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京華江南 第五章 後宅荒唐事(1 / 2)

慶余年 貓膩 3020 字 20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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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捏著拳頭,堵在自己嘴上咳了兩聲,上前推了推門,很自然的,這時候的房門一推即開。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兩口子要准備好生較量一番,哪有把擂台關起來不讓人進的道理,就連范閑先前那塊咳,也是給屋里的妻子提個醒,自己來了,有話房里說的好。

這個世代,終究是個以男子為尊的社會,雖然林婉兒的出身要比范閑尊貴許多,但既然嫁入范府,按理講也不會如此直接地表示自己的不滿。他們夫妻二人相處之道,又與一般官宦家庭不同,范閑雖然骨子里脫不了雄性動物的荷爾蒙控制,但在精神層面上,還是極尊重女性的。

說來說去,這都是范閑自己造的孽,妹妹准備玩翹家,老婆吃小醋,還不是他一手薰陶所成,放在別府里,只怕早就鬧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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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大丫環思思掩嘴笑著,將他迎了進去,替他解開外面的單衣,又遞了個毛巾過來。范閑擺擺手,示意已經擦過了,他看著這丫頭的一臉壞笑,內心深處不免又是一陣嘆息,何止妹妹與婉兒?就連這丫環與自己打小一塊兒長大,也被自己寵的沒有了尊卑之分,當上家庭劇上演之時,竟還有看熱鬧的閑心,取笑自己的勇氣。

林婉兒此時正躺在床上,一床薄被拉了上來,拉到了胸部,頭上的黑發散亂在肩頭,看模樣還真是剛剛睡醒。她一雙大大的眼睛卻骨碌骨碌轉著,好奇又甜蜜地望著遠行歸來的相公,沒有半絲范閑准備迎接的怒氣,小巧微翹的鼻尖微微一嗯,說道:「相公啊,沒出去迎你,莫見怪噢。」

范閑看著她雙唇里露出的糯米細瓷般的牙齒,笑了笑,逕直坐到了她的床邊,開始執行三不政策,不解釋,不掩飾,不說話,直接將手伸進被窩里,握住了她有些微涼的小手,捏了捏,這數月不見,許久沒有揉捏婉兒柔若無骨的小手,還真有些想念。

此時思思還在屋中,林婉兒不免有些羞急,眼睛瞥了一下那方。范閑抬頭望去,發現思思正假意收拾桌上的葯盒,眼睛卻在往這邊飛著,他不由笑罵道:「你這丫頭,真是慣壞你了,也不怕長針眼,還不快出去。」

思思呵呵一笑,向著少爺少奶奶行了個禮,便推門出去,反手將門關上,又恰好遇著去前宅端回食盤的司祺,趕緊將她攔在了外面。司祺是隨著婉兒嫁過來的隨房大丫頭,與思思地位相同,二人相處的也算融洽,此時見她攔在門外,頓時明白了里面那兩位主子在做些什么,不由扮了鬼臉,但看著手上的食盤苦著說道:「少爺剛回家,總得先吃些東西吧。」

思思笑著說道:「這些不過是填肚子的小點,前面宅子里不是在准備正餐嗎?再說了,咱們家這位少爺……是得先吃點兒什么東西的。」

在司祺聽來,這話就不免有些輕佻了,尤其是事涉小姐,怎么也不應該是自己這些下人該開的玩笑,臉色便有些難看,用眼睛剜了思思一眼,鼻子一哼,端著食盤就去了隔壁的廂房。

思思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先前那話確實極不尊重,吐了吐舌頭,趕緊跟著跑了過去,不一會兒時間,隔壁的廂房里片刻安靜之後,便傳來了陣陣極低的笑聲,想來兩位大丫環已經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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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那張極大的床上,大被之下,范閑伸出右手將頭上的發叉取了,在家中他向來只喜歡在腦後梳個瓣子,求個清爽。他覺得嘴有些干,伸手到床邊的小幾下取了杯茶,潤了潤嗓子,想了想,又將茶杯遞到了婉兒的唇邊,喂她喝了半盅。

婉兒眼色柔媚,兩頰微有潮紅之色,半盅溫茶下腹,這才略回了些神,又羞又氣地咬了他左小臂一口,說道:「哪有你這般猴急的家伙?這才剛剛入夜,讓那些下人猜到了,你叫我有什么臉去管這一家大小。」

范閑嘿嘿一笑,側身抱著妻子,手指頭在她滑嫩的上臂上輕輕滑動著,心里頭十分滿足,說道:「小別勝新婚,何況你我久別,親熱一番,又有誰敢說三道四?」他眼眸微轉,接著促狹說道:「再說了,若我先前不是這般猴急,只怕你還會疑心我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聽到這番話,林婉兒才想了起來,今天自己是准備要好生勸試相公一把,怎么放他進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自己就昏了頭似的被他期負了一番,連自己准備說的話都險些忘記了,莫不是相公真有什么迷魂術不成,想到此節,不免有些微羞窘意,輕輕捶了他一下,說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先前准備問你聽見那小令有什么感覺沒。」

范閑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俊秀的面容配上這個表情,不怎么淫褻,反而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壞壞味道。對於夫妻之道,他向來玩的是行動派,不理婉兒心中有何想法,先上床親熱一番再說,這世間女子嘛,在親密之事過後,總會對於自己的情郎依戀無比,心中那些小酸味想來會淡些。但他也知道這事兒終要有個交待,所以反而主動地提了起來:「你這丫頭,居然敢不放我進屋,當心我打你屁股!」

林婉兒伏在他的懷里,幽幽說道:「打便打吧,反正你也只會欺負我。」

「這話是怎么說的?」范閑笑著說道:「莫非沒有從北齊帶雞翅回來,你就生我氣不成?」

林婉兒爬起身來,半跪在床上,褻衣微滑,露出半片香肩,她盯著范閑的眼睛,片刻沉默後,忽然直接說道:「先前我不高興。」

這世間女子,縱使吃醋,只怕也沒有林婉兒吃的這般光明正大,於是乎范閑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得小心回道:「這又是吃的哪門子飛醋?那首小令確實是我寫的,不過可不是你想像的那般。」

「什么叫吃醋?」林婉兒不明白他的意思。

范閑也才想起來,這個世界里並沒有房夫人飲醋自殺明志的橋段,於是笑嘻嘻地將這故事講了一遍,只是假托是看的前人筆記。

林婉兒聽後,也自感嘆房玄齡夫人的堅強,只是心里總覺得相公這故事定是自己編的,說不定還是專門寫來說自己的,不由有些生氣,說道:「我可不是那種要獨占你一人的小氣家伙,思思和司祺總是要入門的,你不用刻意拿這故事來編排我。」

范閑知道妻子會錯了意,笑呵呵說道:「若你不想獨占我,那倒反而有些大不妥了。」林婉兒畢竟只是位從小在深宮里長大的女子,不是很明白相公這話里隱著的所謂情之獨鍾的含意,又聽著范閑說道:「若你不是吃醋,先前為何不讓我進門?」

林婉兒依然半跪在床上,鼓著雙腮,半晌後說道:「你可知道,這首小令已經傳遍了整個天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一代詩仙范閑不作詩,此次出使北齊,卻為了一個女子破了例。」

「一首小令罷了,你若想聽,我自然每天寫一首給你。」范閑笑眯眯說道。

林婉兒幽幽說道:「只是一首小令?聽說相公在北齊上京城內,天天與那位海棠姑娘出則同游,坐則同飲,漫步雨夜街頭,已然成為一段佳話。」

范閑心中氣苦,知道這是北齊皇帝刻意放的消息,只是這些話在人們的嘴里傳來傳去,確實會讓林婉兒的處境有些尷尬,正准備解釋些什么,又聽著妻子問道:「相公告訴我,那位……叫海棠的姑娘,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范閑一怔,心想自然不能將海棠誇到天上去,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也不想在妻子的面前顛倒黑白,將海棠貶的一無是處——雖然這是所有男人在老婆的床上,都會做的一件無恥事。他想了想後說道:「海棠是北齊國師苦荷的關門弟子,最是受寵,在宮中也極有地位,為夫此次出使,既然是為國朝謀利益,對於這等要緊人物,自然要多加結納。」

林婉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那位海棠姑娘雖然在南方沒有什么名聲,但如今大家都知道,她在北方的地位……我只問相公一句,這位海棠姑娘的身份,能作妾嗎?」

范閑一愣,心想這是哪里來的天馬行空之問。又聽著林婉兒嘆息說道:「似這等女子,想來眼界極高,若不是相公這等人物,也斷不能落入她的眼中,只是她的身份在這里,將來總是極難安排的,婉兒今日氣,氣的便是相公做事向來不想後續之事,未免胡鬧了些。」

范閑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我又不准備娶那個海棠,有什么後續?婉兒這話未免好笑了些。」

林婉兒大驚失色,不知怎的竟開始同情起那位叫海棠的女子,斥道:「相公莫非准備始亂終棄!」

范閑連連擺手,忍著笑說道:「既然未亂,哪里有棄?」

……

……

片刻之後,林婉兒帶著一絲狐疑看著他,問道:「真的?那為什么相公會寫詩情挑對方?」

「情挑?」范閑無語問蒼天,想了又想,才將離京之前自己的安排,與上京城里的諸多事情告訴了妻子,搖頭晃腦說道:「這位海棠武道修為極高,除了那四大宗師外,恐怕她是最強的那幾人之一,我既然要與她打交道,當然要得准備些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