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裝飾非常講究的墓室,在幽暗的燈光中,可以看到周圍牆壁上各種奇特的浮雕和模糊的壁畫。它的正中央是一個高大的祭台,祭台四個角佇立著雕著神秘圖騰的石柱。
所有闖入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祭台上的兩個身影上。
「你們來了!」
聽到那溫柔至極的聲音,不知為何,渾身的寒毛豎了起來,密密匝匝的寒意從腳底往早躥。
也不知道是這詭異的墓室帶來的影響,還是祭台上那古怪的兩個人,皆讓他們感覺到不安,不安之中又有一種強烈的危機,強烈地叫囂著讓他們趕緊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不,不能說他們是人。
這兩個……都不是人。
說話的「人」是一個穿著非常古怪的白色長袍的男人,像某個朝代的古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眉目清雅,面如冠玉,一頭及長腰間的頭發沒有任何的修飾,披散在身後,仿佛自然不過,額間勒著一個鑲著紅色寶石的銀色抹額。此時他眉眼含笑,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極致的溫雅,氣質高華,溫柔和善,站在那高高的祭台上,儼然就是一個矜貴優雅的世家公子。
一個……打扮得非常古人的「人」。
他含笑而立,用一種溫和而悲憫的眼神看著闖入者,微笑間,釋放著一種善意,不會讓人產生惡感的善意。
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明明讓人打從心里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危險,卻又能感覺到他的善意,一個溫柔善良不過的人。
眾人沉默地看著他,目光落到另一個守在祭台上放著一方年代久遠的錦盒的承台邊的身影,不用仔細探查,就能從那身影的氣息中知道,這是一個鬼王。
一個非常厲害的鬼王。
「外公……」
郁齡雙眼死死地盯著背對著墓室門口的那道背影,一直尋覓不著的外公,原來在這里。
白袍男人的目光瞬間落到郁齡身上。
奚辭臉色微變,反應過來時,已經飛快地將身邊的人摟進懷里,警惕地後退一步。
白袍男人見狀,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用一種寬容的神色看著他們,溫聲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這語氣,仿佛他是這里的主人,誠心地邀請客人們進來。
所有人和妖心里越發的警惕,並沒有大意地走進去。
這時,背對著他們的鬼王轉過身,慘白僵冷的面容,一雙渾濁的血色眼睛毫無感情地看過來。
他身披戰袍,手持一桿長.槍,立在承台之側,如一位威風凜凜的戰神,站在祭台上,守護這方天地。
「啊……」
尹昱棠身邊的一個天師低叫了一聲。
米天師和尹昱棠知道他叫什么,兩人不動聲色地看著祭台上的白袍男人和鬼王,心里同樣並不平靜。他們都見過郁天競,甚至也看得出此時郁天競的狀態非常可怕,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變成一個純粹殺戮的工具,比任何人間鬼王都要可怕。
對於郁天競,尹翌棠比米天師知道的要多一些。
在這里看到郁天競時,尹昱棠才明白,原來黑龍堂一直都在給人背黑鍋不自知,被異聞組打壓了這么久,真是冤枉死了。
作為黑龍堂中的一員,尹昱棠此時心里萬分的憋屈。
不過很快的,周圍的人和他一樣憋屈了。
白袍男人見這群人警惕地不肯進來,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擊了下掌,然後就見一群僵屍從墓室中的各個通道涌出來,張牙舞爪地將他們逼到了祭台之前。
這些僵屍的等級非常高,不過它們顯然對這祭台非常敬畏,距離祭台十米左右,就不敢再接近了,用嗜血而飢渴的眼神看著這群人和妖。
樂正爵看了一眼將他老婆死死護在身邊以防祭台上的男人打壞主意的奚展王,只能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問道:「你就是僵屍王?」
在場的天師雖然沒有開口,不過他們的想法和樂正爵差不多。
能操控命令僵屍,不是僵屍王是什么?
那兩個巫女忍不住將目光落到郁天競身邊的承台上,目光微微閃爍。
白袍男人站在祭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祭台前被僵屍逼過來的眾人,神色未變,只是那雙黑色的眸子突然滑過一縷血色,用溫柔的聲音說:「我沉睡太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算什么。」
樂正爵微微眯眼。
他能感覺到這穿著古怪長袍的男人身上沒有生者的氣息,同時也沒有僵屍的味道,不能肯定他現在是什么樣的存在。
他始終看起來很溫和,和凶殘可怕的僵屍完全扯不上關系。
可越是溫和,越讓人膽寒。
他的目光一一打量過在場的人類和妖,他笑了笑,和氣地道:「好了,你們都上來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看向郁齡。
隨著他的話落,那些圍著祭台的僵屍朝他們逼過來。
僵屍的數量太多了,如果不想被僵屍撕了,只能往祭台靠近。
樂正爵眯起眼睛,他最討厭被人脅迫了,就算對方是一個強者也一樣。
奚辭同樣沒有動,而是扣住懷里的人類,甚至不想讓她的臉讓人看到。
他抬頭看著祭台上的男人和鬼王,林達等妖堅定地跟在他身後,警惕地看著那些包圍過來的僵屍,將撲過來的僵屍踹出去,護在他後方。
奚辭仿佛沒有看到那些僵屍的逼迫,對上祭台上那男人的目光,突然說:「閣下可是譙笪灃?」
白袍男人目光倏地變得銳利,聲音卻依然溫和,「你怎么知道?」
奚辭笑了下,他的聲音是一種山泉般的清潤,「在棺材上看到的。」
其他的妖忍不住看了過來,仿佛在問,棺材上真的有么?他們剛才去掀棺材時,怎么沒有看到?
「不僅是棺材,還有這把劍,上面有它都刻了相同的符號。」奚辭說著,將郁齡手中的那把劍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