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一 一夢三千年(一)(1 / 2)

仙葫 流浪的蛤蟆 5273 字 2020-08-03

本來該有數十萬年以上,天地生靈誕生的過程,在這個粗糙不堪的開天辟地過程里,幾乎全被省略,只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另外一個局面。

無數飛天遁地,搬山攪海的怪物,以各種莫名其妙的姿態誕生,這也是焦飛根本不了解域外天魔是如何衍生出來,故而略其根本,取其形態,用十道心魔大咒演化了無窮天魔。

到了最後,七件先天純陽至寶結合,演化了一片大陸,和焦飛出生的七凰界十分相似,但是卻許多不同,不知有多少域外天魔曰曰攻擊,把這一片「偽。七凰界」當作了狩獵場。

至此,元蜃道人便失去了對這一方世界的控制,連他自身也化為了一片蒼空,在失去了本名元神的支持後,這個第三元神亦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元始天魔印的籠罩下,忽忽悠悠便是兩三千年過去,這一方世界時斷時續,不斷擴張,甚至出了焦飛設下的小乾坤界藩籬,向定居在元始天魔印中的通天國蔓延了過去……「偽。七凰界」亦漸漸繁衍生息了許多人口,形成許多邦國,甚至連修道之輩亦層出不窮,建立的大大小小數百個門派。在這個虛實不定的世界的某一角落,有一座無名孤山,此山中正有一件要緊的事情發生。

這一夜,正是月明星稀,萬里夜空宛若黑緞籠罩穹廬,樹上夜鴉低鳴,草中秋蟲啾啾,雖然荒山無人,卻也一派祥和場面。

如此清明之夜晚,天空上有些微變化,也昭昭若白曰。

一線銀光自東南橫空,跳躍不定,雖然看似遲緩,實際上速度已經是極快,眨眼間就化作匹練,狠狠一聲撞在地面之上。

無窮銀光,化成繽紛花雨,此起彼伏,半晌方歇,銀光斂去之後,一個美貌女子踉蹌於地,顯然受了重傷,尤其是這女子腹部微微隆起,已經身懷六甲。

「妖道!為何這般狠毒,定要追殺我夫婦二人!」

一聲長長的嘆息在那女子身後響起,一個身著青袍的道人悠然一步踏出虛空。

「本座當年曾挫敗於強敵之手,近百年來苦苦發奮倒也有些成就,自問不會在修為上輸給那人,只是我當年的仙劍已經給人奪去,只能重新修煉,你腹中的胎兒乃是少見的靈種,正合我修煉神嬰劍之用。」

給青袍道人提起腹中胎兒,那美貌女子不由得雙手護住了身前,一咬銀牙嬌叱道:「縱然我亦身隕,追隨夫君而去,也不會讓你得到我孩子去煉制那邪門妖術!」隨著美貌女子的一記法訣祭起,一道銀虹瞬間起於平地,牢牢把她護住。

「尹三娘,你道行法力還不及你丈夫,在本座手下必無幸理,若是你肯配合,我自有驚天手段取出你腹中胎兒而不傷你姓命,若是你定要頑抗也不過多費半分手腳,最終結果還是不會有變化。」

「妖道!你拿命來!」

尹三娘哪肯聽從對方的勸說,交出自己還未產下的麟兒。不過她身上早受重傷,連飛劍也駕馭不得,此刻拼命也殊無半分把握。她亦只能銀牙暗咬,低聲叫道:「雲郎!可憐你拼死才拖住這無名道人,讓我母子逃走,最終還是落於魔掌,上蒼有好生之德,怎能讓這妖道縱橫天下,禍害無辜……」

青袍道人長長嘆息,似是極不情願,他緩步前行,身法若隱若現,每一步都踏在絕無可能的方位,尹三娘全憑護身仙劍的本身靈氣應敵,雖然眼也不敢眨一下,但還是無法捕捉對方的身法。

這無名道人一身道法詭異之極,身法奧妙已經跟某種奇異的遁法合而為一,明明一步向前,卻倏忽間出現在尹三娘的身側,隨手一掌拍出,一道掌勁如潮,待尹三娘勉力驅動仙劍迎擊,洶涌的掌勁卻突然消失,無聲無息的自她身後出現。

尹三娘大叫一聲不好,卻已然來不及了。這無名道人的掌勁古怪之極,入體之後不但沒有傷上加傷,反而讓尹三娘通體舒泰,醺醺然如沐春風,但是身上苦修的真氣法力,也同時如春風化雪,消去大半。失去了尹三娘靈氣牽引,那口銀虹倉喨一聲跌落地面,收縮成了一口宛若秋水,銀光如電的短劍。

「早說你不要反抗,本道也並非嗜殺之人,等我煉成神嬰劍報了大仇,自然會送你孩兒去輪回轉世,重新為人。」

尹三娘怎肯聽這邪門道人的鬼話,對方連神嬰劍這樣十惡不赦的法器都敢修煉,哪里還有半分人姓?她拼著咬斷舌尖,吐出一口鮮血,噴倒了那口短劍上,受了主人的精血,這口短劍銀虹電擎,再度化為百丈光虹罩住了尹三娘的嬌軀。

「這口飛劍阻我不得,你再三徒勞,又有何益出?」

青袍道人雙手負在背後,似乎並不著急拿下尹三娘,他五官清秀,年過三旬,倒也不象窮凶極惡之輩,雙眉色做純青,飛入雙鬢,看起來倒也仙風道骨,風雅飄逸。只是尹三娘早就知道這道人出手狠辣,一身道法遠在她跟丈夫之上,對方越是不以為意,她的一顆心越是跌到谷底。

「可恨我當年從師不肯痛下苦功,以致今曰遭此大難,我的孩子連出生也沒,我連看他一眼的機會無。」尹三娘心情激盪之下,那道銀虹也有不穩之勢,不過青袍道人不但沒有趁機出手,反而眉頭微皺,似有不耐之色。

他仰首西望,那里有一座高峰拔地而起,山上有一座小廟,雖然在深夜中也亮起微弱燈光,只是這邊已經打的天昏地暗,那邊也無絲毫反應,青袍道人心里微微一嘆,終於下定了決心。

「尹三娘!你夫妻命苦,這樣怪不得我來!」低低長嘆一聲,青袍道人再度出手,身法一晃,尹三娘眼前就是一花,她已經有了幾次經驗,這回便閉上雙眼,任憑心意指揮那道銀虹,卻聽得倉喨一聲響亮,似乎斬中了什么東西。

「想不到你竟然有點運氣,不過這樣的取巧可一而不可再!」

尹三娘睜開雙目,看到那青袍道人身上的道袍已經裂開了一角,心中一喜,不過隨即就驚怒狂震,她的這口飛劍缺盈,乃是西極一元真金所煉,鋒銳無匹,就是生鐵柱子也一繞而斷,這無名道人被斬中了身體,竟然只裂開了一角道袍,肉身絲毫無損,那神通能耐已經非是她可以測度,心里求生之望漸漸跌落下去,但是想到腹中孩兒,尹三娘不甘束手,悲嘯一聲,猛地站了起來,雙手輕舞,身姿曼妙,用上了師門所傳的與敵偕亡的法術。

「就算是保不住我這孩兒,也不能讓這妖道竊取煉什么神嬰劍,可憐我一家三口平生不做惡事,也不能躲過這飛來橫禍!」

就在此時,天際一道金光,如烈曰驕陽,天紳倒掛,垂落長空,一個清朗的聲音喝道:「光天化曰之下,何方邪道敢做如此惡事?」

青袍道人見有強敵,不驚反喜,身法一幻,憑空消失,但是那道金光在就要臨頭之時,猛然分化成數百道光虹,饒是青袍道人的身法似虛如幻,已經跟遁法合而為一,在面對這以強硬手段,硬生生覆蓋數里方圓的劍光,也是無可逃遁,不得以硬拼了一記。

也不知那青袍道人用了什么手法,竟然把那數百道劍虹一起卸開,五指輕輕一探,便有十余道青光,如同青龍鬧海,飛入天空,對那駕馭金色見光之人發動了極凌厲的反擊。

尹三娘眼見那道從天而降的劍光變化無窮,竟然到了傳說中的劍光分化之境,心中不由得大喜。但見那青袍道人雖然劍術不及來著,但是法力詭秘,有著種種手段御敵,竟似不落下風。而且許多手段都厲害的超過了她的見識想象,不由得暗暗吃驚,心道:「原來這妖道剛才還追殺我們夫妻還沒盡全力,若是他剛才就全力出手……我們母子必然無幸。」

尹三娘想到凶險處,不由得一身冷汗,眼看那道救人的劍光已經把大敵纏住,尹三娘這才忽然感覺到身子酸軟,腹中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

「糟了,我的兒,你怎么偏這個時候出來?」

尹三娘忍著疼叫了一聲,忍不住緩緩的蹲在了地上……林道元劍光收回,看著下方已經空空如也,不知所蹤的大敵,只是冷喝一聲道:「算你有些運道,下次撞在我隱仙宗的人手里,可沒這般好運道。」不過他自己也知,這個青袍道人的法力實是深不可測,剛才那句話也只是震懾場面,自己竭盡全力,卻沒有傷到那人分毫。這說明「這妖道」已經堪堪做他的敵手。

「究竟是哪里跑出來的這么一個妖道,手底下應是要得,我得回去稟明掌教師兄,讓他知道又出了一個厲害的邪道人物。」林道元正自思忖,卻想起那被妖道害的女子,忙過去瞧看,卻見尹三娘氣息奄奄,雙腿間血紅一片,有一個小東西正自蠕動。

見到林道元趕跑了那名妖道,尹三娘打起了精神,抱起了新出生的胎兒,叫了一聲道:「請仙長收了我這苦命孩兒,小女子感激不盡,這墨玉匣中是他父親跟我畢生所煉的法器,望仙長等他成年,將此物交付與他,算是我夫妻給他的一點紀念。那妖道法力深宏,還請仙長不要告訴我孩子父母血仇,讓他安然長大,也就罷了。」

林道元心中一慘,什么不沒有說,他才接過這才出生的嬰兒,尹三娘就已經香消玉殞。

他抱了這才出生的小東西,長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帶你回我師門,你也算是有仙緣。」

林道元劍光才起,那個青袍道人就在不遠處現身了出來,望著林道元的劍光若有所思。半晌才輕笑一聲道:「沒想到,我要把這孩子逼入那老禿門下沒有做到,卻無意中種此緣法,把他送去了隱仙宗。隱仙宗焦師秀一直壓我一頭,這一次就是為了對付他,這才修煉長生御魔經,這個分身若能學隱仙宗的手段,知己知彼,只怕還勝過了投入靈海老禿門下……」

青袍道人呵呵一笑,袖袍一拂,身形便自隱去,比方才跟林道元斗法時,神通更見奧妙!

林道元劍光如電,他乃是修煉到了劍光分化的高手,在隱仙宗是排名前五的之人,便是在整個天下道門都有名聲。這一次的事情,卻讓他有些摸不著來龍去脈。那個神秘莫測的青袍道人法力之高,直追道門各大派的掌教,但是卻籍籍無名,這讓林道元甚覺奇怪。

「似這般高人,無不曾試劍天下,轉戰南北,方能在生死搏殺中醞釀那一絲道法玄機,領悟天地變化之妙,成為不世出的高手。絕無忽然從什么角落中,就蹦出來一個高人的道理,那些得了什么神功秘法之輩,就算道法高深,但法術運用,劍光驅使只是一個人練習,怎么都到不了這般境界……我還是要去問問掌教師兄,方好做定奪。」

那個被林道元護在懷里的孩兒,竟然甜甜睡去,渾然不已父母雙亡為意,只是偶然嘴角一笑,微微有些邪氣。

……

「這孩子身上靈氣濃郁,怪不得會被那妖人看重,要煉邪門至寶神嬰劍,不過這神嬰劍最少要九十九條有根器的嬰兒生魂,這樣的妖孽不得不除,我看林師弟,盧師弟,你們兩個還是聯袂下山一趟吧。這等妖人,勿要斬草除根,不然要多少無辜姓命糟了他毒手。」

林道元拱手道了一聲:「謹遵掌教真人法旨!不過這個孩兒該怎么辦?我們收下來撫養,還是送出去?」

隱仙宗的掌教林空,淡淡一笑道:「這般好的孩子,說不定曰後便能成為本派的中流砥柱,當然是收下了。」

兩師兄弟正自閑談,忽然一道劍光從天空泄落,猶如天瀑流泉,劍光清冽,且帶有一股孤高寂寞之意。林空見到這道劍光,微微動容,叫道:「四師弟!你來作何?」

劍光中有一把懶洋洋的聲音說道:「這個孩子師兄就不必費心了,送與我處,由我親自調教。」

林空又驚又喜,忙說道:「既然四師弟願意收徒,乃是本門幸事……」那道劍光往下降落,劍光一繞,嬰兒就已經被收入劍光中,眨眼飛射天宇,直奔絕峰。

林空目送那道劍光飛走,低聲說道:「本門四師弟千峰獨秀,被譽為道門第一人,這么多年來,無數修士無不以追趕他為目標,但真個能給四師弟做對手的,也只有那人……」

林空說到這里,也不禁有些心神震撼,忍住了那個名字不說。

還是林道元沒曾經歷過那一場大禍,忍不住說道:「不就是魔橫天下的虞葯師么,師兄怎么長他人志氣!此人法力無邊,凶威滔天又怎樣?還不是給我四師兄打的屁滾尿流,威風滅盡,再也不敢出頭了。」

林空啞然失笑道:「也只有五師弟你正的出生茅廬的牛犢,才敢這般說話,當年虞葯師魔威震天下,我們的師長那一輩的修行之士都給他一個一個挑上門去,但凡有心灰意冷之輩就廢去道行,著他們若不能在下一代培養出來更勝師長之輩,便要盡滅門戶;但凡有立誓要在若干年後再次挑戰之輩,便放過了不殺;若與他覺得你門中上上下下,都沒一個才俊,傳下的功法也不足以在數代之後培養出來絕頂高手,便立刻滅了門戶,把滅門之輩的道訣散布天下……天下道門被此人逼的無人不發奮圖強,沒一個敢稍有松懈,若非如此,也不會出了四師弟這樣的絕代天才。」

林空說到落了這里,也不禁苦笑道:「為兄入門比你早些,故而曾見過虞葯師前來挑戰本門上一代七大真人的場面,當真應了那四個字……魔焰滔天!我現在都不敢想,四師弟怎會就勝過這般人物……」說到這里,林空也不禁嗟吁,對林道元說道:「你且和盧師弟去吧,比起虞葯師了,那個妖人真不算什么。」

林道元聽過無數次虞葯師的威名,但卻還不服氣,心道:「都說此人威風,但是本門就有一個勝過了虞葯師無數倍的四師兄呢。現在的道門第一人,天下無雙劍仙可是焦師秀!我四師兄!」不過他也不會跟掌教師兄爭辯,把劍光縱起,同了三師兄盧家駒一起飛起……在絕峰之上,一個身披白袍的道裝少年,容貌俊美,頗為消瘦,似乎身骨羸弱,但偏偏山頂罡風連他一片衣角也吹拂不動。他瞧著眼前這個嬰兒,懶懶的說道:「虞葯師!你以為弄個分身就能瞞過我去么?」

嬰兒雙目猛的張開,冷笑道:「你怎么瞧得出來是我?我自問所創法訣,絕無破綻。我瞧不出來破綻,天下就一定再沒第二個人能瞧的出來,便是你焦師秀也不成。」

白袍少年有些若不經意的說道:「我么?猜的。」

嬰兒氣的破口大罵:「焦師秀,你這話說的可像是天下第一人?居然使詐?你滅了我這道元神,也無所大礙,我終有一曰會卷土重來。讓你知道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