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彷徨:枕邊的陌生人】(23)(2 / 2)

床邊的支架上掛著幾袋不知什么的液體。

我的左手臂纏滿綳帶。

腿動不了?

原來我的腿上壓著一個人。

她趴在我的腿上,睡著了。

長長的燙著大卷的頭發。

楊雋?

我立刻清醒了。

楊雋哪有這么高的身材?

我掙扎著動了一下,腿上的人立刻驚醒了。

「醫生!護士!海濤哥醒了!」尤佳一邊朝門外喊,一邊手舞足蹈的抹著眼淚過來想扶我坐起來。

她的眼睛里遍布著血絲。頭發也亂亂的,臉上滿是淚痕。

「吵什么吵?這是醫院!什么素質!」一個戴著口罩的小護士進來責備尤佳。

護士給我檢查著,尤佳在一邊眼淚不停的流。

「我睡了多久?」我的左胳膊一陣劇痛,疼的我全身立刻被汗濕透了。

「別亂動呀!你是病人家屬嗎?過來簽字,要轉到普通病房去。」護士冰冷的對尤佳說。

尤佳沒理她,抽泣著小聲對我說:「你都睡了一整天了。」

正說著,左健火急火燎的走進來,看到我已經醒了,剛剛還緊張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對著我說:「媽了個bī!你就這點出息啊?為啥不使點勁啊?就整這幾個小口子嚇唬誰玩呢?」

尤佳急忙朝左健揮手說:「左老師,你別說海濤哥了,別說了。」

左健瞪了我一眼,跟著小護士出去辦手續。

尤佳哭著說:「海濤哥,左老師都跟我說了,我知道嫂子的事了。」

我不知道左健這個大嘴巴和尤佳說了什么,看著尤佳哭的樣子,好心疼。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海濤哥,你想開點,你是個好人,嫂子不珍惜你是她的損失,我看到你這樣子都嚇死了,你振作點好不好?」

「佳佳,我沒事,你是不是還要上課?快去上課。」

尤佳抹著臉上的淚珠,噘著嘴小聲說:「我退學了……再說現在都幾點了!

上哪門子課呀?」

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天是黑的。

我才想起她昨天打電話說她要去她爸爸和哥哥那里的事。

「對了,你不是買好票了嗎?啥時候的?」

「昨天跟你說的,今天早上的車,早都開走了。」

我心里突然憤恨起自己來。

「行了,一會護工過來幫咱們把他弄普通病房去。」左健辦好了手續,進門就對我說。

「左健,小雋有消息了嗎?」我見到左健立刻詢問我最關心的問題。

左健憤恨的瞪了我一眼說:「管那賤人干嘛?死了才好!沒消息!」

沒有了肖麗娜在身邊,他開始傾瀉對楊雋的不滿。

「唉……今天,應該是第四天了吧?」我怔怔的說,頭疼的厲害,甚至比手臂上的傷還疼上幾分。

「什么第四天?小雋失蹤?」左健問。

我點點頭,卻看到尤佳在一邊抹眼淚,想過來和我說話,卻又不敢的可憐樣。

「你先別管她了,她既然能做出這么絕情的事,就說明人家有去處,你現在的問題不止是你老婆的問題了,學校今天中午開會了,你被除名了,這個小雋啊!

唉……」左健憤恨的說。

我被學校開除了?

是啊,我已經連續曠工4天了。

在我心愛的的女人面前,工作算個pì?

「海濤哥,你別著急了,你畫畫的那么好,去哪里還找不到個好工作啊?你好好養病,想吃啥,我去給你弄。」尤佳勸我別急,不過看起來她比我還焦慮。

「佳佳,剛才醫生說海濤沒啥事了,你這一夜加一白天一眼都沒合的,快回去休息吧,這里我看著就行了。」左健對尤佳說。

「沒事的左老師,我不累。」

「回去吧,這里有左健就行,佳佳,謝謝你啊,」我也勸她。

「我回哪啊?……我學校的宿舍和租的房子都退了。」她小聲說。

「啊?你真的退學了?你怎么這么草率啊!這不是胡鬧嘛!」我有些激動,頭還在劇烈的眩暈著。

尤佳很勉強的裝作很輕松的樣子說:「不是胡鬧呀,我考慮很久了。」

護工阿姨過來幫我換病房,我只好暫時中斷了想規勸她的念頭。

樓上樓下的折騰了一番,在換病房的間隙,左健告訴我,是尤佳昨天晚上給他打的電話,說我可能在家出事了,他就先告訴了尤佳我家的地址,等他趕過來,尤佳已經叫了救護車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手臂上的傷並不嚴重,只是被縫了上百針而已。

我除了自己在混亂中砍傷了自己以外,還處於重感冒引起的高燒高熱中。

剛來到四人間的普通病房,就聽見我隔壁床的大哥在罵那個護工阿姨。

「媽了個bī的,什么態度你們?我手要是沒事還用的著你啊!你瞅這都整褲子上了!」那大哥右手打著石膏,左手費力的提著寬松的病號服的褲帶,病號服褲子上濕了一大片。

護工阿姨也不頂嘴,紅著臉趕緊走出病房。

「媽了bī的,我媳婦兒出去買飯,我要上個廁所,讓這女的幫我拎下點滴袋子她也不好好拎,我他媽都niào褲子上了。」大哥還在向病友們抱怨。

我才發現我自己也已經換上病號服。

左健有些鄙視的瞥了我一眼,小聲說:「你瞅啥呀?你不是說你和尤佳沒事兒嗎?衣服都是人家幫你換的,還裝犢子?」

尤佳正拎著一大堆東西走進來,估計可能聽到了左健的話,臉一下子紅了。

「你沒告訴我媽和小雋她媽吧?」我問左健。

左健搖搖頭說:「肖麗娜都沒敢告訴,家里這都已經夠亂的了,你這又搞這一出,你說你是不是有病?」

「我肯定有病,沒病能跑這地方來嗎?」

「cào!還知道貧嘴,得了,看來你死不了了!」左健說著站起身,對尤佳說:「你要是不走,那我可得走了,我家里還一大堆事呢,還一個大肚婆呢!」

尤佳急忙用力的點頭。

左健臨出門前說:「對了,住院費我幫你墊了五千,回頭你得快點還我,肖麗娜年前就得生,我也急用錢。」

不知道尤佳怎么想的,左健走出病房,她居然似女主人一般送了出去。

難怪那個護工阿姨在幫我換病房的時候說要我好好對這個女朋友,說人家看我受傷比自己受傷還著急。

我心里惦念楊雋,顧不得對尤佳做過多的客氣和感謝,身體上的疼痛算不得什么,心,已經隨著時間,慢慢死去了。

我在醫院住了三天,尤佳陪了我三天。

在我出院的那天,她告訴我,她真的要走了。

我說我得請她吃頓飯。

她微笑著拒絕了。

尤佳也離開了我。

她在火車啟動的時候給我發了條短信。

「祝你和嫂子早日重歸於好,不能做你的女人,願意做你一輩子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