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湖2(1 / 2)

「實不相瞞,在下是第一次出遠門……」

天色未暗,殘陽打進客棧,恰好擦過某位冷面公子的眼角,恍然如血一般,只見他抿著嘴,冷冷望著祁真。

小王爺頂著巨大的冷氣,平靜地說他有個不著調的朋友,總喜歡拿他找樂子,此次出門,他本以為朋友會正經點,誰知竟又把他坑了。

「江湖的人我都不認識,事情大都是從他那里聽來的,他只說柳家堡遭難,沒提公子大名,否則我定然知道是上當了,」祁真的語氣帶著愧疚,「實在對不住,將來回家,我定押著他登門賠罪。」

暗衛悶頭啃牛肉,心道小王爺用詞挺好呀,明明是自己只問了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名字,直接忽略了人家柳家堡,現在卻說是朋友沒提到,很好。

「我也有錯,竟然信以為真,柳公子莫怪。」祁真說完倒滿酒仰頭喝干,緊接著又連喝兩杯,干凈利落。

他舉手投足間都透出良好的教養,加上態度大方,真切誠懇,尤其還只是個少年郎,柳公子的怒火頓時消了大半。暗衛也忘了啃肉,默默看看某人,是錯覺么?主子的背影看著竟有點穩重呀!

孟漣見好友面色放緩,首先開口:「這也怨不得你。」

祁真搖頭:「讓諸位見笑了,」他順勢轉移話題,「我朋友還說江湖上有個姓燕的大俠,武功高強,一手劍用得出神入化。」

三人思索片刻,孟漣無奈笑道:「江湖里姓燕的人有很多,但沒有用劍的高手。」

祁真應聲,好奇問:「那江湖可有無情門和聖十山庄?」

孟漣道:「這個有,你朋友是如何說的?」

「他說無情門里都是一些被欺騙過感情的男女,聖十山庄的奇石很有名,」祁真見孟漣點頭,繼續道,「他還說無情門有個叫小念的姑娘,為了報復背叛她的男人,易容後跑到男人家門前賣-身,對方不收,她就趁夫人的丫鬟出門時找人把人家揍了,她再過去幫忙,被揍得半死不活,最後被丫鬟帶回了府上,再然後她找個適當的機會服毒了。」

三人道:「……為何服毒?」

「為了陷害夫人的另一位貼身丫鬟,她後來替代了對方的位置,對了,這夫人是男人的新婚妻子,就是她從小念手里搶走了男人。」

孟漣問:「她此後要報復那夫人了?」

「不,她成了夫人的心腹,並且和之前救過的丫鬟的感情越來越好,兩人就在一起了,接著她勾-引上大廚給夫人下讓人虛弱的葯,開始照顧夫人,然後下葯、照顧、再下葯、再照顧……所謂日久生情,她就把夫人也收了。」

三人:「……」

「再後來她帶著夫人、廚子、丫鬟私-奔,男人終於嘗到『心愛之人愛上別人』的痛苦,獨自在家沒人暖被窩也沒人給做飯,真是可憐至極。這之後不久小念就把那些人甩了,大廚和丫鬟終日以淚洗面,夫人更是絕望之下投湖自盡,男人看破紅塵,遁入空門,」祁真睜著黑漆漆的雙眸,純潔無比,「那男人就是聖十山庄的庄主,據說小念後來獨自回到那里,當著男人的面把他家石頭一塊塊全砸碎了,還問他爽不爽,這事是真的么?」

三人:「………………」

祁真觀察一下他們的表情:「那山庄還在?」

「……在,庄主如今還未成婚。」孟漣頗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委婉地告訴他又被騙了。

「……」祁真道,「我朋友還說空山派前不久被滅了,原因是他們門派的人去酒樓吃了一條魚。」

魚是窮秀才的,養得非常不錯,結果卻被他愛賭錢的爹賣給了酒樓,等秀才拿著錢跑過來已經晚了。他傷心欲絕,原想用錢將魚贖回去安葬,可空山派的人卻拒絕了他,不僅如此,還惡劣地將他打趴在地,讓他眼睜睜看著他們吃掉魚肉,並把骨頭一點不剩地喂了貓!

三人:「……」

三人木然地望著他,感覺整個人有點不好,他們想告訴他空山派如今好好的,但潛意識里卻想把故事聽完,這到底是為什么?孟漣咳了聲,盡量讓語氣正經一點:「後來秀才就混進空山派了?」

「沒有。」祁真道。

那秀才男扮女裝賣-身青-樓,勾-引上了另一個幫派的幫主和副幫主,並讓這二人大打出手,他和副幫主一起弄死了幫主,成為第二把交易,接著命人守在空山派,趁對方出門買菜便拖入小巷殺掉,然後繼續守、繼續殺,空山派覺出不對時已經晚了,最終秀才將吃魚的幾人連同那只貓一起燒成灰,埋起來立了塊墓碑,寫著:愛魚之墓。

三人:「………………」

孟漣猛地喝了一口酒來緩解情緒,心道這簡直聞所未聞,怎會有人為了一條魚殺人滿門?那魚又不是精怪能變美人……不,重點應該是這些都是假的,少年當初竟然信了!

剩余兩人受到的沖擊也不小,柳公子聽著別人匪夷所思的事,心里那絲怒氣徹底消失,他性格冷淡,話並不多,另一人則道:「空山派還在,你朋友是騙你的,不過……他說得那么離譜,你真信?」

祁真純潔地點點頭。在他看來江湖人都很難懂,自從見過為了讓別人下跪連皇上都綁的瘋子,他還有什么不能信的?

「我沒出過遠門,只知江湖魚龍混雜,有些人難以捉摸也很正常,」他認真道,「何況朋友就是要相互信任,多年的交情,我當然是信他的。」

三人望著少年,不知為何竟覺得他的形象有點高大,說不出半點責怪的話。

祁真給他們倒滿酒:「我朋友還說……」

機會難得,他便將說書人的其他故事講了講,發現除去比較有名的人和事,其余竟全是編造,輕輕嘆氣:「見笑了。」

三人沉默。

那些事一個比一個慘,越發的曲折和離譜,隨便一件小事都帶著深意,好像江湖中沒有好人似的,少年的膽子若小點,估計都不敢出門……等等,他朋友該不會為了留住少年而故意的吧?

三人聽了這么多陰謀詭計、愛恨情仇,忍不住開始想歪——他朋友莫不是喜歡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