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1 / 2)

空氣很清新。

鼻端間滿是讓人舒服的味道,就像曾經幸運地在流沙之海中闖進了一座仙島,讓人舒服的是空氣中蘊含的力量,怨不得世人皆對那些仙島仙域趨之若鶩。

「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脫口而出,吐出的血中還有細碎的肉屑。

一只如玉雕般完美的手托起她的腦袋,清甜的液體滑入嘴里,緩解了胸腔的疼痛。模糊的視線終於變得清明,睜眼便看到了一張自己已經看了兩千年的臉,熟悉到閉上眼睛都可以描繪出這張臉的輪廓。

但又有些不同,這人的眉比她的要修長,斜飛入鬢,眼神清淡無波,幽遠如山巒,額間兩道水波紋一般的火紅色朱砂印記,為那張絕色的容顏添了幾分妖治,櫻色的唇,光潔的下頜……

宛若對著鏡子看著自己一般,一模一樣的容顏,仿佛連蒼天都要眷顧寵愛。

司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可能是她這模樣太蠢了,連她都可以在那人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蠢蠢地看著他,使得那雙清淡無波的眼中終於盪起了些漣漪,幽遠的山巒遠去,剩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復雜。

「醒了?」

司凌愣愣地看著他,這聲音很有磁性,卻是男人特有的聲音,而非像自己女性的清柔,就算她曾經當過兩百多年的男人,聲音也是趨於雌雄莫辯的聲音,遠非有此人的優美音色。

完美得不像人。

「你……」

司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甚至想著,什么也不用說了,這張臉,就是個標志。

等她從紛亂的情況恢復過來,頓時覺得自己的處境很微妙。

首先,這是一個顏色詭譎的世界,周圍到處都是飄浮在半空中的石塊,而他們便在其中的一塊石頭之上。其次,她又受了重傷,躺在一個男人的臂彎中,他托著她的腦袋,他的臉與她隔得很近,近得兩張臉宛若照鏡子一般。

這種姿勢讓她覺得極其尷尬。

修士的身體強悍,只要元神不滅,都算不得死亡。所以就算只是心臟被扎了個窟窿也沒什么,只要修復好便沒事了。悲催的是,她被那金槍所傷只能算是*之傷,卻不知為何金槍中有一種力量封鎖了她的氣機,使得她拋入那門之時,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一道拉扯的力量弄得身受重傷。

這便是她現在重傷的真相。

司凌試著凝聚了下仙靈力,發現封鎖著氣機的那道力量已經減弱了,但卻仍未能解除。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男人的聲音響起:「放心,只需一個月便能解除。」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清淡了,雲淡風輕,仿佛激不起任何波瀾,也讓司凌的心往下沉起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

就在司凌不知如何與他相處時,男人抬起手,一根手指尖點在她額心,一道強悍的力量直沖識海,有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在識海中橫行前進,一直到識海深處,一團白光靜靜地懸浮在那兒,然後被沖進來的力量直接強悍裹住。

「不可——」

司凌失聲驚叫,卻已經來不及了,那從她進入這個世界起便一直陪伴她的白光,就像個懵懂稚兒一般陪伴她的生命之光,多次救她於危難的保命之物被人生生剝走。

司凌雙眼赤紅地看著他,那男人與她一模一樣的容顏突然露出惆悵之色,那團白光在他指尖上跳躍,就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仿佛眷戀著他的指尖,不舍離去。

然後那男人將白光收攏在手心里離開了。

司凌仰躺在飄浮在半空中的石塊上,良久方吐出一口氣。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誰了,她是個沒有記憶的善鬼,來自異世的善鬼,被厲鬼追殺時躲進一個玉瓶里,被一團白光帶入這個修仙世界奪舍成為了「司凌」。這團白光多次救她於危難,後來*被毀,元神再一次被它所救,方知道這團一直寄居在她元神中保護她的白光原來是一縷生命之光,是天地間誕生的最純潔的先天能量,妖邪不侵。

白光曾經說,司凌善鬼的靈魂很純凈,它很喜歡司凌純凈的魂體,會一直跟著司凌,因為這是它所追求的純凈的容器。

司凌也曾經想過,若是自己的魂體不再純凈,它是不是就會自行離開?

可是卻沒想到,有一天,這白光不是自己離開,而是被人硬生生地剝離。而剝離它的人卻是賦予這身體血肉的人,用世俗的話來說,可稱為「父親」。更讓她無法釋懷的是,為何這縷生命之光如此平靜地就被人剝離了?

司凌想不透這問題,全身無法動彈,只能靜靜地躺在石塊之上,看著周圍飄過來飄過去的石頭,無聊地數著每天會有多少塊石頭飄過來,是單數還是雙數,或者這塊比那塊大,又大了多少平方米,上面會不會有什么仙人留下來的東西……

大概在司凌數著石塊數了半個月左右,消失的男人又出現了。

他踏著空中飄浮的石塊而來,身上簡單地穿著一襲黑色長袍,無絲毫飾品,頭發長及腳裸,就這么隨意地披散在後頭,此等上天眷寵的長相,卻不會讓人將他誤認為是女人,反而是眉宇間一股奇特的清正之氣讓他看起來徒添陽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