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薄霧明朗2(1 / 2)

「一只蒼蠅嗡啊嗡啊嗡,兩根小草搖啊搖啊搖,三條鯽魚……」

祁真面無表情合上書,換了一本翻開,發現是雜記,「天緒十年冬,小雨,夾著冰渣,耳朵冷、臉頰冷、手指冷、腳趾冷,問世間冷為何物,直教人仰天大吼,凍死爺了!」

祁真抖著手再次合上,默默望著床邊的兩個箱子,覺得「不靠譜的師父興許真會留點什么給他」的想法簡直是太甜了。

暗衛靜靜望著他。

今天是機關賽的最後一天,上午已經決出三甲,沐家仍保留著「第一機關師」的頭銜,子桑家則得了第三,如今全城都在慶祝,舞起了獅子,熱鬧得很。沐十里一貫坐不住,早已跑出去玩了,臨走前見某人似乎喜歡看書,便將他爺爺留的兩個大箱子拖了來,於是他們便目睹小王爺鍥而不舍地翻了小半箱,這才稍微停了停。

「少爺,還看么?」暗衛道,「這書有些發霉,最好拿去曬曬。」

「……曬吧。」祁真一臉木然地將手上這本扔回去,感覺被整得有些頭昏眼花,深深地覺得發燒還沒好,便向大床里爬了爬,慢慢窩成一小團。

左侍天看幾眼,笑著揉了一把他露出的小腦袋。暗衛經過這件事都非常後怕,將箱子抬走後很快回屋,繼續雷打不動地守著他。他們先前沒找到人時只要想象一下他會泡在水里變爛或摔成一片片的,心里就一陣絞痛,甚至難以呼吸,這可是被他們捧在手心的小王爺呀!幸虧現在沒事!太好了!

暗衛:「嗚……」

祁真回過頭:「狗子,我還沒死呢。」

「呸呸呸!」暗衛集體開口,「少爺快別說那么不吉利的話!」

祁真對上他們發紅的雙眼,面向他們團了團,乖乖哦了一聲。暗衛再也忍不住,湊過去伸爪子摸頭,真好,小王爺還好好的。

「其實我也不是毫無收獲。」祁真知道他們擔心自己,干脆換了話題,示意他們把他之前穿的衣服拿來。

「少爺指的是這塊玉?」左侍天從枕邊摸出一塊墨色的玉佩,遞給他。

「對,」祁真伸手接過,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與他們圍成一圈,神秘道,「知道這是什么嗎?」

左侍天無視玉上的「輕邪」二字,配合地笑道:「是什么?」

「實話告訴你們,我認了一個師父,這就是師父給我的!」祁真驕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師父是輕邪,當年叱吒江湖的三位高手之一,等我練成逐月決,連你們也追不上我。」

暗衛齊齊驚訝,左侍天這次倒有些意外:「他還活著?」

「我也不知道。」祁真搖頭,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看著暗衛們震驚的神色,特別滿意,緊接著想起一件事,望向左侍天:「你知道天穹無境么?我師父讓我遇上就跑。」

左侍天嗯了聲:「天穹無境已經消失多年,留下的都是以前的傳聞,每個都很轟動。」

「很厲害?」

「不單單只是厲害,傳聞天穹無境分九層,最後一層笑傲九天是真的名副其實,一旦練成便天下無敵,」左侍天見小王爺雙眼發亮,無奈地笑了笑,繼續道,「但這武功太霸道,練成後至多活不過五年,敢練的要么是有血海深仇未報,要么是懷著某個一定要達到的目的,要么是無可救葯的武痴,要么……他就是瘋子。」

祁真瞬間一驚,幾乎下意識想到了紅衣瘋子,但那人很可能是鳳隨心,堂堂魔教頭子要什么沒有?再瘋也不能瘋到這種地步……難說,誰知他上輩子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少爺?」

「嗯……」祁真回神,「如果不練到第九層呢?」

「沒辦法不練,」左侍天慢聲道,「天穹無境很難入門,可若能開了第一層,後面便會事半功倍,因為內力會成倍增加,若不往上練遲早要爆體而亡,據說當年創下這套武功的人也是到第九層便沒辦法再控制瘋長的內力,拖了五年就死了,所以這本書只有九層,至今無人突破,因此也就沒什么人敢練,漸漸便消失了,上一個死的人是因為有仇未報。」

暗衛聽得感慨:「若沒仇,誰能被逼得走那條路啊。」

左侍天點了點頭。

祁真有些明白莫惑為何說武功不分好壞了,不過這東西確實恐怖,難怪他師父讓他跑,他不由得問:「莫惑人呢?」

左侍天道:「在他的房間里,回來後洗完澡便基本沒出來過。」

祁真眨眨眼:「受傷了?」

左侍天沉吟一下:「應該沒有,哪怕有也是小傷。」

祁真一路上都是被莫惑照顧,自然不能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便慢慢爬起來打算去看看,可發燒後還有點暈暈的,剛剛起身就晃了晃。左侍天急忙扶住他,將他按回去,告訴他再睡一覺,反正晚飯時能見著人。

「葯早已熬好,屬下去端來,少爺喝完再睡,晚上就沒事了。」

祁真最不喜歡喝那種黑乎乎的東西,縮進被窩,抗拒道:「不,我不喝。」

左侍天耐心勸道:「再喝一碗,排排體內的寒氣。」

「不,我可以喝姜湯。」

左侍天望著他可憐的小眼神,終是沒有逼他,轉身走了。祁真便對剩下幾人招招手:「我想了想,十里家的草屋只能睡幾個人,你們說我師父不能沒住處吧?」

暗衛點頭,其中一人道:「輕邪前輩那么厲害,地位也高,興許在別處有房子。」

祁真很滿意:「狗子,你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狗子立刻笑得春暖花開:「少爺過獎,為主子分憂是分內事。」

「嗯,所以這事就交給你了,」祁真伸爪子拍肩,「去那堆書里找點線索,回來告訴我。」

「……」狗子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最後看一眼小王爺,戀戀不舍地就出去了。

祁真便乖乖窩著,等著喝姜湯。

左侍天很快從廚房回來,見到某人「恰好」路過又「恰好」發現他,便含笑等著這人上前,率先開口:「莫樓主沒受傷吧?」

「沒有,我們樓主一向厲害,」花舵主說著看看他的碗,「楊公子醒了?」

「嗯。」

花舵主擔憂問:「沒事了吧?」

左侍天笑了笑:「嗯,退燒了。」

「那就好。」花舵主簡單與他聊了兩句,很快告辭,跑去向樓主通風報信,不知怎么回事,他總覺得樓主自從回來就好像不太開心,興許聽見這個消息會高興點。

莫惑此刻正在看書,垂眼望著這些字,神色冷冷淡淡,聽到花笑言的匯報只簡單嗯了聲就沒了下文,翻過一頁,繼續看。

花舵主試探問:「樓主不去看看夫人?」

「嗯。」莫惑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花舵主忍不住道:「那個姓左的如今正在照顧夫人呢!」

「嗯。」莫惑再次翻過一頁,還是不為所動,全然沒把花笑言先前說的「左侍天或許也喜歡夫人」這句話放在心上。

這種時候還看什么書?它能有乖巧的夫人好看么!再說書能以後再看,夫人若被搶了你去哪哭?花舵主著急地伸著脖子望了望,發現只是普通的雜記,便越發不解,瞥了瞥衛玄。

衛玄不動聲色站著,非常想說樓主洗完澡後他進屋換過三次茶,那書貌似就沒翻過頁,如今才掩飾地翻了兩頁而已,樓主這明顯是出了問題。

莫惑掃他們一眼,冷冷問:「還有事?」

「……沒了,屬下告退。」花舵主無奈,只得離開。

院里不少風雨樓的人,見他出來便急忙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我們瞧著樓主好像不……不太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