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彷徨:枕邊的陌生人】(28)(2 / 2)

和之前那幾百張照片不同,這回開始的畫面是在樓道中。

拍照人跟在幾個穿著深藍色防彈背心帶著頭盔的警察後面。

破門而入。

幾張在房間里搜索的畫面。

警察踹開了一扇門,這是一個衛生間,楊雋全裸著,用雙手緊張的交叉在xiōng前護著xiōng部,下面的胯間那一小叢黑毛卻完全bào露著,眼神極度恐慌的看著鏡頭。

我的心像是在滴血。

一個女警在用一塊浴巾包裹起蹲在地上的楊雋的身體。

楊雋的一只手已經被手銬牽制著和另一個女警連在了一起。

照片全部都看完了。

我開始後悔為什么要處心積慮的偷看這些東西。

本來說實話,我還對楊雋存在著那么一絲絲的期望,甚至萌生過如果她肯回頭,我就會從新接納她的念頭。

看過了這些照片後,我心灰意冷了。

也許是我以前從沒有真正認識過楊雋吧,她為什么會這么做,為什么走的如此之遠,我心里完全沒有任何答案,也許只有等到楊雋回到家里才能把這些疑問一一解開吧。

我的頭腦里亂作一團,已經無法正常的思考,我倒在沙發里,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一支接一支的抽煙,恨不得把自己也一起點燃變成一團煙霧。

手機響了,左健來電話問楊雋什么時候能接回來。

我也說不清,我也很著急見到楊雋,許斌警官並沒有告訴我確切的時間,我們現在只能等。

等的心力交瘁。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天黑了才醒過來,肚子開始咕咕的叫,到廚房里翻冰箱,發現家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了。

也許明天或者後天楊雋就能放出來,家里還是要准備些吃的,我穿好衣服走出家門想去超市買些米面油和豬肉什么的在家里預備著。

剛出樓門,手機又響了,我以為左健這家伙又要磨嘰什么,沒好氣的接起電話:「又咋了?我真不清楚她……」我剛說了一半,電話那邊就打斷了我。

「……李老師,我小輝啊」我心里一驚!他說話的口氣很低沉,一點不像以前跟我說話那么囂張。

「小輝?你不是?……」我把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哦……我沒事,李老師,是這樣,我有些事要找你談談,是關於你老婆和刁老三的事……你不會出賣我吧?」「……不……不會,你說吧。」我忐忑的回答他,急忙朝四周張望著,我記起許斌警官告訴我,這幾天開始,他已經派人來我家周圍蹲守了,不過我找了一圈,沒有任何一個人讓我看起來像是喬裝蹲守的警察呀。

「電話里說不方便,你打個車來動力區保健路吧,把那支錄音筆帶上,我需要和你當面談。」「哦,好吧。」我猶豫著答應下來,不過我覺得我應該立刻和許斌聯系,自己這么冒冒失失的過去見一個逃犯,畢竟是很冒險的事。

「……李老師,你恨刁老三嗎?」他突然用一種很哀傷的口吻問我。

「是,我恨不得親手把他撕成碎片!」我咬牙切齒的說。

「嗯,那我就相信你,你不會出賣我對嗎?」我猶豫了一下,很肯定的告訴他:「放心吧,我不會出賣你。」放下電話,我在心里飛速的權衡起來,我覺得我應該第一時間報告給許斌這個情況,可是,小輝的話讓我覺得他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想告訴我,我感覺他一定是想聯合我去對付刁金龍,至於他想怎么對付,我必須要見到他才能知道。

他會不會害我?我心里沒底,我想不出他如果想害我會因為什么緣由來害我,他已經背叛了刁金龍,刁金龍肯定要置他於死地而後快的,我感覺他不可能伙同刁金龍一起來害我,而且,從他目前的處境來看,害我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呀。

我心里稍稍安定下來,我覺得,應該暫時先不通知警方,我還是先去探聽一下情況再決定是否通知許斌警官吧。

回家取來錄音筆,我在路邊叫停了一輛出租車,按照他的指示,我來到了保健路上的一個路口。

下了車,我往周圍觀察了一番,這是個四通八達的交叉路口,路邊密密麻麻的都是居民小區,等了有二十多分鍾,小輝並沒出現,我有些不耐煩起來。

電話進來一個短信:【你往前走50米,左手邊的胡同進來,秀梅餃子館】看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我,我來了這么半天了,他應該早就躲在暗處看到我了。

找到餃子館,我推開門,原來這家小店還有個二層,我抬頭向二層看,小輝在二層朝我招了招手。

我上了二樓發現,這店子的二層有一面的窗子正好對著我剛才下車的路口,我剛才站的位置在這里看得一覽無余。

他已經點好了兩盤餃子和一盤涼拌菜。

「說正事吧,你剛才說我媳婦的事……」我坐在他對面,開門見山的問。

「錄音筆呢?」他沒回答,直接問我。

我把錄音筆遞給他。

「你……聽過了吧?」我點點頭,我想我即使說我沒聽過,他也不會相信的。

他瞥了我一眼說:「李老師,我真沒想到你和小秋原來是一家的。早知道她是你媳婦,我早就幫你攔一下刁老三了。」我奇怪的問:「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笑了笑,不過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我要是沒這點消息來源,就兩種結果,一種就是早早就會被警察抓到了,另外一種就是早就被刁老三找到,給人砍成肉醬了。」「電話里你說要和我說我媳婦和刁老三的事,說吧。」我也懶得去探究他是如何把小秋和我聯系到一起的問題。

「你想找刁老三報仇不?」他沒回答,反問我。

我點點頭,說:「想!當然想!不過我只是個平頭老百姓,就算找到了他,我又能怎么樣?打?我也不一定打得過他,我最多是報官。」他點點頭說:「不要報警,警察沒用的,而且,我告訴你實話吧,香坊分局有些人不希望他被抓,一旦他被抓,會牽連更多的人,這事,現在只能通過社會的方法來解決。」「什么方法?」「你幫我找到他,我幫你弄死他。」他的眼中露出一種讓人脊背發涼的寒光。

「我?你們混社會的和警察都找不到他,我怎么找到他?」我有些奇怪的問。

他笑了笑說:「小秋不是回哈爾濱了嘛,他一定會來找你的。」「找我?他要是真的來找我就好辦了,我也告訴你實話,警方也早想到這個問題了,他只要敢在我家周圍出現,他就一定會被抓的。」小輝搖搖頭說:「警方……大鵝你知道是誰嗎?」我搖搖頭。

他夾起一個餃子塞進嘴里說:「大鵝是香坊分局的,之前一直是刁老三最好的朋友,十幾年了,他倆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但是這回曹秉程出事,刁老三跑路,最緊張刁老三被活捉的人就是大鵝,所以,如果你通知了警方,刁老三的下場一定是被當場擊斃,不可能活捉的,刁老三知道太多大鵝做的丑事了。」我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那不是正好,省的我做犯法的事了。」小輝白了我一眼,語氣變得惡狠狠的說:「讓他就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我必須要親手弄死他!」我不大理解小輝為什么會對刁金龍有這么大的仇恨,問:「你跟著刁老板那么多年,怎么這么恨他?」「齊曉宇你還記得嗎?」他說著,眼睛里突然濕潤起來。

我點點頭,想起二寶說過,齊曉宇被人殺死了。

「我偷了刁老三點錢,這都是刁老三欠我的,這事本來和小宇沒關系的,刁老三卻找人殺了她。」他說著,眼淚已經滾落在臉頰上。

「齊曉宇是刁金龍找人下手的?」我有些吃驚,接著說:「可是二寶說是你殺的。」「放pì!」小輝憤恨的說:「我本來是要領著小宇走的,結果我晚了一步,我去找小宇的時候她已經被殺了。」「我真的理解不了你們這種人的思維,都什么年代了,還動不動就砍人,殺人!」我也激動起來。

小輝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啤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二寶就是個傻bī,在刁老三身邊那么多年,刁老三有一天把他當人看嗎?他不過就是一條刁老三養的狗,我也是,我也是個傻bī,我也是刁老三的狗!」說著,他又仰起脖子把滿滿一杯啤酒倒進口中。

「你打算怎么辦?我現在可是什么主意都沒有。」我問。

「刁老三一定會去找你,我知道他,我跟了他這么多年了,我太了解他,他一定會為了小秋去找你,你不要報警,報警沒用的,你要先通知我,然後想辦法穩住他,我已經在你家附近租了個房子,接到你的電話我就馬上沖過去,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覺得自己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種害人的事,還真的不是我這種本分人能計劃出來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問。

「你家還不好找?之前刁老三和小秋剛開始扯犢子的時候,我送她回過幾次家,再說,我現在已經下決心要搞死刁老三了,我自然有辦法知道你家的具體位置。」我恨刁金龍,這點毋庸置疑,可是聽到小輝口口聲聲的說要弄死他,這個我還真的有些膽顫顫的,不要說殺人,我這輩子連jī都沒殺過。

小輝也許看出了我的顧慮,一邊往嘴里塞餃子,一邊輕描淡寫的說:「放心吧,就算動手,我也不會在你家里動,你只要負責幫我把他穩住,後面的事我一個人來做,就算有人追究到你身上,你就說是我bī你做的,我反正爛命一條,你盡管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小輝的表情好輕松,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討論一件殺人越貨的惡事。

他狼吞虎咽的吃著餃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說:「你媳婦真名叫啥?」我苦笑說:「楊雋」「楊俊?俊俏的俊?」我搖搖頭,用筷子蘸了些盤子里的餃子湯,把雋字寫在了桌子上。

「哦,你媳婦差不多這幾天就出來吧?」我點點頭,這個人的消息還真靈通。

他看著我的臉,表情有那么些嚴肅的說:「李老師,我和你也算是認識了幾個月了,你這人是老實人,我勸你的話,等你媳婦回來,你也別和她吵,更別打她,你倆肯定是過不下去了,消消停停的把婚離了,以後再找個老實的女人吧。」我沒說話,心里很難受。

「刁老三我太了解了,他玩過的女人,不玩殘也要扒層皮,這種女人就算心回你那里了,身子也讓人惡心。放手吧。」我掏出一支煙點燃,把自己浸泡在煙霧中。

這些類似的話,已經好幾個人對我說過了,按理說我應該已經麻木了,可是我的心為什么還是這么痛?

小輝見我不說話,也打住了話頭,從身後的挎包里掏出一個葯瓶,推到我的面前。

葯瓶不大,里面裝了一些五顏六色各種形狀的葯片。

我遲疑的問:「什么?」「如果他出現了,你不要和他起沖突,記住,千萬不要嘗試去打他,他從小練武,你打不過他,找機會讓他把這葯吃了,他會先興奮一陣子,然後會昏睡很長時間,那時候,想怎么處理他就怎么處理。」許斌曾經提到過,小輝有條罪名證實販毒,我想這東西就是毒品的一種吧。

「他要是不肯吃怎么辦?」我問。

小輝苦笑了一下說:「他會吃的,有段時間沒見到你媳婦兒了,他還不得憋的直蹦呀。」我更加奇怪的問:「什么意思?這是什么葯?」「我也不瞞你了,這是從俄羅斯傳過來的一種最新的興奮葯,吃了以後會亂性,不過副作用就是事後會昏睡12個小時。」「啥?」我吃了一驚,聲調提高了許多說:「他來找我媳婦兒,我還給他吃亂性的葯?」他瞪了我一眼,用輕蔑的口吻說:「你真當你媳婦是啥好bī玩應啊?就算沒刁老三她也沒消停呀,她和她們公司的韓國老板開了幾次房了,你還都不知道吧?」我的頭又嗡的一聲變得渾濁起來。

「這些說了你可能不信,她們公司的徐胖子和刁老三有業務往來,徐胖子為了要挾那個韓國老板,找人偷拍了韓國老板和你媳婦兒開房的艷照,有次吃飯徐胖子給刁老三看那些照片,我就在旁邊。」楊雋!你還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盪婦啊!

「那個徐胖子也早就對你媳婦兒惦記了好長時間了,不過我聽說一直沒得手,你呀,找了這么樣個sāo貨,之前你蒙在鼓里,也就算了,現在呢,你得認清這個女人,就當你浪費了幾年時間來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吧。」是的,小輝的這句話說的對!楊雋,為了認清你,我居然走了這么多彎路,好!既然已經認清了你,就讓我們在一個殘酷的環境下徹底撕破臉皮吧。

我抓起桌子上的葯瓶放進口袋里。

小輝見到和我的談話起了作用,也不再說什么,一口一口的guàn自己喝酒。

「你那支錄音筆是要做什么用的?」我沉默了一會,問他。

他的眼珠突然轉了幾圈,故意裝作不以為然的說:「哦,沒啥,我這人有點嗜好,喜歡收集別人干炮的聲音,沒啥。」他一定是撒謊!

我沒做聲,但我心里知道,小輝使用這個錄音筆,絕對不是這么簡單,他一定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