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二七夜·傾城(1 / 2)

一千零一夜二七夜·傾城

作者:小悴

2004/02/03發表於:風月大陸

p.m.01:57』dec.18a.d.2003

而在今天沒有接受耶穌基督為救主,被耶穌基督寶血遮蓋的。必免

不了末日大審判,硫磺火湖之苦,永死的刑罰。

「羔羊經文:出埃及記」

***********************************

「小悴」

核爆與海嘯席卷而來,蔓延著遮天避日赤灰色塵埃。

恐怖之光籠罩每一個城市,惡靈在虛空飄渺,石頭森林和鋼筋大廈都在瞬間

摧毀崩塌。

善良的人緊擁在一起呼喊神的名字。

邪惡的假先知披上神的外衣逃避末日的審判。

然後以羔羊的鮮血做祭。

西元二零三零。

末世的劫難,終是罪惡的手造。這罪惡之血連神也終於抹殺。

黑暗泯滅光。真愛消亡。劫後的眾生只剩原始的**。

神和魔鬼只一線之遙。

余情未了,在劫難逃。

勃起的**似飲血屠刀。

末日即羔羊。

今天,小悴帶來一個關於女神淪落的故事。

***********************************

opening

二零三零,世界死於核戰。

存活下來的人們為了生存紛紛集結成部落群體。武力最強的人成為部落的領

袖,推行暴力的法則並庇佑他的子民。

基朗·海金斯是這個部落的領袖。或許是因為女兒的善良影響了他,所以一

直以來基朗不願意做一個暴君。而只是分配能源和食物給他的子民;只是負責和

來的部族戰斗。

基朗建立了「柯洛羅」城。偏安在地中海邊美麗富饒。

在滅世之後,這是唯一會有鮮花盛開和飛鳥翱翔的地方。

由於磁場的破壞,已沒有季節更迭。每一天溫差也會大到40度以上。

基朗還是找到適合種植的作物,組織部落的人民播種種植,自給自足。

幾個月之後,他會帶領戰士在邊境和來犯的敵人作戰。每年的「夏天」總會

有軍隊會攻來。

到「秋天」變異的蝗蟲會成群而來襲擊庄稼,柯洛羅的人民總是戰勝災害獲

得豐收。而「冬天」來臨的時候,這里的人民就會歌舞升平來朝聖他們的神。

雖然在城市中心的廣場上,矗立著被尊為「天王」的基朗·海金斯的巨大銅

像,可是每一年豐收過後,人們卻把最美歌舞和祝福送給尤莉雅娜--天王的女

兒。

在基朗的巨大銅像之前,人們自發的搭建起撒滿鮮花的神壇,點燃最芬芳淡

雅的檀香,然後耗費巨額的成本和大量的能源,用全息激光投影,把這里做成藍

天白雲的祥和背景。

因為只有這樣純凈高雅的畫面,才合襯尤莉雅娜的美貌和至高。

而這個時候,基朗會高舉著權杖,乘著輕便的單人飛行器,環繞整個儀式的

上空。人們把最嘹亮的掌聲送給這對偉大的父女。

她微笑著接受女童遞上的花束;他在半空緩慢的繞場致意。

背景是他的巨大雕塑屹立在藍天白雲之間,萬道瑞光。

或者很難想像在這個世紀還會有著對神的膜拜。

記得在很早的時候,就有學者說無論人類的科技發展到哪一步,人類終會被

自己推向毀滅。然而無論末日還是洪荒,對宗教和神明的虔誠總不會消亡。

柯洛羅的科學家和藝術家可以手造出如此美麗的布景。

同樣,在世界的邊緣年代,人就會造神。

當柯洛羅城還有沒建立的時候,這里只是地中海沿岸一片巨大的廢墟。

這里曾經有古早班駁的教堂和角斗場,曾經有高聳入雲的現代建築和人文藝

術。可是在滅世之戰後,這廢墟的斷壁殘垣成為變異人殺虐搶奪的地獄天堂。

十二年前,當基朗·海金斯帶著一萬三百人在這里和變異人激戰六個夜晚的

時候,他的女兒尤莉雅娜僅有七歲。

那一戰到最後基朗的部落僅剩兩百多人。然而卻成就了他的輝煌。

因為變異人幾乎也被殺光,僅存的余部只得逃往北極附近的「摩德耶那」。

──那是變異人的自己建立國家。像個污穢的難民營,或者說是流放者行凶

的修羅道場。在世界的角落,永遠被遺棄的一群。

而十二年前柯洛羅城的創世一戰,同時也成就了一位女神。

那日地中海邊遍地的橫屍中,極度勞累基朗靠在神殿廢墟的石柱上。

戰畢僅存的英雄戰士一個個形如木雕。他們流著血,有的抱著親人的屍體,

有的在帶著濃重血腥氣味的海風中麻木。

每個人的身上布滿新鮮程度不一的血漬,散發著無以名狀的惡臭。

七歲的尤莉雅娜站在屍體中間,潔白的衣裙沒有一絲穢跡。

她不說話,海風輕吹她細致的金發。她的眼神虛無深邃。

她把玩著一只液體壓縮炸彈,把她捧在手心,舉在面前。她會笑,那是只有

孩子才會有的笑容,就像任何一個擺弄布偶的小女孩一樣。

畫面靜止在這里。又突然被一只巨大的低等變異生物打破。

──一只足有成人懷抱粗的黑色海蛇,以極快的速度躍出海面,襲擊了已近

乎脫力的基朗。

基朗被它巨大的身軀霸道的纏在半空,它的蛇頭就像一艘單人飛船那么大。

基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抵住蛇的下顎,不讓那足有樹干粗的獠牙傷及自己。

可是,他已漸支持不住。

幾十支傳統槍械和中子激光束對著這一人一蛇,可是蛇的要害處恰被基朗的

身軀擋在後,一旦開槍只會玉石俱焚。

最勇敢的戰士沖向前,用想用粒子長矛刺穿蛇腹,可是那畜生一擺尾,戰士

便只有像被射出的子彈一樣沖向海邊突兀的岩石,然後流出腦漿。

海蛇發出恐怖的沉悶咽嗚,基朗強壯的手臂已越來越不支。

場面再一次僵持在這里。直到尤莉雅娜走近前。

她輕輕的拍打撫摩蛇的腹部,它沒有趕走她。反而變的安靜下來。

它眼中詭異的深綠顏色也變的越來越淺,越來越弱。就像在給調皮的小貓搔

癢一般,它開始感到舒服也莫名其妙的開始溫順起來。

雖然它依舊緊緊纏著她的父親,不見松開。可是在場的人們此刻都已驚呆。

他們看見那巨蛇竟把頭部低下來,到女孩身前,它的頭比她整個人還大出很

多。

「危險!」

「啊……!尤拉!」

戰士們和尚處險境的基朗都驚呼。在場的婦女紛紛掩著孩子的眼睛,轉過臉

去。

尤莉雅娜側過面來,她的表情那樣平靜。她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就像發號施令的女神。

接著,她依舊輕輕的輕輕的拍打蛇的腦袋,撫摩位於前端的氣孔。

巨蛇就如貓一樣的溫順,眨著那雙燈泡似的眼睛,然後張開血盆大口……

女孩一點不畏懼,還把手伸進蛇口,摸摸它的舌頭。

雖然那里面一股惡臭,女孩平靜的表情中,依然帶著一絲微笑。

這淡雅的微笑,蘊涵著一股讓一切平靜的力量。

這一幕是十二年前。

西元2044年9月21日17點17分。隨著一聲巨大而壓抑爆破聲音,

人們開始尊她為神。

當巨蛇張開口的那一瞬間,年僅七歲的尤莉雅娜將那只小型液壓炸彈投到它

體內。一分鍾之後,那只歡快的畜生就見了上帝。

她告訴她的父親和驚異的群人。她說:「這種變異生物的肌體得到不可思議

的強化,加上爆炸可能會產生磁場錯位……當時我就確信在它體內爆炸根本不至

於傷及父親的。」

「唔……我的寶貝尤拉,那你自己為什么不避開呢?」

「因為,爸爸。我是你的女兒,爸爸。」

那個時候尤莉雅娜真的沒有避開爆炸。她簡直是從一大堆散發惡臭肉末中被

基朗抱出來的。

蛇的內臟和綠色體液懸浮在空中,慢慢下落。就像下墜的煙花。

人們高呼著「尤莉雅娜」,「尤莉雅娜」……

那之後,就有了柯洛羅城。

那是某個神話體系中地中海女神的名字。

光,希望,花朵的悅美。

劫,末日,羔羊的鮮血。

尤莉雅娜伸出小手,海風吹來。她抬起頭,赤灰天際。

大火把城市燒為灰燼,閃電濃煙。

重建家園。以神的名義。

sep.21p.m.5:20』a.d.2044

track.1

每一天到清晨的時候,總會有淺薄的霧氣環繞在這棟大廈。

天寒。

我站在最頂層透過厚重的雲霧俯瞰這城市的繚亂陣型。

太陽升起的時候,淺黑色,射出黯淡的光譜。

霧氣散開來,有些卻化成細小的水滴凝固在玻璃上面。

隔著玻璃,我把手心貼上去。我無法觸摸它們。我想有一天,玻璃碎裂開來

劃傷我的皮膚,然後這些就和我的鮮血融成一體。

露水是夜晚天空的眼淚,彼此集結在一起,到日出的時候,又瓦解開。

不遠的海面上,掠過飛翔的海鳥。當聽見它們鳴叫的時候,我知道我是快樂

的。我沒有見過蔚藍的天空和大海。在「冬天」的祭奠上,有人用激光投影做出

綺麗的光譜排列,漸變的七種色。父親說,是彩虹。而在上一個千年的大海中,

同樣會有斑斕如彩虹的魚,成群結隊在珊瑚間紛亂穿游。

曾經下潛到800公尺,只看見機械的殘骸和動物的屍骨。

老人說珊瑚本就是堆積的骨質殘骸。它之所以絢麗是因為那些可愛的生命永

不會熄滅。

滅世那一戰,死了太多人。假如把那些冰冷的屍骨也堆積,會不會形成最哀

艷的珊瑚?我想那即使會,也是死亡的顏色。因為靈魂都去了天堂,觀望彩虹的

漂亮。

也許再上一個輪回到劫滅的那一刻,生靈屍骨堆積成山,然後幻化成石油。

屍骨不祥,所以石油毀滅這一世輪回。

石油,是大地的眼淚。

見到千瘡百孔的珊瑚群。

它們呈現出青灰的顏色,絲毫沒有光澤。它們就死在大海中。四周是變異的

海帶和海藻,撥開厚厚的海沙,看見巨大的魚骨。

我拾起褪色的貝殼,它立刻化成灰。先是在我的手心,然後慢慢的被海流沖

走。看著它脆弱的散開來,變成粉末,無聲無息,一直到再也看不見。

海水盪漾著,像教堂的歌聲。

我。尤莉雅娜。

我來到這末日的世界。帶著光明和愛的力量。

用我的精神和智慧洗滌人們犯下的罪。

然後以神之名帶領善良的人們戰斗,並與他們同在。

尤莉雅娜。

這個世界,最後一滴溫暖眼淚。

may.11a.m.09:00』a.d.2056

track.2

柯洛羅城的防御體系,其實很簡單。

這里的科學家不過把科技恢復到2030年戰前的水平也足夠「織」起「天

幕」。

「天幕」是一層帶負電荷的能源場。在「天幕」動的時候,任何接近的物

體都會在瞬間化為焦炭。它像一個巨大的半球籠罩著整個城市。

而催動「天幕」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這能量源自一個核反應堆。

反應堆在星球大廈的地底,而大廈的一至十層其實是一台巨大的發電機,負

責供給整個城市的一切能源。因此十二年來,「天幕」僅開過一次。

而這一次的消耗,便耗去至少一年的電能儲備。

在這個世界,戰爭會在隨時爆發。因為太多的野心家總是以為藉著末世可以

成為霸主。充足的能源和食物,成為發展壯大最原始的必備條件。

東方的「沒落皇朝」之所以強大,即是因為夏早就進入了磁能時代。

早在20年前他即找到奇異的「黑金屬」用以充當復雜的「磁能轉化機」的

堅硬內核。

在這個星球上夏是唯一擁有這取之不盡可怕能源的人。

假使「黑金屬」再早10年被發現的話,因石油而引發的滅世之戰根本不會

發生。

它的成本僅是核能的千分之一,而功效絲毫不較後者遜色。

而假使柯洛羅的科技邁進了磁能時代,那么天幕或者將永遠保持開。

相當可惜,這里的科學家只知道用核能帶動巨大的發電機組運行,然後切割

磁感線產生電流。

在最奢侈的時候,基朗會批准浪費能源,來制造氣勢磅礴高貴聖潔的全息立

體投影,在每年一度的祭奠盛會,用這些布景來襯托尤莉雅娜的典雅。

那個時候,她會穿著白色的長裙禮服,花瓣飄落在周圍。人們呼喊著她的名

字,跳起歡快的圓舞。

婦女們用寶貴的淡水灌溉鮮花,然後選擇在這一天鋪滿整個會場。

孩子們圍繞在她身邊歌唱。

堅守在城市內外各個崗位的衛兵,高舉著2026年出產的激光武器,為她

歡呼。有些人的槍械甚至是上個世紀的ak─74,而留心的話,會在古老鈍重

的槍托上找到尤莉雅娜的名字。

士兵們把她的名字鐫刻在武器上,誓與女神一起存亡。

女神站在高台的中央,她用靜默高貴的微笑面對每一個人。

她灰藍色的瞳孔散發著至高無上的智慧光芒。人們不敢與她對望,臣服在這

樣的眼神之下,安詳快樂。在戰場上,想到尤莉雅娜的眼神就獲得無盡的勇氣和

動力。

尤莉雅娜總是在鮮花和贊歌中如此靜默。

一種天成的,仿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

有人說神總是寂寞的。因為至高;因為智慧;因為她是神。

末日降臨的時刻,神會來到人間。用羔羊的鮮血洗滌罪惡。庇佑無知的人們

逃避硫磺火湖之苦。

神愛世人。

2056年3月31日。

老彼德的葬禮上,基朗看見尤莉雅娜落淚。

他說:「尤拉,老彼德會去天國的……」

然後基朗從身上掏出一塊硬幣放在老彼德遺體的胸前。

「爸爸……」

「尤拉,還有納爾斯,這故事……你們知嗎?」

在2030年滅世的一戰,核爆和洪水之後,海金斯家族僅剩下剛剛成年的

基朗和仆人彼德。

那一年,17歲的基朗身負重傷。在排山倒海的洪水海嘯中,彼德拋下了自

己4歲的兒子,背著基朗一直游了九個小時。

後來他們躲進阿爾卑斯山一個洞穴中,在彼德的照料下基朗漸漸恢復強壯的

身體,接著在這個亂世建立起了部落。

當時基朗問彼德為什么寧願撇下自己的骨肉而選擇救他。

彼德說,當時,只不過扔了一塊硬幣到半空。再接在手心,向上的一面是救

你。那是神的旨意。

從那一天起,基朗一直保存著那枚硬幣。

在殘酷瘋狂的末日世界,他打下江山,建立自己的國度───柯洛羅。

他把最重要的職務交給彼德。並為彼德找到一個賢良的妻子。

只是就像尤莉雅娜不曾見過自己的母親一樣。那個女人在生下小彼德之後也

死於難產。

現在,老彼德也死去了。

基朗把這個故事說給小彼德聽。

年輕有為的納爾斯·彼德跪在父親的遺體旁邊。

尤莉雅娜又拿起那枚硬幣,她把它遞給小彼德。

他雙手接過。

基朗用庄嚴的語氣說話:「納爾斯·彼德,你接過父親的硬幣,接過他的權

位,盡他的職責,為柯洛羅的明天……」

尤莉雅娜用虛無的眼神望著天空。

她輕輕的說話,她說:「命運……」只一滴晶瑩的眼淚從她面頰劃落。

她掀開白色的紗巾,撫摸摩老彼德已冰冷的額角。

他的眉宇間,是慈愛,卻透著蒼涼。

他曾經在滅世的核爆和海嘯中幸存,也曾經選擇柯洛羅的命運。

可是現在,他離開了。在這個末日和他心愛的國度在虛無的陽光中告別。

四個月之後。尤莉雅娜殺死了小彼德。

基朗發現小彼德私下與沒落皇朝聯系。並利用職務之便把柯洛羅城整個攻防

體系的絕密資料繪圖傳輸給夏的人。

假使不是基朗及早發覺的話,沒落皇朝的駭客程序勢必入侵星球大廈的中樞

系統。

西元2056年7月1日下午5點55分。

地點是柯洛羅城外的公爵古堡。

公爵古堡其實只是突兀石山頂上一片廢墟的平地。

在滅世之前,這里曾經建有中世紀某公爵遺留的典型歐洲古代風格的古堡。

古堡建在險峻的懸崖上,雄偉肅殺。

哪怕到今天,它只剩廢墟,還保留著庄嚴壓抑的氣質。

柯洛羅城建立之後,這里便成了裁決犯人之地。

出席這場裁決的只有基朗父女和犯人納爾斯·彼德。

原先負責押送重犯的十三名武力最強的兵士和法官森西尼都被基朗斥退。

納爾斯·彼德背向大海雙膝跪地。

他再退後一步,就會從萬丈懸崖掉進大海。

電閃雷鳴陽光污穢的天氣,洶涌的海浪像猛獸一樣撲向山岩,發出恐怖的聲

音。海風似乎吹熄基朗的憤怒,他說話的語氣不再暴跳如雷。

尤莉雅娜著著簡練的戰士裝備。

高分子材料制成的「鎧甲」護肩,她照例僅帶左邊。她的肩膀瘦削骨感,很

明顯看見她的鎖骨。右肩一條黑色吊帶似乎連著內衣。「胸鎧」也是與「肩鎧」

同樣堅韌但極輕的高分子合成材質,包裹著一對勻稱的美乳,弧度的線條絕美。

她無一處不是絕美。

鎧是水藍顏色,透出金屬質感的光澤。恰到好處的包裹著前胸和後背。露出

平坦的小腹和肚臍。

這幾乎是這個時代女戰士的標准裝備。

很實用,也很美觀。尤其是性感漂亮的胸鎧,不但襯出女子精致美麗的胸部

弧線。而且它足以擋住700hz的激光束保護心臟。

所不同的是尤莉雅娜的右手並非尋常的護甲。在小臂的位置看起來像是一只

機械手臂。除了露出纖細的五指,再看不見一點皮膚。

那「機械臂」比尋常的護甲外圍直徑粗了許多,純黑的顏色,給人很質量沉

重的感覺。

她的左臂卻整個袒露出來。細瘦勻稱。上面有一個紋身的圖案。

線條詭異,細看之下是「柯洛羅」的拉丁文拼寫。在小臂上也僅僅纏著白色

的棉布綳帶。

腰帶連著合成塑膠膜制成的緊身褲子。這種制衣材料不易破損,早在上個世

紀就被運用做t台概念時裝。

或許是尤莉雅娜偏愛非對稱的審美。她的一只腿穿成長褲,連進幾乎齊膝的

戰靴,而另一邊緊身褲卻僅夠牛仔短褲的長度。

露出了性感迷人的大半截大腿,膝關節還有小腿上延。單看這**就已教人

痴。性感的,高貴的。

帶著冰冷的氣息,帶著危險的銳利。

叛徒彼德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處境,被這副完美的末日女戰士圖像驚呆。

他跪在地,卻抬起頭痴痴的望她。

盡管,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她著戰士的裝束。可是每一次這高貴的女神換上戎

裝的時候都叫他深深驚艷。

納爾斯·彼德絕對承認他對尤莉雅娜的愛慕。可是,那不是邪念。

就如每一個柯洛羅的軍人一樣,他們深深為她的美貌和氣質折服,但卻沒有

人會妄想得到占有。她是女神,根生在每個人的信念。

他們只有痴迷的欣賞膜拜,連玷污的勇氣也全無。

彼德無法抗拒沒落皇朝的誘惑成了叛徒。可是就算此刻,他依然明白眼前的

女神是不容褻瀆的。

神。不可褻瀆……

「納爾斯,我的孩子。我是愛你的。可是今天,你成為柯洛羅的罪人……」

基朗說話的語氣已不像先前那樣憤怒。他放慢了語速,體味出心痛的感覺。

尤莉雅娜知道,父親在想老彼德的那塊硬幣。

在戰場上,基朗像獅子一樣殘酷的撕碎敵人,在柯洛羅,他卻像父親一樣愛

護自己的族人。

有人說基朗·海金斯是末世最仁和的君王。就這一點,尤莉雅娜深信不疑。

就如此刻,基朗憑海臨風竟發出微弱的嘆息。

她終於知道他為什么要斥退旁人。

他想放走他,償還關於老彼德的回憶。

這個時候,她走進前。

她的頭發是盤起來的,右耳的那只神秘淡藍色鑽石耳環即暴露出來。

散落在額前鬢角的幾束秀發被風吹起來,拂在面頰上,有些癢的感覺。

她沒有表情。灰藍的瞳孔,高貴的眼神中帶著寒冷。

那不似洶涌的海面。而如同靜水寒澤一般。

「納爾斯·彼德。你的那枚錢幣還在么?」

「尤拉……」基朗疑惑。

「唔……是的……殿下?莫……」彼德也疑惑,但很快,他猜出來。

「很簡單,納爾斯。現在由我,尤莉雅娜來裁決你的命運。」她單手接過那

枚硬幣。「正面是老人的頭像,反面是1999。」

1999是那枚硬幣鍛造的年份。

「老人。」

在他說完「老人」這個單詞的剎那,硬幣被拋向半空。

而同時,小彼德竟整個彈射起來,向著大海逆風而逃。瞬間就快消失不見。

小彼德的背上竟藏著柯洛羅制造不出來的小型單人飛行器。

是的,沒有人會接受死亡。哪怕是女神的裁決。

「王八蛋!」基朗狠狠的咬牙,然後第一時間拔出腰間的激光手槍。

他正要射出光束的時,看見一道藍光擊中空中高速移動的一點。然後爆發出

強烈的一線弧光。

那是尤莉雅娜右臂的粒子激光炮。1100hz。

「尤拉……」

尤莉雅娜反過手來,接住落下的硬幣。

它停在她細膩溫暖的手心,涼涼的。

「1999。爸爸。」

有些事情是輪回。

有些事情是劫難。

已死去的,不分善良和罪惡。

將來到的,必將遮住陽光。

「爸爸,東方的魔鬼將會帶來殺戮。」

「尤拉,我們會戰斗到最後的一刻。為了我們的城市。為了老彼德那一塊硬

幣。」

柯洛羅的天王基朗背向地中海的狂濤,站在公爵古堡的高地廢墟,眺望自己

的城市。

時間是下午6點整。

恰逢日落。他看見虛弱無力的陰霾陽光撒在城市的輪廓,他的巨大銅像反射

著毫無生氣的光芒。

尤莉雅娜站在他的身邊。

他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城市,山岡,廢墟。

赤灰天穹很快變成暗黑色調。

jul.1p.m.06:00a.d.2056

track.3

沒落皇朝的巨型飛船來的比預想中早。

「蒼龍號」直接懸浮在柯洛羅的上空。遮天蔽日。「玄武號」則選擇停靠在

距柯洛羅60海里的地中海海面上。

兩艘巨艦來臨之前,柯洛羅的雷達系統早已監測到。

那是2056年7月15日。尤莉雅娜殺死納爾斯·彼德之後的兩個星期。

「尤拉,這戰艦足有半個柯洛羅城大……夏終於把觸角伸向這里!」

「對陣的雙方已不在同一個時代。就像白人用火槍屠殺美洲的土著。」

「我們有最勇敢的戰士,我們要用鮮血保衛家園!尤拉,你……會心疼這些

犧牲么?尤拉……我相信,我們將戰斗到最後一刻……」

「記得柯洛羅還有沒建立的時候,在大海邊我曾經殺死一只巨蛇。它的眼睛

是綠色的,巨大的就像黑夜中的兩盞鬼燈。它是身體彌漫著惡臭,我還記得它粘

稠的體液就像一口綠色的痰。」

「是的,尤拉。它緊緊纏著我,那個時候,都以為我要死了。」

「我把液壓炸彈放進它的口中,然後繼續拍打它的頭,一邊默默倒數。只一

下,它就爆炸了。那天風很大,海面卻很平靜。殘骸和內臟都支離破碎落下來,

有些落進海里還在噗嗤噗嗤地燃燒。」

「尤拉……你救了爸爸。否則又怎會有這城市?」

「命運。爸爸。命運。就像那只變異海蛇注定出現,然後死亡。就像尤拉和

爸爸,必定活下來,然後存亡在這個城市。」

「也許,尤拉。我們都會死在這場戰爭,和我們的人民一起。」

「在末日,總逃不過審判。命運是一道牆。隔開天堂,隔開硫炎。」

「擊碎命運,讓我們戰斗吧!尤拉!」

是的,戰斗。

19歲的尤莉雅娜又將投入一場戰斗。那些繽紛的煙火,幽幽的激光,鮮血

散開來的時候像是盛開在半空的花,靜靜的開到荼蘼。

曾經有人說要把柯洛羅變成尤莉雅娜的花園。

想來當真的到荼蘼,然後花事;冰封了落日,這孤城,會不會有笙歌?

命運怎可以改變。

2030,老彼德拋起了那枚硬幣。然後看見它緩緩的翻轉落下,他秉著呼

吸,因為他所握住的是26年。

尤莉雅娜明白的,命運是不可以改變的。

這末日,這世界,這孤城。

巨大的「蒼龍號」飛船懸浮在城市的上空。

無力的日照還是把可怕的陰影投在半個城市。

那像一具匍匐在地面的惡魔軀體,令所有人恐懼不安。

尤莉雅娜出現在廣場的大螢幕上。

她梳著古雅的發型,杏色的高領緊身衣外面一副棱角銳利的銀色鎧甲,肩上

連著披風。以往在每一年的年祭盛會才會見這樣穿著。

這副銀鎧固然庄重典雅,卻也不失靚麗精致。兩片胸甲分自後背肋部延伸而

出,到前胸並未連成一體,格外玲瓏別致。就如一雙手輕撫她的美乳,環抱著,

體貼著。

在胸鎧上刻著深色的紋路,和披風上的圖案和諧一體。

由於這並非戰甲,胸部也並未整個完全覆蓋,護鎧托住下延,像花瓣一樣。

看起來尤莉雅娜就像帶著一個半包著**的金屬胸罩。

完美弧線。冷艷如斯。

「每一個柯洛羅的人民,現在那么聽見尤拉說話了嗎?你們告訴我,告訴尤

拉你們是否感到畏懼……」

「沒──有!」

整個城市回盪著整齊劃一的巨大聲音。

「那么,現在,我們用我們的身體和精神去戰斗,去戰斗吧……」

「戰──斗!」

「我們一起流血,一起犧牲。就算把這個城市變成的每一寸都灑滿鮮血,然

後我們唱著歌,為它殉道。然後你們,和天王基朗,還有尤拉一起去到天國!到

那里,會有藍色的天和暖陽;會有彩虹和雲雀……會有我……一直陪伴。」

「尤莉雅娜──尤莉雅娜──尤莉雅娜……」

「尤莉雅娜──尤莉雅娜──尤莉雅娜……」

……

這一次,萬人高呼的聲音再不是劃一。每個人都呼喊著女神的名字,一遍一

遍。戰斗,為了這個城市,為了尤莉雅娜的天國。

2056年7月15日,戰斗開始前的那個黃昏。

尤莉雅娜走出位於星球大廈74層的全城直播的媒體控制室。

這一次透過窗戶,見不到日落──蒼龍號像一片遮蓋天際的烏雲,一動不動

的懸浮高空。

她知道,只需要一個訊號,它就會發動攻擊。而只要它發動攻擊,柯洛羅的

「天幕」也會在第一時間開。

然後,戰爭就宣告降臨。

她望著窗外漸漸模糊的世界,氣溫開始驟降,長裙中裸露的大腿感到了一絲

寒。

她看見窗外站著一個女人。帶著太陽眼鏡,黑發遮住半邊臉頰,亞裔血統。

黑色風衣敞開扣子,一字領口的緊身恤杉,材質特殊的長褲和靴連為一體,綉著

精細而詭異的暗花。

她很平靜的望向她。

她和她對望。只一秒。她知道她不是夏的人。

「你是誰?」

她不答話,只是伸出手,手背向上,然後輕輕舉起來,小臂微彎。

尤莉雅娜覺得她的手很好看,風衣很合身,尤其是袖子和腰。

一只烏鴉停在那女子的手背上,半收起翅膀,發出特有的叫聲,它的眼睛是

血紅的顏色。

她們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隔著玻璃互相凝視。那女子消失之前,曾經對尤莉

雅娜微笑。

尤莉雅娜於是也回應同樣的微笑。

然後她轉過身,白色的披風跟著微微揚起來。

那女子在這秒鍾離開。

直到柯洛羅淪陷,她自己也淪陷。尤莉雅娜再也沒有見過她。

但是始終,她腦海中一直都記得那一天在74層,她輕輕的舉起手,小臂微

彎……猩紅色的眼睛,那只烏鴉。

jul.15p.m.05:51』a.d.2056

track.4

49枚導彈從柯洛羅城射向上空的蒼龍號。

在蒼龍號底部的機甲上,綻放出一朵一朵橘色花火,然後即湮滅。它浮在那

里,巍然不動。城市的天空剎那間被照亮,老人抬起頭,想到曾經煙花璀璨的日

子。

三天了。蒼龍號一動不動的懸浮在城市的上空,仿佛置身事外的一片雲。

「沒有用的,爸爸。這些常規導彈對付夏的機械人或許還會生效,這樣的

巨型戰艦只能用『嘆息』。」

基朗·海金斯觀望著半空,然後垂下頭。他的大手虛無的停在發射控制台的

紅色按鈕上,2056年7月19日晚上9點35分。

「巨炮的消耗……尤拉,現在的能源只夠天幕撐起7天。假如用巨炮的話,

天幕就只能維持不到24小時。」

「幾個世紀以前,就有人能夠以念力彎曲金屬調羹,爸爸,你明白我要說什

么嗎?」

「尤……」

主控制室的電腦屏幕突然紊亂,整面牆壁的信號傳感設備也瞬間異常。

控制室的中央,突然顯現出一支白色光柱,周圍有電弧光極不穩定的跳閃。

這是激光全息三維投影。

中年人,帶著金邊細框眼鏡,穿古典的唐裝,有些肥胖,謝頂。

「呵呵呵呵……海金斯陛下,尤莉雅娜公主殿下,兩位安好。我是夏,打

攪二位清靜了,呵呵呵呵……兩位不嫌的話,煩請將頻率調至ca:7.00,

我們談一談,談一談呵……」

夏的神態恭謙祥和,舉首間盡是儒雅風范。

「魔鬼。」尤莉雅娜冷冷的輕朱唇,貝齒似雪。她面無表情的把高頻調到

7.00。

夏看見她輕輕的側過面頰回望基朗,柔和優雅的頸部線條,她的右耳帶著

兩只耳飾,耳骨上一只銀色的環狀,耳垂則釘著藍色的神秘鑽石。那一天,她的

發型依然遮住半邊臉龐,再轉身面對屏幕的時候,金色的頭發就覆蓋了它。

雖然夏看見的是二維圖像的顯示模式。但在那一個瞬間,卻只有驚艷。

隨即,他回復平靜的常態,他接著他的演說:「兩位兩位,首先夏希望你

們能夠明白……我並不是一個侵略者。的確,我希望得到這座城池,可是為什么

我們不能以合作的姿態一起攜手邁進星體文明時代呢?」

「夏先生……也許我們的理念太不相同吧。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你想要整

個天下,而我呢……我只希望這個城市永遠都安詳美麗。我不會把它交給你。」

基朗龐大的身軀把尤莉雅娜暫時擋在夏的視線之外。

「那……很遺憾啊……勸降無效。」

話音剛落,一道巨大的白色強光從蒼龍號直射下來。

刺耳的爆炸聲和人們的驚呼聲響成一片。

只一秒。那光束便消失。柯洛羅城西角的鐵礦和兩個冶鐵工廠區瞬間變成鐵

水焦土。

雷鳴電閃。

「海金斯陛下,夏某怎會想破壞這座美麗的城市呢?呵呵,不要忘記這戰的

第一槍可是你開的。呃……那……我就繼續了哈……」

這一次沉悶的轟鳴從遙遠的海面傳來,似有數聲交疊。

電腦顯示:「馬濟那」、「里基」、「賈德巴蘭」三處建於海島的要塞同時

遭到攻擊。「脊鯨」與「亞布拉罕」兩艘主戰核子潛艇的坐標定位也全部消失。

頃刻,巨浪卷來,居住海邊的人甚至連呼叫的聲音也未來得及發出。

「海金斯陛下,你看你看你看……戰爭多慘……」

「嗶!」

尤莉雅娜切掉通訊信號。

本就似雪的面容此刻更蒼白到不見血色。眼神宛如千年封冰,疼痛的,隱忍

的──基朗知道,這是她的方式。

他望著自己的女兒,竟也覺那是憤怒的天神。

他的額角竟滲出汗滴。

她的右眼皮一顫,只一剎那。

在眼角外側下隱藏一顆淚痣,極微。

氣浪仍持續,撩動發鬢。她背向,發紛飛。一縷系在她嘴角。

「蒙特拉將軍,你速率領400人在沿海高築堤壩,需以『鉻』強化模板,

以防海患……扎烏里將軍,調集全城及海防所有兵力進入戰前一級准備;蘇珊娜

中校請務必在第一時間組織施救……」

尤莉雅娜說話的語調干練而優雅,冷靜的給人有條不紊的感覺。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一直取代基朗發號施令。基朗是和藹的,只有欣慰。

「是!明白!」

「很好,那……去做。」她的語調又回復慣常的冷漠,灰藍的瞳孔如寒冷深

潭。她真是像個女神。

「爸爸,由你去『洞窟』,准備使用『嘆息』……」

「尤……尤拉,真的要用『嘆息』么?那『天幕』的供能……如何供給?」

「『天幕』直接由我來驅動。爸爸。」

「天……尤拉,你……你……你……瘋了,尤拉。」

「幾個世紀之前,念力者就可以憑空彎曲金屬條。而現在尤拉希望可以用精

神力量催動發電機組。我的精神力量,爸爸,我想你是可以明白的。」

「尤……尤拉……你知道么,渦輪足有七層樓那么高。核子聚變釋放能量…

你的精神力……撐的過幾天?」

「爸爸,你知道么?我,尤莉雅娜熱愛這個城市。就如你為她浴血奮戰的時

候,其實你又可曾想過為自己保留余力……」

有些事情是心甘情願的。

有些事情是無能為力的。

有些理想總會躲不過破滅。

有些是宿命;有些是輪回;而有些只是表演。

人們揮揮手,戰火如煙花。那一年世界整個毀滅。余生者建起余生的孤城,

以為就點燃明天的希望。

無奈這世界終有審判的時日,邪惡的天火把愛都燒成灰燼。

ca:7.00,7層渦淪,7天。

她知道「七」是命數。

整個世界都可以在瞬息劫滅,一座城又怎可挽留?

劫數來的時候,一切都將如斜陽墜落。

她還是給了自己7天,她食了一粒白色的葯丸,坐進白色的房間。

她的意念發射出來,盪進深宵破曉,地獄天堂。

她給了自己7天,7天之後,隨這孤城與共沉淪。

粒子炮和強激光束轟在天幕上,發出頻率極高的脈沖聲音。

大大小小的飛艦和作戰機器人──「鐵馬」從蒼龍號傾巢而出,隔著天幕的

屏蔽,盤旋在柯洛羅的上空。火力點和指示燈色彩紛亂,就如亂綴天花。

整個星球大廈就像在高速運轉中的巨大處理器,各色的信號燈此起彼伏繚亂

繁忙。

勇士們嚴陣以待,等候基朗的發令。他們呼喊著女神的名字,遙望天國的歸

宿。

快破曉了,天色赤灰。

jul.19a.m.05:41』a.d.2056

track.5

沙漠。

掩埋在沙丘中巨大的機械殘骸露出棱角。破曉的晨光很微弱,還是引起一點

反射。空氣稀薄。

她用陳舊的棉布包裹著整個頭部及面龐,只露出一雙冷冷清清的細眼,線條

凌利,神采卻蒼茫。

「烏鴉,你手上的是什么?」

烏鴉蹲著的姿勢,用細長柔美的手指挑起粒粒灰沙,風吹過來,又飛走了。

烏鴉的烏鴉停在一具陳年的駝骨上,它昂起頭望她,猩紅色的眼睛。

她跟它之間的距離始終不會超過210公分。

因為,她的名字就叫做「烏鴉」。

「烏鴉,你手上的是什么?」

「唔,花。白蟬花。」

「花?」

「柯洛羅帶來的,只那里才會有花。花,聞起來香香的,純潔美好。」

「花……的確好美,我第一次見過花。真正的花,它的芳香是透明的,卻長

著翅膀。烏鴉,我們一直帶著它吧。」

「不可以的翎女,這是折下的花枝。」

「那它為什么沒有死亡?」

「因為它很美,所以我使用維持生命的試劑……」

「那……那它應該可以永存的……烏鴉,你知道的,柯洛羅要毀滅的,那在

這世界便再看不到鮮花。」

「錯了。翎女。花開後就要凋萎,然後變成枯枝,除非凝固時間,否則就止

不住。就像尤莉雅娜……」

「為什么?」

「這就是花的命運。美麗的東西,總難逃衰敗。『花期』,翎女。這就是科

普文藝類文獻上說的花事。」

「唔……那……烏鴉,這花期會是多久?」

「7天,翎女。」

非洲西北部。2056年7月某個早晨,烏鴉和翎女有過一段這樣的對白。

她們向著某一個坐標一路步行。

她的烏鴉一直飛在半空,有的時候停在變異的仙人掌在歇腳。

一路上,翎女沒有喝水,烏鴉不停吸煙。

三個小時之後。翎女的隱型眼鏡開始干澀,烏鴉低頭看了手表。

jul.19a.m.08:55』a.d.2056

track.6

嘆息巨炮的攻擊力是巨大的。

滅世之前,這個國家就開始研制這霸道的重型兵器。

而基朗手下的科學家只不過按照圖紙完成了它而已,雖然整個復雜的過程耗

去八年。2052年巨炮在位於柯洛羅北部的一個地底洞窟竣工的時候,有人曾

向基朗和尤莉雅娜論證過它足以擊毀月球。

「陛下,我看這巨炮要是早研制出來幾年,也許能挽救滅世……」

「………」

「不,只會加速。」她冷冷的旁白。

其實那天基朗很高興,開了存封在地窖的紅酒,和所有參與研發鑄造的人

共飲。在興高采烈的時候,他用「鑄劍為犁」表達他對這座城市的熱愛。

同樣,時年15歲的尤莉雅娜也很熱愛這座城市。她對為首的工程師說:

「劍鑄好了,使命已完結。你將欣然奔赴天國。」

那工程師於是含笑自盡。

剩余的人皆對天起誓嚴守巨炮的機密,在有生之年再不離開洞窟半步。

每次回想這件事情,尤莉雅娜自己都會覺得有些邪教意味。

可是這里的人民頌贊她為女神,為她種植最美的鮮花。

就像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連恐怖的巨蛇望見她雙眼都被震懾。她清楚

的知道與身俱來那股強大的精神力量。

不可抗拒的。

一直以來她不願意意味的區分善良和罪惡。因為她知道她愛這里,愛這里的

人們。假如是心甘情願,又何所謂義士或是邪教徒?

繁華落盡,文明毀滅,這廢墟上建起的末日世界,極哀艷,度日蒼涼。

余生的羔羊需要的只是一個存活下去的理由。

每個人呼喊著「尤莉雅娜」的名字而戰,到戰死,還念念不忘勾勒她的眼神

面象,然後哼唱著空靈的歌聲進到天國。

天幕撐開,天幕外是勇士的戰機。

柯洛羅的戰士們像是全然不惜自己的生命,他們在戰機失控的瞬間放棄了逃

生,然後選擇撞擊「沒落皇朝」的小型飛艇和機械人。

機械人很龐大且包裹著極厚的機甲。有的時候,三、四架柯洛羅的戰機都撞

毀,它還竟停在半空撒野,身上冒著滾滾濃煙,繼續從口中,臂上連續發炮擊落

柯洛羅的戰機。

母船蒼龍號內還在不斷的飛出新的敵人,一批又一批。

柯洛羅一方負責施救的蘇珊娜中校,帶著她的醫務組藏在天幕以內,隨時營

救前線退回的傷員。

激戰了五個小時,兩百六十多架戰機和超過五百名空軍飛越天幕投入戰斗,

卻沒有一個傷員退回。又過了70分鍾,最後一批25架戰機起飛。

在飛越天幕的時候,飛機從她面前很近的地方經過。空氣震動,氣勢恢弘。

就像柯洛羅城的雄風,「嗖」的一聲,巨大的風鳴。

隔著透明的天幕,她再一次看見一架架戰機在空中飛舞英姿,奮勇殲敵。

栗子炮,激光束,爆炸的強光和滾滾硝煙。

那些就像一朵朵在半空綻放的花。

或者橘色,或者幽藍,也有呈現紅色綠色。只一下,就消逝了。然後不遠處

又一朵。

巨大的爆炸聲連綿不絕,她甚至看見人的內臟和殘肢停在空中。

戰爭多美,多殘酷。

這一秒還在英勇廝殺,下一秒就突然告別。灼熱強光,溫馨爆炸,那一個瞬

間,親人幸福,女神高貴,看見天堂的石階。

她看見一具沒有軀干的上半身從一朵爆炸的花火中以緩慢的速度下落。

她看得清楚,那是她的丈夫倫蒂尼上校。

他的屍體慢慢的落到天幕的邊緣,電弧光閃一閃,倫蒂尼就燒成灰燼。

她哭了,低下頭念著丈夫的名字,再抬起頭向著基朗的巨大銅像,然後她取

出腰間的手槍,頂在自己的下顎。

她臨死的時候,念的卻是尤莉雅娜的名字。

「砰!」

告別這末日的繚亂城市。告別這灰色背景的謬誤世界。告別,只輕輕扣一下

扳機,頭頂的戰火,腳下的國度,肢解的愛人,心中的女神。

聽到歌聲,去到天國。

尤莉雅娜看不到,也聽不到。她只知道現在是第五天。再過25個小時,巨

炮會發射。戰斗就落幕,命運就光臨。

她服食的白色葯丸,只是普通的維生素,還有核糖核酸,以一人之力催動龐

大的發電機組這損耗實在可想而知。

選擇在一間四壁空白的密閉房間,絕無雜念的寂靜。

她穿著銀灰色的緊身連體裝,仰面懸浮在一台巨大的傳感儀上方。

她靜默地閉目,掌心虛空。在她的雙手動脈和額頭上分別連著四條黑色的傳

感線,後腦連著一個類似氧氣罩的裝置上面有著密集的電路和細管分布,一頭連

接著儀器的主體。

整個房間極其安靜,只發出非常微弱且極有規律的脈沖聲音。

「滴──」

「滴──」

………

城市的另一角。

基朗·海金斯站在自己的銅像之下。天幕受到強力攻擊的時候,會劇烈的顫

抖,而此時地面也隨著抖動起來。

他感覺整個銅像都在輕微搖晃。

他扶著它的根基,他以它為最大的榮譽。英雄都犧牲了,他們曾經為他塑起

這雕像,贊他的勇敢。而現在,基朗卻未沖鋒前線……

手上的可視訊號接受器顯示出來自星球大廈主控制台的報告:新修建的海堤

已開始不支,在若干方位出現裂縫。昨天開始,亦有巨浪海嘯超過堤的高度……

位於60海里外的另一艘巨型敵艦──玄武號正試圖利用磁場共振引發規模更大

的超級海嘯……

接下來是一組傳送來的一線畫面。形勢異常危急。

「呃……」他唯有長嘆。

畫面的邊框上,有一條綠色的動態指示:

81%havealreadycompletetioned。

一天。

「再一天,等這條直線走到100%時,當嘆息巨炮所需的能量就緒後,夏

,你就去見閻王吧。」

jul.24p.m.11:28』a.d.2056

track.7

其實在第五天,也就是2056年的7月24日。尤莉雅娜已感覺不支。

在那天夜晚大概10點整的時候,基朗看見一只帶著青色火焰的金屬斷臂穿

過天幕落進城市里來。就像墜落的隕石一樣。

他開始擔心尤莉雅娜,「蒙特拉將軍,把守衛尤莉雅娜的人再加倍,一旦有

異,千萬在第一時間告知我,千萬!」

抬頭只見天幕布滿密密麻麻的電弧光,敵人的粒子炮和鈾光束不停的轟擊某

個角度,響徹的「辟里啪啦,辟里啪啦」的刺耳聲音。

「孩子別怕,女神撐起一張天網護衛她的城市……別怕……」

一個年老的婦人抱著繦褓中的嬰孩從基朗身前倉皇的走過,看見基朗,停下

致禮,「天王陛下……卡莫托斯拉夫莫娃以及她的孫子向您致禮,並祈禱您的平

安。神與柯洛羅同在。」

「同在。夫人…唔…」基朗抱過繦褓中的嬰孩,「他叫什么名字,夫人?」

「廖沙,陛下。我們是斯拉夫族的後裔。」

「廖沙……廖沙。夫人,他多大了?」

基朗一雙大手輕輕的抱起著初生的嬰兒,用指尖挑逗他的小腳丫。小小的廖

沙就一下哭起來。他很喜歡小孩,很喜歡,哪怕在這城市即將崩潰的末日時分,

在基朗的臉上竟浮現如此慈愛的快樂笑容。

「轟──」又一聲巨大的爆鳴。天幕阻隔著,廖沙哭的更大聲。

「唔……夫人,你這是送他去哪里?」

「………」

「夫人?」

「不瞞陛下說,我一家是原是拉托維亞山區人。在我們那里很迷信,孩子初

生的時候,都會接受一次算命……這孩子活不過今晚的……」

「唔?呵呵呵呵……老夫人,這么活潑可愛的孩子怎么會……啊!」

他懷中孩子停止了哭,一雙原本鮮活的小眼睛已經無神。

他驚異的試探廖沙的呼吸,竟真的停止了。

「夫……夫人……」

「命運,陛下,命運不可違背。人,哪怕是神,都逃不過去命運。陛下。」

「他……這……這是為什么?夫人……他竟真的死了?」

「或許是剛才的爆炸驚壞了他,或許是他太脆弱抗拒不了空氣中的輻射。總

之,陛下……命運沒的挽回。」

「唔……可憐的孩子,才剛剛睜眼看著世界……就……什么時候出生的?夫

人?」

「7月17日。陛下。到現在共是7天。」

7天。7是命數。

「7天。」他低語道。

「7天,爸爸。我計算過,嘆息巨炮需要大約7天,可以囤積足夠的能量發

射。」

──7月19日正午12:00』。尤莉雅娜走進發電機組之前,她對基朗

說。

「尤拉……你的力量撐的了7天么?」

「恩,是的爸爸。我來維持天幕的耗能。7天,7是命數。若過不去,一切

便無可挽回。祝我成功,爸爸。」

「不要,尤拉!不要!我擔心你呃……還是放棄巨炮吧,我們的能源足夠維

持天幕運行一周的……」

「那一周後呢?坐以待斃么?爸爸,為了人民,為了城市,為了愛,還有未

來……爸爸,就讓尤拉冒一次險吧……在第6天的夜晚,也就是7月25日大約

11點整的時候,巨炮的能量會被蓄滿……那個時候讓天幕在坐標『116n,

41e』的位置上打開一個單向缺口,然後巨炮發射,那整個『沒落皇朝』從地

球上從此消失。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爸爸,你知嗎?那個時候,柯

洛羅城的命運就在你指尖。」

「………我是擔心你撐不到……尤拉。」

「會的。爸爸,孤注一擲。在距離第7天還有整1個小時的時候,讓這場戰

爭在『嘆息』中終結。我……呃……爸爸……我去了。」

她把葯丸服下,然後轉身對父親微笑。

那是少女才會有的純真笑容,雖然在下一秒又回歸到無邊的寂寞。

「7是命數,捱的過么?」

她一個人走進那空洞的房間。褪盡衣飾,她的整個窈窕身形渾如玉砌。

除了右眼下一點不易察覺的淚痣,全身肌膚如雪再無一點瑕疵。

她的胸部精致勻稱,堅梃著的,粉色的花蕾和乳暈似有些羞澀。

平坦的小腹,纖細腰肢。她解去臂上綳帶的纏繞,露出詭異的刺青來。再一

圈一圈褪盡左邊大腿上的綳帶,在內側竟也藏著一個同樣的刺青圖案。

這性感的腿部線條如此惟美迷人,無論選定任何角度都只有驚艷而已。

到小腿更是撩人,細膩白皙,纖長勻稱。

這冰一樣的美人此刻**著嬌軀也面無表情。輕輕的,更換一套緊身服,接

上傳感線,然後閉目而卧,只片刻整個人就懸浮虛空。

7天。

一直到第6天,她感覺這一場她注定敗了。

她一直未進食,只是懸浮著,用她超絕的精神力量,維系著整個城市的防御

體系。到最後,在距離巨炮可以發射僅僅幾個小時的時候,她終於整個癱瘓掉。

那感覺仿似她整個都被完全掏空,呼吸之間氣若游絲。

眼前就像某種綺麗的色像在交替旋轉,辨也辨不清晰,潛意識里,她覺得那

就像彩虹。她感覺一直在飛,又寒冷。

一陣天搖地動,她知道天幕被擊破了。

她整個跌落在儀器上,心力交猝。

主傳感線已斷裂,雙手上還連著,她虛弱無力的睜著一雙眼。只看見周遭空

白四壁。再無一絲氣力動彈,脈沖還在繼續。

「滴──」

「滴──」

……

柯洛羅的陸軍在一個小時內就全部被擊潰。

也許是城市的偉大讓他們前仆後繼的灑下熱血去扞衛。在沒落皇朝的高科技

殺傷武器和戰斗機器面前,舍身忘死地勇猛變得僅僅是一種姿態。

天幕被擊碎,那就像排山倒海的攻勢席卷而來。

在曾經開滿鮮花的地方,進行屠殺的表演。

他們把子彈和低功率的粒子光波射向侵略者,帶著勇士們信念的決絕,而這

情景就像用弓弩阻止坦克的步伐。

那么多無畏的英雄就這樣一個一個被洞穿或肢解。

基朗終於明白,原來無論多灼熱的壯志都敵不過剎那哀艷的激光。

想起在黑夜里默數著命數的大樹。它立著,繁榮過,某一瞬就遭天火雷劈。

當婦女和老人從男人的屍體邊舉起武器的時候,基朗開始徹底接受了命運。

他低頭看手中儀表上的顯示:

95%havealreadycompletioned。

他躲在「洞窟」,連同負責守衛及操作巨炮的11個人。

他緊緊的,緊緊的握著拳頭。他們望他,發現他鬢角都是斑白,那壯闊胸膛

壓抑著振動……他對著可以觀察到城內戰況的屏幕,分不清是畏懼還是憎恨。這

個他一手創建的城市,尊他為天王的子民。當他說戰斗的時候,人民就以為自己

的意志……戰吧,哪怕身體都變成飛花……哪怕念著尤莉雅娜的名字接受屠殺…

夏曾叫他降。

他知道他根本無力擋他的魔爪,也無力保護這里的一草一木。

他拒絕,斬釘截鐵。

直到這樣一個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晚上,基朗終於開始思考。他所捍衛的究

竟是這座城還是那所謂天王的尊嚴。

當他看見英雄的血液像河流一樣,蔓延在城市的大地上,零落的花瓣漂在上

面,有的粉白,有的嫣紅……他會想起多年以前老彼德在漫天卷地的洶涌洪水中

擲起的那枚硬幣。

躲在秘密的場所,連現身作戰也無法。他在等,在等巨炮的威能蓄至滿格。

然後,扭轉這場戰爭。

「尤拉,你會原諒我嗎?」

基朗吩咐手下重新定位沒落皇朝的坐標,同時暗暗祈禱尤莉雅娜所在的秘室

不至於在短時間內為敵人發現。

時間是2056年7月25日晚上8點20分。

在柯洛羅城行將淪陷的時刻,基朗和尤莉雅娜分別隱藏在兩處絕密的地點。

基朗像蜷縮在石縫中等待反撲的蛇,而他的女兒尤莉雅娜卻像待宰的羔羊般柔弱

地躺進虛無的空白。

10分鍾之後,當巨炮的能源儲備到97%的時候。基朗看見自己的銅像在

剎那間轟然崩塌。他無法理順思緒,耳邊仿佛傳來歌聲。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英雄喋血,暗夜未央。

jul.25p.m.20:23』a.d.2056

track.8

秘室的門一直是禁閉的。機械人的巨臂將外牆一拳擊穿。尤莉雅娜依舊躺在

床上,她只冷冷的一瞥。

六個沒落皇朝的憲兵從機械人的胸倉走出,隨即六支陰森冰冷的槍管正對著

她。她依然冷冷的一瞥。

一支槍管頂在她額上,另一個人試圖反剪她雙手然後帶上光子手銬。

她沒有反抗,只是把手輕輕的把手抽離男人的掌控,然後舉到面前向外把槍

管移偏開。她閉上眼,一秒,再睜開眼。

她一動不動的望著那憲兵,她的眼神就像幽深灰藍的冬日湖泊。

「殺了他們。」

她嘴唇輕微顫動,極輕微的聲音,像念咒,卻只有一句。

那憲兵竟立刻射殺了尤莉雅娜身後拿著手銬的一位,緊接著一個漂亮的魚躍

撲倒了另四個舉槍的憲兵之一。回身再發兩槍,那兩人的心臟部位立即被貫穿,

連他們身後的合金牆壁也被射穿,留下半徑3.5公分的兩個小孔冒出淡淡的煙

來。

剩余的一個卻在同時擊穿了他的頭,也是同樣的激光武器。

一瞬間,秘室里只剩他和尤莉雅娜。「媽的!搞什么鬼?」僥是反應機敏,

否則只怕也要死在那「突然發瘋的家伙」手里,他叨咕著。

第一時間,他的槍口仍正對著尤莉雅娜的眉心。「你最好合作!」他一邊說

話,一邊謹慎的觀察四周有否異狀。他的槍距離她僅有55公分。

「ba014e,ba014e,e6發現尤莉雅娜,現請求支援,請求支

援,位置……」──看的出來,這是個訓練有素的皇朝憲兵。

在他話音中,尤莉雅娜還是聽出局促和緊張,雖然他的面孔如此冷峻。

那一個瞬間,她沒有選擇說話,甚至連表情也沒有。

憲兵把槍移近了10公分,「合作一點,你被俘虜了。」

她只是冷冷的一瞥。

寒光。憲兵竟感覺一股強大的震懾……

「把槍給我。」

他渾身在發抖,卻緊握著槍,面色剎那變成死灰。

「把槍給我。」──尤莉雅娜還是以同樣平靜的語氣和虛無的聲音重復著那

句。「把槍給我。」

於是,那憲兵生平最後的記憶,就只有尤莉雅娜那雙美倫美奐深邃虛空的眼

睛。

………

尤莉雅娜支著金屬牆壁,冰冷的汗珠一點一點從額角和發鬢滲透出來。

將近7天,她以一己之力推動巨大的發電機組,隨後又「催眠」兩個憲兵,

感覺自己已快耗盡。這個時刻,她真的需要哪怕片刻的休息。

她還是選擇換上戰士的裝束,那些冰冷的機甲質感親厚。原本父親安排護衛

她的百名戰士,都變做支離破碎的塊狀;加上這室內的6具屍體,真是死亡的寂

靜。

面對著這些殊途同歸的屍身,她在陰暗的光線下**著身體換衣。

帶著血腥氣味的夜風從壁上的空洞吹拂她**,小巧的花蕾就堅硬起來。

藍色和白色的光束偶爾也劃破夜空,照得潔白**光影交織。

她鑽進那具浮在空中無人操縱的作戰機械人。一拉動引擎,它就飛起來。

在半空,她看見整個城市都在流淚。那些殘破的建築冒著濃煙,裝甲車倒在

地上橫七豎八就像甲蟲的屍體。漂著花瓣的血河一直蔓延在大地,在城市的每個

角落。

突然她想到珊瑚,那些骸骨只在一夜之間如歌褪變。就如這座城。

濃煙一直在四處升騰,到半空才漸漸變淡。烈火把信念都燃燒成灰燼。

熗人的刺激氣味撲鼻而來──她選擇接上氧氣罩。

她看見基朗的巨大雕塑在炮火中轟然解體,她終於想到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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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朗還在等待,他緊盯著儀表。

突然他看見自己的雕塑在炮火中轟然解體,他卻想到尤莉雅娜。

如果說他是這城市的象征;那么她,她是這城市的一切。

他似乎反而找到更大的勇氣,他呵道:「堅持!戰士們!堅持住!為了柯洛

羅的女神!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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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了,陛下。可以升起巨炮!」

「升!讓他們看看神的嘆息!狗娘養的!」

「巨炮程序動中…能源:98.17%……定位:116n,41e……

目標:太平洋西岸敵方總部…功率:11,047,000hz…准備1級…」

蒼龍號。

「總部總部,蒼龍號母艦報告……」

「蒼龍號母艦報告……」

「總部總部,蒼龍號母艦報告…探測到柯洛羅城北部山區有體積龐大的能量

載體緩慢移動,方向為自地底向上。已發射的微型潛入機械人無法進入其內部…

現請指示…」

「尤莉雅娜已被發現,懷疑該處藏有重型殺傷武器。蒼龍號,殲滅目標。」

「殲滅目標。」

……

……

當尤莉雅娜看見兩束直徑足有50公分的等離子射線擊向「洞窟」的時候,

她連祈禱都未來得及。那幾乎聽不見爆炸的聲音,只是強烈的閃光,然後一片寂

靜。她在機器人的胸倉內,只咬一下嘴唇,然後拉動引擎一直升高,一直升高。

連告別都沒有一句,父親就去到天國。

她奮力再升高,直到接近天國的高度。

停在那里,低頭看見在燃燒的整座城,那火焰卻映紅天空。

而在今天沒有接受耶穌基督為救主,被耶穌基督寶血遮蓋的。必免不了末日

大審判,硫磺火湖之苦,永死的刑罰。

在末日的命運光臨的時刻,她卻聽見空靈的歌聲。

她未曾去過教堂,也未曾盪進幽藍的深海,在這末日的世界,沒有人見過繽

紛的彩蝶和清澈的溪流。

然而此刻,她卻感覺與它們都同在。

因為這歌聲,她開始無目的的戰斗,她轟擊敵方的母艦蒼龍號,就像點亮煙

花;她轉向去轟敵方其他小隊的機械人,只一炮就炸到肢體橫飛。那就像兒時海

蛇的肢解,碎成一片一片,然後向雪花一樣緩慢的落下來,落下來。

敵人的戰機和機械人開始包圍過來。

她依然緊咬著下唇,抽出「光子手術刀」在半空劃出一道弧再一次完成肢解

切片。再一屈身,背部射出幾枚火箭紛紛擊中敵人……

………

「這小妞真是太危險了……王,我知道你就喜歡調教這樣的貨色。」

夏正對著一塊二維螢幕,螢幕上竟顯現出尤莉雅娜在機械人胸倉控制台前

的情景……蒼白絕麗的容顏,發絲凌亂的傾泄下來。冷冷眼神,在高挑的鼻尖上

綴著一滴香汗,嘴角一抹淡淡的鮮血……

「呃……我他媽的想頂暴她子宮……」

………

在機械人將要爆炸的一刻,冷靜的尤莉雅娜理所當然的找到的彈射按鈕。

當她以幽雅的姿勢慢慢下落的時刻,敵人沒有向她開槍,她右臂的激光炮幾

乎具有等同於機械人的火力,她調整要角度,又猶豫了片刻,終於沒有發射。

在基朗七零八落的銅像邊著地。

周圍是灼熱的火焰。

那么多敵人再度包圍上來,她像蝴蝶穿花一樣輕巧從容的殺死他們。

「真是厲害呵,不把她綁起來奸,她會殺了我的。」夏呷了一小口茶。

螢幕上,尤莉雅娜著著那身性感的銀色戰士鎧甲,一動一止都勾起夏無盡

的原始淫欲。

「滅她的國,殺她的爹,玩遍她每一個洞!」

「王,你看這身鎧甲,看她胸部的線條。呵……實在教人無法忍受……」

「哎喲,我的妲己,你他媽妒忌啦?」夏把手伸進身邊女人的短裙內,一

擰,「老子看上這女人你他媽不爽是吧?」

「奴……奴婢不敢……王……王,你輕一點……呵……啊!」

夏一邊注視著螢幕上擒獲尤莉雅娜的動態,一邊把妲己反身按在控制台,

撩起她皮質的短裙,她竟沒穿內褲。然後他粗暴的分開她兩片肉唇,一解腰帶就

直接掏出陽物**起來。

妲己生得美艷如花,身體一顫,便嬌吟起來。

她是夏最寵幸的愛妃。他見她愛著狐裘,就賜名「妲己」。

「先拿你個婊子熱熱身,唔……唔……」夏一邊插一邊控制鍵盤選取不同

的角度欣賞尤莉雅娜戰斗的英姿。

她始終冷若玄霜,連每一個殺人的動作都是那么優美。她擇路奔跑,動作輕

盈。她回身高抬飛腿的動作被鏡頭捕捉到,夏於是看見她大腿深處,幽幽的春

光乍現……

他暫時只有觀賞,一邊更賣力的玩弄著眼前正開始發浪的妲己。

她著著寬松的狐裘大衣,灰白的顏色混雜著些許斑點。下身僅一條黑色的皮

質短裙,很窄,長度到大腿的一半。

妲己的上衣松垮,夏不用脫下就可以直接撫摩到一對柔軟的嬌乳。

未穿內褲,夏才插入,便覺得妲己的**躁熱潮濕。

──「真是只騷狐狸。」

妲己呻吟著算是回應。

直到第三撥人都被打倒,尤莉雅娜終於不再奔襲。

其實她早就知道,有些事情是逃不過的。

夏的憲兵走狗圍成圈子一點一點的包圍過來,幾個戰斗機械人就懸浮在距

她不到20米的半空。

包圍圈一步一步的縮小,她疲憊的站在中心,感到鎧甲的重量。

四周殘破的建築有的還在燃燒,濃煙被吹成銳角徐徐上升。也如發絲揚起,

拂過面頰的微癢。

傳說中痴心的眼淚的會傾城,戰火哀艷落幕到凄絕。

在這個花瓣零落,血流成河的夜晚,尤莉雅娜選擇站在城市的中央。

天王的嘆息,英雄的號角就些就像每年冬季的全息布景,其實都是虛空。

我。尤莉雅娜。

我來到這末日的世界。帶著光明和愛的力量。

用我的精神和智慧洗滌人們犯下的罪。

然後以神之名帶領善良的人們戰斗,並與他們同在。

尤莉雅娜。

這個世界,最後一滴溫暖眼淚。

在接下來長達幾個小時的黑暗之中,她被上了鐐銬,囚禁在蒼龍號的某個倉

內。聽不見一點聲音,她總是想起彼德的硬幣,父親的慈祥,人民的愛戴,英雄

的表演………

想起熊熊烈火燃燒的城市,它曾經那么美,就連毀滅的一天都有落花盪進鮮

血……日出日落的時分,赤灰天空下飛過的海鳥在地面投下繚亂的影子……

到現在,這孤城將破曉了。她在巨大的飛船中,飛越幾個時區。

她其實想望它最後一眼。

這孤城。

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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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k.9

西非。

「雷達上顯示的這兩個移動的點,就是返航的蒼龍號和玄武號。」

「夏用兵求穩,其實任何一艘這個級別的飛船足夠滅柯洛羅城。」

「未必,烏鴉,你不知道柯洛羅的嘆息巨炮只差毫厘或許能扭轉戰局?它只

差3%就能發射。」

「人類和大猩猩的遺傳因子只差0.03%,翎女。」

「……」

「尤莉雅娜──那個公主將會怎么樣?」

「不知道。」

「基朗·海金斯呢?他真的死了么?」

「不知道。」

「假使柯洛羅的地底沒有n礦石,或許它不會以這樣的方式毀滅。」

「命運,翎女。你看就像這朵白蟬花………」

……

「以馬內利。」

「以馬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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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k.10

尤莉雅娜被帶到一個相對寬廣的室內空間。她依然穿著那身鎧甲,雙手卻被

反剪著銬在身後。

她冷冷的目光掃視著周遭的環境,直立著的站姿,頭發有些凌亂。低落的,

卻透出高貴的氣質。那其中卻看不見希望在閃爍,也沒有沮喪。她只是冷冷的,

冷冷的,就像只出現在城市清晨那種無可名狀的孤獨。

性感的鎧甲,凸顯她胸線的完美,還有暴露在空氣中的左邊大腿渾然如玉。

纖弱的,迷人的。就連身後50公分舉槍的兩個憲兵,也為她臀部和小腿的弧線

浮想連篇。

夏從一架透明的升降機走出來,臉上堆著謙和的微笑。

雖然此刻,尤莉雅娜未曾料想到夏的淫邪齷齪。但她卻早看透這故作儒雅

的卑鄙嘴臉。

她依然冷眼望他,就像7天以前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全息投影。盡管,他毀了

她的城,殺了她的父親。她卻還是冷眼望他,沒有怨恨,沒有殺氣。

而這個時候,夏的眼神已經開始變。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不到10公尺,近

處看她,竟又別有一番韻味──這冷艷如斯的女戰神,連被作成俘虜卻依然保持

這樣的淡雅絕麗。她每一寸肌膚,都可以教他**。銀色的戰甲雖整個包裹她的

胸部,但那質感及弧度卻無疑制造著更無法抗拒的吸引……

她低下頭去,發絲蓋住眼角,像是混亂她視線。

她心中暗自倒數:「三……二……一!」她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這一刻。

她可以死,因為一切都不能再挽回。那些可愛的人民、父親,還有心中的城

市……他們都回已經死去………

那一刻,其實她並非無力反抗而被擒。當站在柯洛羅的城市中央,看見那么

多蜂擁而上生擒她的憲兵,還有懸浮在空中的作戰機械人,四周的地面盡是支離

破碎的人體和流血落花……體無完膚的建築冒著濃煙滾滾,她終於明白原來一切

都真的去到天國。於是,她低下頭開始接受這命運。

她可以死,因為一切都不能再挽回。

但是或許,她可以試著用自己最後的力量殺掉夏。而她戰死在這城市,留

下靈魂也未必可以做成守望。

她於是垂下雙手,被押上飛船。然後來到這個地方,接著和夏對望。

她仍然低下頭,微亂的發。倒數,然後輕松的把右手抽離出來,電光火石的

剎那,臂上的粒子光束以1100hz的最大功率射向夏。

──連一點殘骸都未留下,只看見那亮光如此刺眼。瞬間又回到空白。

連他身後的牆也被貫穿數層。

尤莉雅娜終於含笑。這笑容帶著溫度,卻淡淡的,也醉人。

在第一時間,她還是被反應神速的憲兵制服。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去反抗,槍

托重重的擊在她後腦上,她險些昏闕,倒在地,幾個憲兵按住她的肩膀,她連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