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驚婚訊(2 / 2)

百媚生 明月璫 2033 字 2020-05-27

眾人齊齊看向戚母,「祖母,您倒是說句話啊。」沈度的大嫂裴氏開口道。沈度的大哥和他一母同胞,比他大了十來歲,十年前和他們二叔在同一場慘烈的戰役里歿了,留下沈度的大嫂獨自撫養幼子,裴氏比沈度也長了十來歲,古有長嫂如母之說,沈度又素來敬重她,所以在沈度的親事上,裴氏也格外操心。

「蘇姜雖是亡國禍水,但是安樂公主本人卻甚少聽聞,況她年少,性子或還改得過來。」戚母平靜地道。

「阿母,有其母必有其女,那蘇姜言傳身教,養出來的安樂公主還能好到哪里去?要知道蘇姜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私奔季叔,後又害得季叔父子反目,她卻另嫁石遵。」沈度的三嬸丁氏道。

在場之人聞言一默,蘇姜十三歲時便以美色名天下,季叔少年才俊,蘇姜私之,哪知後來那蘇姜在季叔家,卻又和家翁有染,事發,不得已出奔,為涼州石遵所獲,恩寵逾常,由此便可一窺蘇姜的品行。

「小時候的安樂公主,我倒是見過一面,小小年紀,便已經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出落得可能比乃母還盛。」薛夫人出聲道。

「這可怎么得了,都說娶妻娶賢,比她母親還盛,豈不更是紅顏禍水,她母親已將姬家的天下禍害殆盡,難道還要來禍害我們家?」江氏嚷道。

「要是若璞媳婦沒去得那么早就好了。」三房的丁夫人道,她口里的若璞媳婦,便是沈度的原配雲氏。那雲氏出身范陽雲家,生得花容月貌,端雅嫻淑,知書達理,嫁入府中後執掌中饋,孝伺姑舅,和睦妯娌,府里上上下下誰不說一聲國公夫人好。只可惜命不長,在生沈度長子時傷了身子。她去的時候上下無不惋惜,連戚母都流了一碗淚,道了一聲可惜,佳婦再難得。

眾人聽見丁氏提及雲氏,再對比當今指婚的安樂公主,真是雲泥之別,更加無言。

「若璞,你怎么說?」戚母看著沈度道。

沈度嘴角那一絲難得消失的笑意,此刻已經半分也尋不著,他拂了拂衣袍上莫須有的灰塵,開口道:「現在還不是和中州鬧翻的時候,天子嫁女,何敢不從。」

沈度語氣淡淡,可誰都能看得出將來那位安樂公主怕是討不了好的。

別看如今的沈家六郎嘴邊經常掛著淡笑,一派清貴端凝,早年卻是家里最讓人頭疼的大魔王,性子我行我素,無法無天,他爹在世時家法棍子打斷了無數根,都沒能逼得沈度低過頭。

現如今中州皇帝想憑薄薄一紙就逼婚,將來這件事只怕不會善罷。

沈度一句話就將事情定了下來,連江氏也不再多言。

「那好,若璞他娘,你著手准備這門親事吧。」戚母接著道:「替安樂公主專門營建一所公主府,再同中州商量一下迎娶的時間,公主府營造完畢之前,不能委屈安樂公主,日子最好定在後年,想必蘇後也會想要多留她那獨生女一陣子。」若是時局有變,或許冀州就不用迎娶這位妖後之女了。

眾人走後,獨薛夫人和沈度留下。

沈度語戚母道:「祖母,拖延婚期恐怕不妥。涼州剛反,若要保全中州全賴我冀州出兵,冀與涼並不相接,出兵必然要假道並州或中州。並州王恪定然不肯借道,所以只能途徑中州。蘇姜將安樂公主下降,恐怕就是為了安彼此之心。」

魏帝心中自然也怕沈度借道中州之後順手連他一起收割了,這才不惜下嫁最寵愛的安樂公主。想來是對安樂公主的御夫之術十分有信心。

那盧有象還親自送來了安樂公主的畫像,卻是背著戚母等人私下獻給沈度的。天下男人不管好色與不好色,怕都抵抗不了畫中殊色的誘0惑。

戚母垂眸而思,「那一切若璞你自己做主吧。」

「依孫兒看,就將北苑劃出,辟做公主府罷了,無需勞民傷財,另建府邸。只是公主下降,恐怕將來會暫時委屈祖母和阿母,孫兒實在有愧。」沈度道。

好歹中州天子如今還是天下共認之主,只要冀州還南向奉魏,安樂公主入信陽侯府,便是戚母也得對她行禮。

沈度離開後,戚母嘆息了一聲,「若璞的婚事怎么這樣不順,雲氏去得太早,如今這一樁不過是權宜之舉,但願下次……」

薛夫人卻未必像戚母一般看待這樁婚事,「阿母,安樂公主生得那般容貌,若璞又是個最重顏色的人,會不會……」薛氏想說的是,會不會步魏帝的後塵,但是作為母親,自然不能這般詛咒自己的兒子,因此薛氏便隱去了後半句。

戚母皺了皺眉頭,「你渾說什么,若璞是你的兒子,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雖然年少時輕縱了些,可他父兄死後,你觀他這些年,行事哪有半點不妥?」

「可是……」

薛夫人還待再說,卻聽得戚母道:「他屋里那祁氏,柳氏,哪一個不是絕色,你瞧他可有沉溺?若璞不是個耳根子軟的,他自幼習武,身強體健,本就與眾不同,即使屋里多放了幾個人,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是於他身子有益的事,都是我同意了的。」

薛夫人可不這樣想,沈度屋里的那些人不算,可那外頭還不知有多少,別院歌姬舞娘無算,簡直就是理不清的爛賬,只是薛夫人也不想再給戚母添煩擾,便道:「阿母,我這不是關心則亂么?」

戚母勸慰道:「既然不能同中州翻臉,這樁親事就一定要辦得不給人留口舌,你那兩個兒媳都是能干的,帶著幫你一起准備吧。」

薛夫人應了,自起身離開。

且說那信陽侯沈度要迎娶安樂公主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不到半日功夫,這府里上上下下便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