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游園驚夢(上)(1 / 2)

慶余年 貓膩 2003 字 2020-07-29

</br>第六十一章游園驚夢(上)

姚太監今天先去的范府,在府上沒找著人,不知道這位正在養傷的提司大人跑哪兒去了,竟是連尚書大人都不清楚,那位身份特殊的小范夫人也不在府中,竟是尋不到人去問范閑的下落。

可是陛下還在宮里等著的,這下可急壞了姚太監,問清楚了小范夫人是回了林府,他才領著侍衛往那邊趕,湊巧在路口碰見了這輛馬車,如果不是侍衛眼尖認出一名范閑的親隨,只怕還會錯過。

看著氣喘吁吁的姚太監,范閑嘆了口氣說道:「我還要回林家接人,怎么這時候讓我入宮?」

陛下傳召,還這么不急不慢應著,真快急死了姚公公,他哪里見過這么不把宮中傳召當回事兒的臣子?他與范府向來交好,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催促道:「陛下的旨意已經出了老久了,小范大人您要再晚去,只怕陛下會不高興。」

范閑苦著臉應道:「自然是要去的。」也見不得老太監在雪天里站著,招呼他進了馬車,一行人就往皇宮的方向駛去,另安排了人手去林府通知妻子。

「老姚,給句實話,出什么事兒了?」范閑半靠著養神,雙眼微眯,沒有看這太監頭子一眼,范府向來把這些太監喂的極飽,所以他也懶得再遞什么銀票。

姚太監如今其實也不怎么敢接范家銀票了,呵呵賠笑著說道:「這……做奴才的怎么知道?您去了就得了。」

范閑搖搖頭,佯怒罵道:「你這家伙,做事不地道。」忽頓了頓說道:「打聽件事兒。」

姚太監豎起了耳朵,看了看馬車四周沒有什么閑雜人等,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人,什么事兒?敢說的我都能說。」

「上次懸空廟里……那幾個太監怎么處理了?」范閑皺著眉頭。

姚太監一凜。微怔了怔之後,舉起手掌平攤在自己的咽喉上,劃了一道。

范閑面色未變,卻不知道心頭是如何想法。他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太監的隊伍里出了刺客,在場的人自然逃不了一死,只怕宮里還要清洗一大批。

「老戴呢?」

「沒。」姚太監嘆了口氣說道:「他是老人,陛下是信地過的。只不過受了牽連,也不能在太極殿呆了……想著上兩個月,因為他那不成才侄兒的事情,被都察院參了一道,他在宮中就過的難堪,後來好不容易,陛下瞧在淑貴妃的面子上,將他重新提了起來用。」

他看了范閑一眼。范閑沒有什么表示。姚太監並不清楚范閑與戴公公之間的銀票之緣,究竟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沒想到又遇著謀刺之事……老戴的運氣也算是倒霉到了家。這不,什么職司都被除了,還挨了十幾記板子,被配到司庫去。這么大把年紀的人,在這大冷天里下苦力……」姚太監與戴公公是同年入地宮,雖然平日里互相之間多有傾軋,但此時看著對方傾然倒塌。不免也有些物傷其類,拈袖在眼角擦了擦。

「老戴……熬幾天吧,等陛下的火氣消了再說,能保住條老命就不錯了。」范閑搖了搖頭,又問道:「那如今在太極殿當值的是誰?」

「洪竹。」姚太監看著范閑疑惑的臉,小聲解釋道:「一個年輕崽兒,今年開始跑太極殿和門下這條路,陛下喜歡他辦事利落。」

「傳旨的事兒也讓那個……洪竹做?」范閑好奇問道。

姚太監搖搖頭。說道:「他哪有這個資格身份?」

馬車剛過新街口就被姚太監喊停了,鄧子越有些不滿意,畢竟宮前這片廣場極為寬闊,這飄雪的冬天里,讓傷勢未愈的提司大人坐著輪椅過去,實在有些過份,也不怕凍著大人了。

「幾位官爺,沒法子。」姚太監委屈說道:「上次出了事兒之後。禁軍內部大整頓。如今這些兵爺們個個跟狼似地盯著所有人,那陣勢。恨不得將入宮的所有人都給嚇走。」

范閑聽了兩句,說道:「別難為姚公公了,我們下吧。」

鄧子越有些惱火地看了宮門處一眼,將范閑抱下馬車,放到輪椅之上,趕緊打開黑布大傘,遮在提司大人地頭頂上,身後早有旁的監察院官員推著動了起來。雪粒擊打在黑傘之上,微微作響。

姚太監沒這般好命,拿手遮著頭,和身邊的幾個侍衛搶先往宮門處趕了過去。

范閑整個身子都縮在大氅里,躲著迎面來的寒風,半邊臉都讓毛領遮著,還覺著一股寒意順著衣服往里灌,頭頂天光黯淡,雪點之聲凄然。

宮門外的禁軍與姚太監交待了手續,吃驚看著廣場中間正在緩慢行走地那行人。風雪天中,那行面色冷漠的便服官員,正推著一把輪椅,輪椅上只有一把黑傘牢牢地遮住了由天而降的雪花,一星半點都沒有漏到輪椅上的那人身上。

「今天沒傳院長大人入宮啊?」這位禁軍隊長驚訝說道。

「是范提司。」

眾人一驚,禁軍隊長趕緊帶著一拔人迎了上去,替輪椅上那人擋著外面地風雪,將這一行人接到了宮門處,稍一查驗,便放行入宮。

北風在吹,雪花在飄,鄧子越推著輪椅,行過正殿旁那條長長的側道,隨著宮牆角沿的顏愈來愈深,在宮牆右側的那道門前終於止了步。

早有太監打起了素色的大傘,牢牢地遮在范閑的頭頂上。前呼後擁,小心萬分地接著這位年輕的傷者入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