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彷徨:枕邊的陌生人】(50)(2 / 2)

是因為我把她送回來後,心里惦記著楊雋,想趕緊回醫院,結果她就突然爆發了。

「李海濤!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房間的門,我就死給你看!」她毫無征兆的突然朝我大叫,把身邊的所有東西都摔倒了地上。

我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我幾乎已經忘記了唐明明的脾氣還有這個方面的東西。

「你怎么了?為什么突然發脾氣?」我十分困惑的問,呆立在原地,真的不敢跨出腳步向外走。

她滿臉都是淚痕,咬著牙,狠狠地朝我喊:「她楊雋就是個爛貨!我只答應幫她去深圳看病!我可沒答應要你去照顧她!憑什么讓我的老公去照顧她那個不要臉的爛貨!憑什么?!」

我才明白,這幾天她其實一直都在壓抑著,她有她的思想,回來這幾天,我一直沉浸在楊雋的事情里,的確忽視了唐明明的感受。

「唉……」我長長的嘆了口氣說:「明明,咱倆也算是經歷了一番波折,終於才重新走到了一起,讓我把楊雋的事情安排妥當,我答應你,除了幫她治病,絕對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你要相信我。」

她緊綳著俏麗的臉頰,眯著眼看著我的臉,不依不饒的說:「她是很可憐,我也說,我可以幫她,但這不是你我的義務,我們幫她,只能是以朋友身份幫,但是今天左健說的話讓我太生氣了,什么叫照顧?你李海濤的合法妻子現在是我唐明明!照顧她們母女可以,但這個情誼必須是我唐明明施舍的,是我唐明明大發善心收留她們母女!如果這個道理你們理不順,還什么要你李海濤來照顧她們,那對不起!老娘不同意!」

沷怖頁2u2u2u、c0m我還是有些理不懂這婆娘的邏輯,不過也不想和她多費口舌,只得低聲下氣的附和她說:「是的,是的,這個情誼肯定是你給的,絕對是你明明姐善良、賢惠才肯照顧她們母女的,這個功勞絕對是要記在你一個人頭上的!」

唐明明漲紅著臉,朝我的xiōng前狠狠地砸了一記拳頭,不解恨地說:「我警告你李海濤!我給你一個星期時間,一個星期後,我要你的人和心,只要有一樣不是我的唯一,只要有一樣東西被楊雋奪回去了,我就立刻和你離婚!」

我有些生氣了,沒好氣的說:「你就這么不信任我?」

她眯著眼睛狠狠地瞪著我說:「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王文山,我去照顧他,你會怎么想?」

我的心里糾結起來,王文山不就是那個在她上高中時候占有了她的身體,然後又從我身邊把她搶走了的那個人嗎?

我回答不出她的問題,因為我曾經所經歷的比她假設的問題復雜和嚴重一百倍。

「不說這個問題了吧,相信我,我會處理好小雋的事,這個時候,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拉著唐明明的手,極力的用最誠懇的表情和語氣安撫她。

唐明明似乎始終是放不下心來,面露一絲委屈,卻也算平靜下來,盯著我的眼睛說:「我肯定相信你,但……我不相信楊雋。」

我苦笑說:「我倆真的已經都過去了,一年前我對她就已經徹底的死心了。」

說著,我抬起我殘缺的右手,在她面前晃動了幾下。

唐明明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一下子抓著我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哽咽著說:「海濤,對不起,我不是想懷疑你,我就是擔心你又心軟,又同情她,可憐她,又被她蒙騙了,你為她受到了那么大的傷害,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又一次犯糊塗。」

我用力的把她攬在懷里,她就勢把頭貼在我的xiōng口嗚咽起來。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輕聲說:「不會了,楊雋曾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她拿走了我這里屬於她的一切,是一切!現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一個女人,就是你唐明明!她不可能再有任何位置了。」

「你發誓你沒騙我!」她小心地仰頭看著我的眼睛說。

我舉起右手,一字一句的說:「我李海濤發誓,我的心中今生今世就只有唐明明一個女人的位置,絕對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她看著我,抹了把臉上的淚痕,撅著嘴說:「就這些?不光心里不能想她,更不能和她有身體接觸,拉手超過5秒都不行!」

我笑著用濕紙巾幫她擦臉上的淚痕,一邊說:「不會的,你放心吧。」

「唉……」她長長的嘆口氣,糾結著說道:「算了,我又不可能整天24小時地守在你身邊,反正就是一個星期,你把她的事處理好了,趕緊回來吧,我不和你鬧了,你也別多想,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找你發個邪乎火,海濤你趕緊去醫院吧,左健和肖麗娜的他們孩子小,你過去和他們換著搭把手。」

唐明明,這個女人怎么形容她呢?通情達理的時候,真是個明事理懂人情的賢惠妻子,作起來,也真是讓人頭大到要爆炸的感覺,兩面性恐怕很多人都有,只是她在這兩面之間轉換的有些太突然。

趁著她又轉換成通情達理型,我趕緊安撫好她,急匆匆一個人跑回醫院。

左健兩口子帶著小悔已經走了,唐明明下午的時候幫楊雋調到了一個單人病房,我回來時候,護士告訴我剛給她打了止疼針,她已經睡了。

走廊里,我在病房門口沒有進去,隔著玻璃窗看著卧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熟睡著的楊雋。

她的臉色蒼白,頭發毛毛糙糙的,像是很多天沒有梳洗了,瘦弱的身體蜷縮在被子里,似乎偶爾還會突然的渾身顫抖一下。

我的鼻子酸脹,床上的女人已經不是我那個咄咄bī人的楊大美人了。

她算是咎由自取,但她受到的懲罰也太過於嚴酷了,害她走到今天的那個罪魁禍首明天就要一命嗚呼,可是楊雋會因為那個姓刁的被處決了,就會結束這悲慘的命運嗎?我可以帶她去治好身體上的傷,她心里面的傷呢?我甚至到現在連她心里真正裝著的人是誰我都不清楚,是我嗎?我不肯定,甚至我懷疑她根本就是從來沒有在心里給我保留過什么位置,就算有,也不過是一份若有若無的歸屬感吧。但是對那個我從來沒見過,也在她出事之前一直對我刻意隱瞞著的那個吳念秋,在楊雋心里,恐怕那份地位至今也是無人能夠替代吧。

心里酸溜溜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我和她從認識到結婚幾年了,我居然還不確定自己在她的心里有沒有過位置。

刁金龍害她那么慘,她至少還會為他流淚和心痛,對我呢?在那個徹骨冰寒的夜里,在那個形同地獄般的火車車廂里,她就那么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開我,就那么輕易的選擇了跟著別的男人而放棄我,我李海濤輸的一塌糊塗,沒有一絲顏面。

呼……我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里像壓著萬噸重的巨石,隔著玻璃看著蜷縮在病床上的楊雋,憤恨,哀怨,夾雜著更多的心痛。

時間會湮滅一切嗎?

那個姓刁的畜生明天就要墜入地獄,但這就足以讓楊雋的生活回到正軌上面來嗎?也許吧,不過我更多的擔心是,楊雋這輩子,恐怕已經被摧毀了。

可是,這些事還和我李海濤有什么關系嗎?對楊雋,你李海濤不是早就已經徹底死心了嗎?你不是已經放棄了她和唐明明名正言順的走到了一起嗎?這時候還在這里裝什么bī?就算我心里還有她,就算我或多或少地還在愛著她,她現在這個鬼樣子,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她心無旁怠嗎?

楊雋在睡夢中似乎也不是很平靜,臉上的表情時而驚慌時而悲傷,忽然她有個准備翻身的動作,不過她的肩只是晃動了幾下,明顯有些無力,並沒有翻動起身體,不過表情隨之變得猙獰和痛苦起來。

我急忙推門進到病房里,把手臂墊在她的頭頸下,稍稍用力幫她側了側身體,幫她再次整理好被子,卻發現她已經醒了。

「是不是又開始痛了?我去叫護士吧。」我問她。

她用力的搖頭,但額頭上能注意到已經開始滲出一片水色。

「海濤,幾點了?」她虛弱的問。

我看看手機,告訴她:「快12點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又費力地扭頭朝窗子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和我說話,不過更像是自言自語地小聲說:「半夜呀……我以為是中午,也不知道他是上午還是下午……」

我突然明白她惦念時間的緣由了。

我心里又開始泛起酸意了。

她都這個樣子了,我就在她的面前,她居然毫不掩飾對那個畜生的擔心。

我郁悶地苦笑,說:「你還在惦念刁老三?」

她沒說話,只是愣愣地盯著我看,眼睛里迅速地積累起一團晶瑩。

「海濤……他是個惡魔,但是他很快就要遭到報應了,我們真的不要再去對他耿耿於懷了吧,我知道,你留在這里,就是擔心我想不開,擔心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我有今天,其實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如果沒有小悔和你,我恐怕早就給自己一個了斷了,但是我現在不能死,我要好好活下去,為了小悔,也為了你,我想好好活下去,相信我,海濤。」她哽咽著,語氣堅定的對我說。

這幾天來,這是楊雋向我說出的最讓我心安的話,我用力地朝她點頭。

楊雋含著淚,動了動嘴角,很勉強的笑了一下,接著說:「下輩子……下輩子還讓我遇到你吧,我一定會和你好好的過日子。」

我的鼻子酸堵了,不過我硬挺著沒讓眼淚涌出眼眶,這種話,現在說出來,除了讓人心酸,還能有什么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