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明說今天不想喝酒,左健也不客氣,連啤酒都沒點。
我知道左健這個滑頭是心疼錢,懶得揭穿他。
不過羊肉串和板筋我點了好多。
一邊吃飯,一邊慢慢的打開了話匣子。
我把那天的恐怖經歷給她倆講述了一遍。
「cào!這個刁老三也算個爺們呀……難怪楊雋鐵了心跟著人家走了。」唐明明目瞪口呆的聽我講完,感慨到。
左健嘆了口氣,半天不說話,結果一張嘴就朝服務員喊:「來四瓶啤酒!」
然後轉頭對我說:「媽的,聽得我渾身jī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是喝點酒吧。」
唐明明也說:「是啊,真得喝點,你這是大難不死啊。」
我點點頭。
「海濤,別想那些事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聽哥們一句話,房子賣了,拿著錢,再去交個首付買個新的,不過我覺得明明也不在乎你那點小錢買的小破房子,對吧。」左健一邊給我倒酒,一邊滿嘴胡說起來。
唐明明果然立刻反擊道:「左健你他媽沒喝就多了?他買不買房子跟我有啥關系?」
「拿到錢……我就離開哈爾濱,我早想好了。」我淡淡的說。
唐明明眉頭皺了起來,遲疑了一下,沒說話。
左健嚷嚷著說:「也行!跟明明去青島吧,去看看大海,把所有的不好的事都拋在腦後!」
「滾犢子!你別老把我和明明扯在一起!」我白了他一眼。
唐明明笑了笑,不過笑的很難看,她問我:「你想去哪里?」
「無所謂,只要沒人認識我就行?」
。
「嘁……想做龜仙人?找個世外桃源獨自終老啊?」唐明明譏諷我說。
我笑著說:「可惜世界上沒有這種世外桃源。」
左健突然想起什么,臉上很興奮的說:「明明你那天不是說,要找海濤幫你弄個什么公司嗎?」
唐明明瞥了我一眼說:「我反悔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我唐明明絕對不和失敗者合作。讓他自己找個沒人的角落自省去吧!啥時候敢出來見人了,啥時候再來找我談合作吧。」
我奇怪的問:「啥公司?」
唐明明綳著臉反問我:「你有興趣嗎?」
我點點頭說:「不過不能在哈爾濱,只要不在哈爾濱,去哪都行。」
唐明明瞅了我一眼,說:「我爸在深圳有個戰友,現在在做進出口貿易,我爸在那邊有點股份,我想把那部分股份抽出來,在深圳搞個成衣廠子,需要人幫我,你考慮考慮不?」
我嘆了口氣,說:「唉……深圳也行,我能做啥?」
唐明明和左健對視了一下,笑著說:「你能做啥?讓你當廠長你懂嗎?做啥……做業務唄!沒做過就慢慢學!你那么聰明。」
我用力的呼出一口氣,想了一會,用力的點點頭說:「行!我去。」
唐明明笑著說:「那我以後可就是你老板了,你要是敢和我耍倔,我真扣你薪水啊!」
我點點頭,很認真的說:「行!絕對服從指揮!」
唐明明點點頭說:「那你就先把這邊的事處理一下,也不用著急,我這邊只是剛有個想法,一天兩天也不能開始著手。」
我點點頭,左健chā話說:「等一下,等一下,海濤你這就答應了?這也太草率了,你都不問明白你們唐老板給你開多少錢薪水?」
我看了看唐明明,說:「你給我開多少錢啊?」
唐明瞪著眼睛反問:「咋的?給你開少了你還不想干是咋的?」
我急忙解釋說:「干!給多少錢都干,只要離開哈爾濱就行。」
唐明明有些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說:「cào!原來還是一心想做龜仙人,我還以為你小宇宙爆發了,恢復年輕活力了呢。」
左健嬉皮笑臉的問:「唐老板,還沒說要給海濤開多少錢呢!」
唐明明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想要干啥?開的多了你還想跳槽是咋的?」
左健笑著說:「那是!要是開的多了,我也辭職過去給你打工算了。」
唐明明笑了,說:「我給海濤開多少,也不一定就給你開多少啊,你可要鎮定啊。」
「cào!我就說吧,還是說你和李海濤有jiān情吧!還不承認!」左健在我們面前經常會口無遮攔的。
唐明明的臉一下漲紅起來,瞪了他一眼,又瞥了我一眼,卻沒做任何否認。
「喝酒……」她舉起酒杯,遞到我面前的杯子上,撞了一下,仰頭把一整杯啤酒guàn進嘴巴里。
有兩個好朋友的陪伴,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破天荒的今天喝了不少酒。
不勝酒力的我盡管已經有些暈暈沉沉的,還是堅持要回醫院去看護我媽。
他倆拗不過我,把我送回了醫院。
第二天,我幫我媽辦理了出院手續。
陪著我爸,把我媽送回了家。
我媽想留我在家里吃飯,我告訴她,還要到我租的房子那邊收拾收拾,租期快到了,我得把東西都收拾好,得搬回媽媽家住了。
我媽顯得很高興。
這是我出看守所以後第一次看到我媽露出笑容。
回到那個曾經留有我和楊雋無數幸福記憶的小房子。
也是讓我心碎欲裂的小房子。
看著隨處可見的楊雋曾經存在的痕跡。
我還是哭了。
哭的昏天黑地。
哭累了,心里暢快了,抹干臉上的淚,我還得活下去。
我把家里的東西大概歸了下類,我的,楊雋的,公用的。
家電、廚衛、家具,都是公用的,我都用本子一一列好,等回頭一起找個收二手家具電器的人來,都賣掉吧。
我的電腦、衣物和隨身用品,我的各種書、證件,統統打包了起來。
我本不想去觸碰楊雋留在家里的東西。
她走的時候,連她隨身的包包都沒帶。
我倆本來是要出去看警察抓人的,結果我倆反倒被抓了,很可笑吧。
看著她的東西我心里很酸。
想把這些東西都扔掉。
不過想了想,還是幫她都打包好吧。
一會都給她媽媽送過去,至少,也算盡了我作為丈夫最後一點責任吧。
她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我的正好相反。
的大部分都是各種書和參考資料,衣服只有一小包。
她衣櫃里的衣服我全部整理出來,居然滿滿的塞了兩個拉桿皮箱。
她的書不多,我也整理了一下。
在書架上面找到了一本相冊。
她什么時候放上去的我沒注意。
不過是一個我從沒看到過的相冊。
我好奇的翻看,原來是她的大學畢業紀念相冊。
大部分都是她在學生時期留下的影像,幾乎每一張上面的楊雋都洋溢著陽光美麗的笑臉。
我越看心里越酸痛。
正打算繼續收拾東西。
卻突然被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
這是一張標准的畢業合照。
楊雋和同學們穿著黑色的博士服長袍,帶著博士帽,分成幾排集體照的那種。
引起我注意的是前排那幾個穿西裝,坐的板板整整的老師樣子的人中的一個。
靠近中間位置的一個50歲左右,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笑眯眯的男人。
和刁金龍一樣,是一個大光頭。
我想起了楊雋在桂林那張照片里,被無意中拍進去的拍攝人的影子。
楊雋前男友對我提起的楊雋上學時候和一個男老師傳出的緋聞。
錄音筆中楊雋對刁金龍坦白過讓她兩次墮胎的老師。
這一切的一切,都聯系在了一起。
我凄慘的對自己笑了笑。
正打算合並相冊,不再去想這些過去的事情,從相冊的後面掉出一個東西,我撿起來一看,是一片五角形的紅色的楓葉。
上面用毛筆龍飛鳳舞的寫了幾排字。
[櫚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落款:[吳林木楓丁亥年六月初八]還好我學過一段時間書法。
這些行草字體我毫不費力的辨認了出來。
丁亥年?我打開手機的萬年歷。
丁亥……丁亥,找到了,2007年。
2007年6月8日。
楊雋畢業的那一年。
吳林木楓?看來是一個的筆名。
百度!
居然真的百度出來一個詞條。
《陽朔春曉》作者:吳林木楓再看作者簡介,我豁然開朗。
吳林木楓:本名吳念秋,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韓語言文學教授,中韓文化交流協會理事……。
我醒悟!
葉知秋?原來是在紀念與這個披著學者外衣的流氓與色棍的那段不倫之戀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