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第二章(2)】(1 / 2)

作者:銀鉤鐵畫字數:15020第二章(2)佟大爺前腳剛走,大頭就給我發來了微信。

除了強調一下最近一定要跟我和大白鶴、小c一起吃一頓飯以外,還告訴了我鍾楊的情況。

醫葯費是他們派出所墊付的。

鍾揚的父母在看到了診斷書以後,全都差點暈過去,鍾揚的父親還說要起訴我、甚至要讓我千刀萬剮。

「是么?我真想看看一個教育局的主任有多大能耐!大頭,你告訴鍾旭民,我何秋岩就在市局等他。

」「行行好吧我的何警官!姓鍾那小子沒醒過來,我和牛牛告訴那鍾主任,是他兒子調戲女同學在先、被人路過見義勇為,鍾主任怕影響不好才沒聲張。

再說了,這個鍾揚不是跟你妹妹同學么?你要是這么跟鍾家針尖對麥芒,他鍾家是沒多大份量收拾你們市局的人,但是萬一變本加厲的欺負你妹妹呢?」我其實心頭一直覺得不安的地方,就在於此。

「你也不用擔心,你妹妹學校正好在我們所的轄區內,他們學校的校警有不少還是我們所里出來的,跟我這個民警隊長也有點交情。

我打過招呼了,讓那幾個老哥們平時多注意點你妹妹,萬一有誰對你妹妹意圖不軌,讓他們及時照應著,然後告訴我。

」「……大頭,謝謝你。

費心了。

」「沒事……我當年在咱們警專的時候,你和老白、小c你們幾個不也總照應著我么?應該的。

」松了一口氣以後,我便鎖上門出了樓,直奔食堂去。

不得不說,市局食堂的口味,要比警院食堂的高明多了。

早餐從油條、油炸糕、吊爐燒餅、手抓餅、烤冷面、煎餅果子、jī蛋guàn餅、熱乾麵,到米飯配熏魚海帶味增湯、茶泡飯,到越南牛肉檬粉、肉骨茶、海南jī飯、再到素炒蛋配烤土豆、煎培根、煎蛋,可謂琳瑯滿目,飲料從果汁到豆漿、牛nǎi、咖啡,樣樣俱全。

要不然,怎么不少警官院校類學生打破了頭也要往市局進。

我點了一份越南粉,端著餐盤子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正往湯碗里泡著生豆芽的時候,發現對面就是趙嘉霖師姐。

此刻她正用手掰著一根油條,蘸一下肉骨茶,然後往嘴里送著;另一手捏著白瓷湯勺,舀著骨湯,小心翼翼地飲著。

果然她的古典美並非表演偽裝,而是一種骨子里的優雅。

她發覺了我正盯著她以後,突兀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我連忙擺了擺手,對她點了點頭。

她才繼續吃著,想了想,坐到了她對面的座位上,背對著我坐著。

「誒呀!你要不招手我倆還看不到你!」沒想到趙嘉霖剛背過身,我的目光就被擋住了——來人正是大白鶴和小c這一對兒。

小c倒還好,一份海南jī飯外加一份烤冷面;而大白鶴的盤子里,徹底被培根擺滿。

每個人還都端了一杯蘋果汁。

「這傢伙……白警官,這肉讓你吃的!公家的肉可算是不要錢了,是吧?」我故意揶揄大白鶴,一邊往湯碗里撕著薄荷葉一邊問道:「你們倆咋來這么早?不是說還要在家睡懶覺么?」「我倆是不需要住在局里、不需要選房間,但聽說局里吃得好,我倆這不就來看看么?」大白鶴說道,接著他也不拿叉子,直接伸手抓起一片培根就往嘴里送:「嗯!味道真不錯!c寶,你也嚐嚐!」說著,大白鶴又抓起一塊直接塞到了小c嘴里。

地祉發布頁「味道是挺不錯,不膩!而且還有一絲絲甜甜的!」小c吃的很香。

接著又把jī湯泡在米飯里。

「秋岩你也來一片!」大白鶴說著,又把一片培根舉到我面前。

「不用了不用了,我這碗粉里的肉已經夠多了!」接著,我把那一堆青檸檬片丟進了湯里浸著,又擠了些海鮮醬和蒜蓉辣醬進去,拌勻之後,一邊用勺子舀著湯,一邊用筷子吧粉挑起,卷成一團,放在滿是肉湯的湯勺里,然後把湯和粉一起送進嘴里。

溫暖而清香的湯粉進到胃里以後,全身從內到外的舒服。

接著我又問道:「你倆咋知道咱局里的伙食不錯的?我這也是剛知道,誰告訴你倆的?」「鐵心他處長說的。

昨天還特意找鐵心視頻聊天來著,還跟我聊了幾句。

他們處長人挺好,是個女的,人也長得漂亮。

」我笑了笑,又問道:「誒,那你們女處長,沒看到你倆那掛牆上那裸體藝術照?」「哪能讓領導看見咱倆隱私啊?」小c說道。

此時的大白鶴已經滿嘴是肉片了,根本顧不上說話,小c接著說:「我和老白剛知道他們處長要跟他視頻,趕緊就把照片給摘下來了。

」「嗬!羨慕啊!關心下屬都關心到伙食上面了,看來老白還攤上了個好領導。

」「他們蘇處長還跟我倆問起你來了呢。

」小c加了一塊白斬jī放進嘴里。

「打聽我?網監處的處長打聽我干什么?」這時候,白鐵心的嘴里終於空了:「我們蘇處長,好像是跟你們夏組長是閨蜜。

她倆好像還是警院的同學。

」我想了想,沒說話,端起碗喝了口湯。

「聊點別的吧……」小c看著我不說話,立刻用自己的胳膊肘撞了一下大白鶴:「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接著小c又說道:「對了,老白拿到了那個什么……什么監控系統?」「cadgsystem,城市全方位監控系統。

」大白鶴在旁邊解釋道。

「對,就這個。

他差不多這種就能把這東西跟他自己那個監控軟件改裝改裝,你這周末來我家一趟,到時候讓他安裝你手機里?」「沒錯,用不著費多大功夫,我把coding語句merge一下,差不多今晚就能完成。

但我估計你們重案組剛入行的,也就周末有空,周末你來我家?」大白鶴也問道。

「看看吧。

只要跟你倆時間不沖突就行。

」我想了想說道,「對了,我昨天還見到大頭和牛牛他倆了,他倆吵著周末有空一起吃個飯。

你倆看看有時間么?」「啊?他倆我可真是有日子沒見到了!咋見到的?」大白鶴問道。

「昨天在他倆管轄片區,把一個臭小子教訓了——就是那天在孫筱憐家里最壯實的那個小子。

結果來的值班民警是他倆。

」「那也太巧了吧!」小c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等周六的,到時候我也叫幾個當初咱們警專的姐妹,咱們一起去吃個火鍋,熱鬧熱鬧,然後一起去唱歌?我好久都沒去唱ktv了。

」地祉發布頁「行!就這么定了。

我把他倆微信發給你倆,這個就你倆張羅了。

」我笑了笑說道。

「我倆張羅?」大白鶴摸了摸嘴上的油,「那你就當甩手掌櫃了?我倆可沒組織過『正常聚會』之類的事情。

」「有什么好緊張的?找個火鍋館子,訂個卡座或者雅間,再打電話給ktv訂個包廂就ok了。

你這周不是不怎么忙么?我這個在重案組里混飯吃的,有我那個變態的鐵血女警花組長在上頭折磨我、壓著我,鬼知道我這周能遇到什么事情?」「誰說重案組是讓你來混飯吃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後響起。

我、大白鶴還有小c都愣住了。

我回頭一看,在我身後站著的正是夏雪平。

依舊是一身板板整整的西裝和整齊的黑色襯衫,下面穿著一條亞麻質感的寬松商務休閑褲。

她正雙手chā進褲子口袋里,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夏警官早!」「夏警官早!」大白鶴和小c是見過夏雪平的,夏雪平雖然到了我們畢業也沒跟在警院做過報告,但這一對兒警專最後一年的時候去派出所當實習警員的時候,跟夏雪平打過交道。

夏雪平看了一眼大白鶴和小c,點了點頭:「別來無恙?你們兩個繼續吃。

我是來找何秋岩的。

」「您這一大早的,找我干什么啊?我還沒去組里正式報到呢。

」我喝了一口肉湯。

越南牛肉粉的肉湯本來鮮美可口,加了海鮮醬和蒜蓉辣醬以後,更是多了些甜辣清爽;可夏雪平一出現,碗里的湯似乎變了味道。

「你會開車吧?跟我去趟現場。

」夏雪平輕描淡寫地說道。

「有案子?」我回身看了一眼她,「……那……我不參加迎新大會了?」「是迎新大會重要還是案子重要?」夏雪平看著我說道,然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就你這樣居然還是警院警專生里的jīng英?你是白痴么?」果然還是當年那個夏雪平,開口不懟人不舒服。

她的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我看來完全是揶揄。

我還能怎么辦:身為警務人員,上級的命令就一切。

我立刻拿起桌上的警帽,對大白鶴說道:「老白,你要是吃完了,幫我把麵碗倒了。

多謝了。

」大白鶴膽怯地看了夏雪平一眼,又對我點了點頭。

夏雪平還沒等我站起來,就往食堂外走,我只有在她身後緊跟著的份兒。

跑到了一輛黑色日產suv前,夏雪平把打開了車門,自己去了副駕駛,然後把鑰匙扔給了我。

而我只有伸手去接的份兒。

「這是你自己的車啊?」上了車以後我問道。

我之所以猜到了是夏雪平自己的車子,是因為我看到了車子後視鏡上面掛著一個熟悉的鋼制十字架吊墜——我對這個東西印象深刻。

據我所知,從夏雪平到我外公夏濤和我已故的舅舅夏雪巖,夏家人沒有一個信奉基督的,但是這條吊墜夏雪平卻一直留著。

而其他的細節也表現得如此:車上可以說亂得一塌糊塗——駕駛位置之間還有套了好幾層的紙質咖啡杯,後座上不少的檔案紙攤成一堆,副駕駛位置的前擋玻璃處,還有一袋吃完了沒扔掉的薯片包裝袋,是鹽醋味道的;打從我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夏雪平特別愛吃那個味道十分古怪的薯片。

夏雪平沒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說道:「話這么多干什么?你小時候我可沒見你有這么多話。

快開車!」「你自己怎么不開?」我心里有氣,但是也只能把車子發動,輕踩一腳油門,把車子倒出去開上大街。

「因為我習慣在副駕駛上思考問題。

」夏雪平把胳膊肘往車窗上一頂,接著頭一外,盯著車窗外說道。

「夏組長的架子可真大。

」我諷刺了一句,又不禁問道:「昨天跟你一起去餐廳的那個男的是誰啊?」「這個跟你有關系么?」夏雪平想了想,補上了一句:「是你爸爸讓你問的?」「是我自己想問的。

」我說道,「老爸讓我給你帶個好。

」我說道。

「收到。

」夏雪平輕輕拂了下自己的長發,車里瞬間氤氳著她的淡淡發香。

這個味道,我將近十年沒有聞到了。

「昨天後來,美茵喝醉了?」她想了想,又問道。

「對。

」我沒好氣地說道,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就因為您的出現,本來挺高興的她心里不痛快了。

半瓶白葡萄酒就被她干掉了。

」我把昨天美茵的所有不快,全都甩到了夏雪平身上。

不過說起來,她怎么知道美茵喝多了?難道是我們剛從「金夢香榭麗」出來的時候,她還沒離開?不可能……這不像是對我和美茵十年來不聞不問的夏雪平的風格。

「你這個當哥哥的,怎么非要把妹妹往醉了guàn?她那么喝酒,你也不勸勸?」「是我guàn的么?再說了,就美茵現在的脾氣,家里誰能管得了?」說到這,我又看了夏雪平一眼,說起美茵現在的事情,夏雪平一臉茫然。

「算了不跟你說了,反正現在的美茵你也不了解。

」夏雪平啞口無言。

她嘆了口氣,對我問著:「那今天早上跟你坐在一起那一對兒,是你朋友?我看那個女孩跟你好像挺關心你的,但是跟你對面那個男生關系還挺親密。

你們到底什么關系?」地祉發布頁「這個跟你有關系么?」我也用同樣的話語回敬給夏雪平。

「好好開車吧……」夏雪平的語氣有些不悅。

「……呵呵,真有趣。

小時候您可沒開車送過我一次;這么多年沒見面,使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送你。

」我沒好氣地說道。

「你以為我願意讓你送?我還不知道你的駕駛技術呢!」夏雪平轉過臉來盯著我說道,「要不是今天艾立威遲到了,我才不會找你。

讓你開車你就開車,別廢話。

」「你讓我開車也總得把案發現場的地址告訴我吧!」我實在忍不住了,對她大聲吼道。

「鵲橋公園。

」夏雪平的語氣倒是依舊不咸不淡,她又看了看我說道:「你就用這種態度跟你的上司說話?」「什么上司!這就咱們母子倆,誰都別裝了行么?」我硬吞了口氣,對她咬著牙說道。

說完這話,其實我心里也覺得有點不舒服——「母子」,我已經很久都沒用這兩個字形容過我和夏雪平之間的關系。

她不說話了,轉過頭去。

我斜著眼往她那邊瞟了一眼,正瞟到玻璃有些模糊地倒映出夏雪平的臉。

她似乎斜著嘴笑了一下。

這個笑,讓我心頭似乎有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了出來,估計換做是任何男人都會心動吧。

其實我始終認為夏雪平是個美女,要不然我也不會生的這么帥;但問題是她明知道我討厭她,她也明明在使喚我,她卻能笑的出來。

——我是哪輩子做的孽,讓我在這一世跟她做母子。

夏雪平不冷不淡地說道。

十幾分鍾以後,車子開到了「鵲橋公園」。

這個公園位於市區不遠,東面是青竹林和桃花林,氣氛浪漫,又因為北面有個紅娘廟,被本地的青年男女認為是愛情聖地——當然,因為這里草木茂密、氣氛幽靜,是不是也會有不少來這里野合的鶯鶯燕燕。

我一聽案發地,便有點好奇,這次這案子的被害者,會不會是正在快活的一對兒。

車子開進公園,停在人行道邊。

公園里有一塊紅娘廣場,正常早上的這時間,這里應該是老大媽們跳廣場舞、老大爺們打太極拳的場所。

甚至這里還有個「相親園地」——上了歲數卻依舊jīng力旺盛、壓抑了自己一輩子的中老年婦女們,每個人都會手持一個她們自認為文采奕奕、品相很好的介紹,把自己的子女們像產品展銷一樣,推廣給廣場上的同類——月薪、房產、座駕、學歷,再加上身高、體重,這鐵打的五項指標成為了這些女士們對自己兒子女兒未來完美生活的基本參照,就像是賽馬場里的賭客或者股市大廳里面的掮客一般,至於自己子女是否已經有了一段難舍情緣、是否已經懷了孩子、自己的兒子是否早已是幾個人的共享性愛炮機、自己的閨女是否早就人盡可夫,她們從來不會關注或者透露,反正她們有的是辦法拆散後加以包裝,然後高價出售。

鵲橋公園,紅娘廟,兩處名勝地標,一個是跟牛郎織女有關,一個是跟張生崔鶯鶯有關。

在這樣的場所里面,有這么一個「相親園地」,諷刺的很。

而此時這里,早已被警方的隔離帶攔上,周圍有不少人在圍觀看熱鬧,但更多的是那些為了自己子女來貼出相親廣告的大媽們,對警察把紅娘廣場封上的行為怨聲載道。

夏雪平下了車,見到一群圍觀的人也不說話,伸手就開始推搡著周圍的圍觀群眾,弄得那幫大爺大媽一頭霧水的同時有些不快。

我緊緊跟在夏雪平後面,看這陣勢,連忙說道:「不好意思讓一下。

警方辦案。

」那幫圍觀的老頭老太,見到我這身警服以後才作罷,但還是七嘴八舌地說道:「你們這些當警察的能不能快著點咧?我今天還要給我女兒多安排幾個見面的指標嘞!」「可不是,我這一大早就來了,到現在我還沒把我兒子的資料貼出來呢!」「我說,您幾位要不然另找一個地方?警方辦案,實在沒辦法,請幾位阿姨多擔待一下。

」我回身對那群歐巴桑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