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殺秦(1 / 2)

慶余年 貓膩 3430 字 2020-07-29

</br>第一百五十五章殺秦

荊戈槍上掛著秦恆的屍,鮮血淋漓而下,在這一刻,他的胸中被復仇的快意和血腥的味道充斥,直欲在這萬軍包圍之中盡情吶喊一聲,他終於為家人報了仇,在隱於黑暗若干年後,終於為家人報了仇。

在膠州的城外,他第一次向范閑訴說了自己的過往,而在半年之後,范閑輕聲許諾,會給他報仇的機會。荊戈不知道小范大人有什么能力可以幫助自己一償心願,但今日這心願終於變成了現實。

快意,無窮的快意殺意,讓荊戈開心的笑了起來,那道凄慘的傷口在他的兩耳間裂開,就像是小丑的嘴,因為此時的笑,而張地愈的大。看著格外恐怖,卻又格外凄涼,眼淚如雨自臉部滑落。

而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都自內心最深處泛起了一絲寒意。騎於馬上的秦老爺子,心頭如撕裂般地痛了起來,兩眼一黑,卻是強悍地直坐於馬上,沒有讓任何人現自己已經快要禁受不住的精神衰敗。

秦老爺子面色蒼白。白亂飄,看著被那怪物黑騎刺入槍上的獨子,一言不。

便在此時,皇城下那些如暗流般悄悄生變化的畫面中,第二幅畫面也變了,就像一位丹青聖手,在滿山的潑墨秋圖里,肆意灑下萬點朱點。山野里頓生無數野花,由凄清頓成果實豐收之盛景!

正宮門被叛軍重車撞開,叛軍正大喊著往里面沖擊,然而一柄大刀卻自宮門之中揮將出來,帶起一陣寒光。一道血光,數個頭顱就此落地!

大刀再揮,在一片寒光之中,全身銀甲地大皇子騎於馬上。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如天神一般,躍門出宮門,大刀開血路!

喀喀喀喀,叛軍前鋒肢斷頭落,大皇子暴喝一聲,手持長刀,率著身後的兩百名禁軍突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宮門被破開的一瞬間,搶先攻了出來,開始了皇宮里人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擊!

馬蹄轟隆響起,宮門內的山石泥沙雖只清除開了一條小道,卻也沒有阻止住大皇子反擊的度,兩百名禁軍依次快駛出,憑借著高地沖擊力。與優良的騎戰功夫。如快刀入豆腐般,將宮門前的叛軍先鋒。沖開了一條大口子,寒芒所向,無人能阻,敢阻者皆化為地上屍與殘離肢體。

只是剎那功夫,禁軍便從豁然洞開的宮門處,往外沖了近二十丈,如同一道銀流一般,勢不可擋!

而此時,叛軍也已經開始加向著已經破開的宮門處沖了過來,密密麻麻地,有如滿天飛舞的蝗蟲,令人不寒而栗。

二百名禁軍雖然勢厲,但在這樣強大的叛軍面前,看上去只像一道銀線般粗細。

然則……大皇子不懼,他既然信任范閑,便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快沖擊中手腕一翻,大刀在空中畫了一道弧圈,直直向著右前方斬了下去,只聞得喀地一聲脆響,一名叛軍校尉手中短槍從中斷開!

大刀砍入那名校尉肩上,大皇子皺眉悶哼一聲,腰腹力,沉氣運臂一拖,嗤拉一聲,刀鋒破體而出,頓將那名校尉身軀斬成兩半!

緊接著大皇子一俯身子,避過迎面削過的一根刺棒,此時他手中的大刀拖至身後,於腰間周游一轉,憑借著強大的臂力,一個斜劈,大刀刀鋒在空中凄厲地呼嘯著,極為霸道地生生砍飛左側方那名叛軍的頭顱!

啪的一聲輕響,無數血水噴打在大皇子銀色的盔甲上,他手中的長刀亦是帶著濃濃地血污,銀紅相加,就如同他平日里喜歡著的那件鮮紅大氅,隨著禁軍的拼死突擊,化作了一道血線,看上去份外驚心壯麗。

頭盔將將壓著大皇子如劍般的雙眉眉線,他的眼睛里野火燃燒著,勇不可擋地率著部下,向著前方遙遠的叛軍中營處沖去,這一路上不知道會遇到多少阻截廝殺,或許他永遠也無法沖到李承乾的面前,可是他依然要沖。

因為他是慶國征西軍大帥,皇室子弟中唯一有過沙場經驗的人,即便不明白范閑地用意在哪里,但既然接下了這個使命,便一定要將使命貫徹到底。

他不是武道高手,但他是軍中猛將,京都地攻防戰無法揮他在野戰上的指揮才能,然而沖鋒陷陣,大皇子向來不懼,沙場上地馬戰功夫,和高手之間的決斗完全不一樣,重氣勢,而大皇子的氣勢毫無疑問,已經被他誓死的心,提到了巔峰狀態。

身為東夷與南慶的混血兒,從某些角度上來說,他不得陛下之喜,卻對這片國土有著濃厚的感情……

一枝暗箭射來,被他刀尖劈開,卻讓他的身形頓了頓,被馬下無數叛軍刺來的槍枝在身上劃了幾道血口,幸虧馬極快,沒有落入包圍圈中,而是直接殺出一道豁口。繼續向著叛軍中營沖刺!

還有很遠,但這兩百禁軍給人的感覺卻是,似乎他們在下一刻,便會沖到太子的面前。

范閑站在黑色的棺材上,緊張地注視著城下地一切,當大皇子從城下宮門沖入自己視野中時,他在第一時間內出了命令。

「為殿下開路!」

皇城之上留下的禁軍與監察院部屬並不多了,大部分都在勉力支持。迎著那些自雲梯往皇城上攀爬的叛軍士兵,憑借著凌晨時兩個時辰的准備,至今沒有讓一名叛軍爬上城頭。

然而他們早已得到了軍令,雖然心中暗自凜懼,卻依然毫無遲緩地貫徹了范閑的意旨,離開了自己駐守的皇城范圍,極快地向著中間地帶靠攏,將手中已經極少的箭枝。一點也不吝惜地射了出去。

箭枝集中如雨,全數灑落在大皇子這一拔禁軍突擊的路線之前,全部落在那些叛軍們地頭上,頓時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讓大皇子突擊路線上的阻力變得小了一些。

然而皇城其余地方防守力量變得薄弱。沒有箭羽防御,雲梯上下的叛軍們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勇敢地向上攀爬,眼見便要登上了城牆。

禁軍們拼命地拉動著弓弦。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胳臂上的疼痛與手指上被弓弦震出的血水,他們奉范公爺的命令,要用手中的弓箭替王爺開路,那叛軍攻上皇城來怎么辦?可是王爺此時就率著兩百名兄弟,在叛軍地合圍里突擊,如果自己的弓箭稍一緩慢,王爺受了損傷怎么辦?惶恐、不安、壯烈,各式各樣的情緒在皇城上這些禁軍們的心中翻滾著。

叛軍已經沿著雲梯爬到了皇城之上。雖然上城的人數不多,但都是秦家地軍中好漢,極其艱難地站穩了腳跟,開始擴大陣地,為後續的叛軍部隊上城開路,而城下宮門處兩百名禁軍騎兵已經沖了出去,叛軍們圍阻不能,自然沿著破開的宮門殺了進來。和宮中僅存的那些防御力量殺在了一處。

眼看著皇宮即將陷落。而大皇子還在城下地叛軍中沖殺著。

此時嗡嗡兩聲悶響,停頓了一段時間的兩座守城巨弩。終於再次開始了射擊,這次的射擊並不是針對那些沖門的撞車和那些6續運來的登城三截雲車,而是在范閑的強力要求下,全數落在了叛軍之中,落在了大皇子沖擊路線的正前方。就如同禁軍們此時的箭雨所指一般。

巨弩落地,扎穿無數叛軍身體,激起陣陣血霧,復又重重扎入青石板中,有地彈起,巨大的重量和強大的沖擊力,也足以壓死幾人!

驟然強大的箭雨與威力恐怖的弩箭,十分有力地支援了大皇子的突擊,在叛軍正中方開出了一道血路,而大皇子率著禁軍,如一道銀線,便沿著這條血路,勇敢地向著叛軍中營突擊。

叛軍們明明人多勢眾,但眼看著騎於馬上的大皇子壯麗英姿,卻是無來由地心悸起來,慶軍最重戰功,而世人皆知,數年來,便是這位大皇子領軍在西陲與胡人征戰,未嘗一敗,為慶國立下了赫赫大功,而這位大皇子更是成了軍中一代名將。

一代名將率兵突擊,所形成的壓迫感和沖擊力度,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抗地。

范閑看著那壯烈地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體內兩個緩緩運行的小周天猛然提,將體內經脈上附著地那一層天一道真氣逐漸脫去,而讓那些暴戾的霸道真氣,開始在身體內強悍的運行起來。

血絲在他的眼中越來越盛,葯物的作用已經到達了峰值,他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鉤索,等待著最後一根弩箭出的聲音。

殺死秦恆的荊戈已經被最先趕到的叛軍包圍,秦老爺子有些冷漠無神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投往前方還極遙遠的騷亂之中,他知道大皇子已經開始領軍反攻,他知道大皇子的作戰風格是如何狂野壯烈,如果對方手中還有三千騎兵,或許秦老爺子也會暫避對方鋒芒,然而此時叛軍勝勢已成。城頭宮門處已經突了進去,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秦老爺子斷然是一步也不會退的。

這是在沙場上浸淫數十年後所形成的天然直覺,然而看著大皇子渾身浴血地英姿,想到先前那一幕獨子慘死的景象,秦老爺子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老了,甚至快要聞到死亡的氣息,一直深藏於心的那抹痛楚。讓他在微一猶豫之後,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

「敵軍最後的瘋狂反撲,不可輕覷。」秦老爺子咳了兩聲,對自己親信的家將說道:「帶著太子去後營。」

太子看了秦老爺子一眼,本不想退,奈何太子殿下不知軍事,也願意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干擾到秦老將軍地行兵布陣。只有黯然離去。

秦老爺子乃沙場老將,當此大皇子最後反撲之際,他選擇不動如山,自然是最佳的決定,但今日親見獨子死亡的慘劇。終究讓他保守了一些,讓家將帶領太子暫避大皇子反撲鋒芒,只是如此一來,他的身邊便只剩下了八名秦家家將。

或許身為九品高手。秦老爺子根本不在乎什么。

但范閑在乎。

巨大的守城弩終於耗費了所有的弩箭,而禁軍的箭雨也已經變得稀疏起來,可此時大皇子所率領的禁軍隊伍,在付出慘重地代價之後,依然無法突進到叛軍的中營。

戰場之上或許會有奇跡生,但是想靠兩百名騎兵便進行一次成功的反撲,這已經不叫奇跡,而叫痴心妄想。而大皇子浴血作戰至此時。已經殺出了長長的一條血路,強悍的沙場作戰能力,已經嚇破了無數叛軍地膽魄。

此時皇宮將破,大皇子被圍,殘存的黑騎與荊戈被圍,大勢已成,便是最後那枝守城弩射出去的聲音,也和前面的十幾枝弩箭大為了不同。斜斜地射出。著嗚咽地悲音。

從這最後一枝弩箭射出之後,兩座守城弩便沉默了下來。所有人都似乎清清楚楚聽到了這枝弩箭出的悲聲。能夠捕捉到這枝弩箭撕裂空氣,運行的軌跡。

而沒有人注意到,這枝弩箭飛行的軌跡與前面為大皇子開路的弩箭飛行軌跡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