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波瀾起(1 / 2)

慶余年 貓膩 1999 字 2020-07-29

</br>第一百三十九章波瀾起

「報。」

馬車停在了離蘇州府只有兩條街的地方,虎衛們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一名穿著平民服飾的監察院密探靠了過來,驗過腰牌,湊到馬車車窗邊輕聲說道。

車中的范閑正拿著本東西在細細看著,點了點頭:「說吧。」

「明園沒有抵抗,四處的人已經進去,眼下正在搜查,暫時沒有結果。」

范閑略一沉忖,說道:「注意分寸,讓子越不要太囂張。」

那名密探應了聲,轉身離開馬車,消失在蘇州城上午的人群之中。

馬車又緩緩動了起來,往著蘇州府的方向進了半條街的距離,又有一名監察院密探打從街角閃了出來,來到馬車之旁,壓低聲音稟報道:「碼頭無異動。」

范閑沉默不語,揮手讓此人去了。

從華園到蘇州府,要穿過小半個蘇州城,這一路之上,馬車悄無聲息地行走著,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多數的蘇城市民,並不知道今天晨間,監察院的官吏們已經如狼似虎地闖入了明園之中。

而就在這段距離之中,監察院臨時調動的烏鴉們開始回報各方面的消息,所有與明家應對有關的信息,都匯總到了這輛移動的馬車之中。

比如明園的情況,比如明氏商行照常開門的狀況,比如總督府衙門的應對,全部都以最快的度傳遞到了馬車之中,交由范閑進行全盤的考慮。

換而言之,這輛馬車,就是今日監察院行動的中樞帳幄。

范閑也感到了一絲異樣,明家就算示弱。也不可能被自己欺到了臉上,還沒有任何的反擊舉措,相反倒是總督衙門開始緊張了起來,已經有了調兵地風聲。

在今天的計劃之中,看看明家的反應是一椿,而要抓住那個姓周的管家,則是重中之重。這么些天來,明園一直在監察院的嚴密監視之中。那位周管家應該沒有什么機會出逃。

當然,最關鍵的是,明家直到現在都應該不清楚,周管家藏在明園的消息已經被監察院掌握了。

想到此節,范閑的唇角不由泛起一絲自嘲地笑容,這世上的大戶大族,如果是由外面殺進來,總是百足之蟲。一時不得便死,可要是從內部鬧將起來,那就會面臨真正的艱難——這句話是曹雪芹在紅樓夢里說過的,而他之所以此時會有這般感嘆,原因就在於——周管家的藏身之所。是明家的人,明家內部極有權勢的人,通過某個渠道告訴了范閑。

不然以明園的防備之森嚴,監察院十幾年都沒有成功地安置一個上層地釘子。怎么可能算准了周管家就在明園之中?

只要周管家在明園,今天這事兒就算成了。

馬車漸漸駛近蘇州府,又有監察院的密探前來報告某路消息,然後再無異樣,那輛馬車就鑽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當中,靠著一堵厚厚的圍牆,停在了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蘇州府衙的側手方十丈遠處。便是關押囚犯地大獄。大獄秋天里殺人,春天里養,所以如今正是「人丁興旺」的時候,一座牢中,竟是關著四五十人。

由大牢鐵門往里去,一直走到直道的最盡頭,有一處天光由上方打了下來,稍許多了些溫暖。驅散了些許濕意。較諸別的陰暗不見天日地牢舍,要舒服許多。

這間牢房里墊著干草。草的下方隱約可見違禁的棉被之類,一位中年人正面色慘白地獨自飲著酒,享受著一般囚犯享受不到的待遇。

這位正是明四爺,因為監察院要對付明家,他成了第一個被拿出來祭旗的人,被強行關進了蘇州府,已經十幾日了,還沒有被放出去的風聲。不過明家畢竟家大勢大,蘇州府宛若是被他們養著一般,他在牢里住著,自然由上至下都有人打理,過的日子還算舒適。旁邊的牢房里押著一些江洋大盜,都用艷羨地目光看著他。

明四爺懶怠去理會那些毛賊,只是斜乜著眼,看著牢門外的三個衙役,唇角露出一絲恥笑,說道:「今兒又有什么事?」

牢門哐當一聲響,被衙役們打開了,一位衙役躬著身子,謅媚笑道:「四爺,這些天苦了您了,只是監察院盯的緊,咱們也不好給您安排單間。」

明四爺搖搖頭,嘆息說道:「能早些出去才是正經事兒,家里有沒有說什么話?」

這個時候,另兩名衙役已經端進了好菜好酒,布置在他的面前,香氣撲鼻。

明四爺略感詫異,心想還沒到午飯的時候,怎么今兒個這么早來送飯?驟然間,他想到了一椿事情,不由面色劇變,嘶聲說道:「什么意思?」

「吃了這頓飯,好上路吧。」那名衙役嘆息。

明四爺臉色慘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自己頂多就是欺行霸市,怎么也輪不到死罪,而且自己是明家的人,官府怎么敢就這么隨隨便便地殺了自己。他下意識里往後退去,雙眼怨毒地看著那名衙役,狠狠說道:「你說的什么意思,爺聽不明白。」

衙役微低著頭說道:「監察院地意思,四爺莫怪。」

明四爺不是糊塗人,稍一思忖,便明白了這事地前前後後,沉默半晌後凄慘笑道:「什么監察院!怕是家里要殺我吧。」

衙役直起了身子,壓低聲音說道:「四爺既然明白了,那也就別太在意,總不是為了家里好……監察院如今對家里逼的緊,聽說今兒個晨間已經進園了,如果再不做些事情,鬧出些動靜來。監察院怎么肯收手?您是四爺,用您地一條性命,暫保家里半年平安,總是值得的。」

明四爺大怒罵道:「你們這些王八犢子!要死怎么不讓老太君死去!我操她祖宗!」

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他當然清楚,明家為什么會派人來殺了自己,這肯定不是為了滅口,自己根本不知道家族的核心生意。這只是一筆墨,一筆塗在監察院臉上的墨,明家從去年底擬定的示弱悲情之戰,就需要用堂堂明四爺地死亡,做那個爆的契機。

想到此節,他的心里何其絕望不甘,何其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