨氣。單手拎著范思轍的衣領,像拎著一只小雞一般,走出了抱月樓這間密室。就在兄弟二人意興闌珊地要走出房門之時,三皇子才表現地似乎剛回過神來,露出滿臉甜甜的笑容,驚喜無比道:「小范大人……噢,大表哥!」

范閑回頭,望著這位年紀最小的皇子。面上浮出極溫柔地微笑:「三殿下。永遠不要嘗試在我面前扮演人小鬼大……還有就是,我沒和和你這種小屁孩兒說話的興趣。」

滿座俱驚。敢在公開場合罵皇子為小屁孩兒的人……范閑肯定是慶國開國以來的第一個!

眾人震驚於范閑地大膽之外,更是有些訥悶,就算陛下再寵你,但你畢竟是位臣子,怎么敢對皇子如此不恭敬?三皇子盯著范閑,小嘴唇兒氣的直哆嗦。

范閑笑的更甜:「這小嘴兒抖的,唱戲不錯。」

三皇子險些氣昏了過去,但想到母親說過,這位大表哥溫柔微笑的時候,就是心里不痛快到了極點的時候,千萬別去惹他!這才咬著小牙沒有接話。

這是下午,抱月樓的客人並不多,而樓上的事情早已經傳了開來,很多人涌到了一樓,很有幸地觀看到長兄訓子地一幕,此時,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那位昨夜大鬧抱月樓的陳公子,就是如今正當紅的小范大人,自然沒有人敢上前生事,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內中各自惴惴。

而那些不了解情況的打手與姑娘們卻忍不住竊竊私語著,眉眼間帶著一絲興奮,互相傳播著剛剛收到的小道消息,難道被人像小雞崽子一樣揪著的小胖子,就是自家樓里最神秘的大老板?怎么看模樣,不像傳說中地陰狠角色啊?

那揪著大老板地漂亮年輕人又是誰呢?

范閑揚長而行,手下拎著抱月樓的「大老板」,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余光卻瞥見角落里那位叫做妍兒地姑娘,那姑娘眸子里似乎有些擔憂。

他眉毛一挑,心中有所觸動,知道這件事情鬧騰大了,瞞不了京都百姓多久,只是他也並未存心隱瞞此事,心中另有打算。

走出抱月樓的門口,安靜的長街左右手各有一輛馬車,范閑乘坐的馬車在西邊,東邊那輛馬車上也沒有標記,但是車簾微微掀開,世子弘成露出那張滿臉抱歉。早沒了往日陽光的面容,向他打了個招呼。

日頭正往西邊移著,昏艷艷地讓人好不自在,透過秋天里沒了樹葉的光枝,映在范閑的臉上,他似乎被陽光刺了一下,有些煩燥地眯了眯眼。

藤子京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低身輕語道:「老爺知道少爺還有事情要談。讓我先把二少接回去。」

范閑沒有回身,微微頜,然後說道:「呆會兒還會有些族里地人進府,你讓家中的護衛都打起精神來,一個也別讓他們溜出去。」然後他看了一眼面色白的范思轍一眼,說道:「誰要是再敢偷溜出去,直接把腿打斷。」

話語雖輕,卻讓聞者不寒而栗。藤子京清楚地感受到了大少爺此時心頭的火氣。不敢大意,恭謹應道:「老爺話了,這件事情少爺您自己處理,今天閉府,等您回去。」

范閑點了點頭。便往世子弘成所在的馬車走去。范思轍在他身後哭喪著臉喊了一聲哥,卻得不到回應,只好老老實實地上了馬車。

馬車旁的雙方似乎不像是在進行某種談判與議和,而是像在聊家常。范閑輕笑說道:「這么急著接袁姑娘回流晶河?」

弘成苦笑了一聲:「沒想到袁夢的事情也瞞不過你。」

范閑應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這種事情想瞞過我,本來就是件難事。」

李弘成微微往里面讓了一下,請他上馬車。范閑搖搖頭,接著卻瞧見寬敞地馬車里,除了那位渾身豐潤,微微低著頭的袁大家之外,還坐著另外一位人物。

那位高貴的人物,正半蹲在座椅之上。用一種溫和而誠懇的目光看著范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