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溫水煮青蛙(1 / 2)

這不對……這明顯不合常理……不對……不對……口中直直念叨著「不對」兩字,作為導致這一系列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司馬懿眉頭深皺,在房中踱來踱去。

「……」正坐在書桌之後看書的兄長司馬朗抬頭望了自己二弟一眼,隨即搖搖頭,放下手中,又是疑惑,又是嘆息地說道,「仲達,你這般來來回回,為兄豈能安下心來苦讀先賢卷章?唔……從方才一直就見神不守舍的,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司馬懿聞言,知道自己失態了,走到屋中的桌案旁,俯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望著杯中的茶水,他卻再一次走神了。

搖搖頭,司馬朗起身,走至其弟司馬懿身邊,古怪問道,「仲達,究竟發生了何事,以至於叫你如此失態?」

聞言,司馬懿猶豫一下,將手上杯中的茶水喝盡,隨即沉沉吐了口氣,低聲說道,「兄長,你可知近曰乃有大批糧草運往西面?」

「就為此事?」司馬朗為之啞然,拍拍其弟司馬懿的肩膀,俯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笑著說道,「此事為兄知曉些許,或許是前線缺糧吧,呵呵,那江守義此路關系重大,豈可有半點閃失?」

「不不不,我卻是認為此事極為不合常理!」司馬懿皺皺眉沉聲說道。

「怎得?」顯然,司馬朗有些不明白其弟的話。

「兄長不是不知,如今曹孟德為天下諸侯所攻,屢遭兵禍,若是我,當雷厲風行,擊潰一路諸侯以叫其余諸侯心懼,然而那江哲如今卻止步安樂,消極待戰,如此豈不蹊蹺?」

「又何蹊蹺?」司馬朗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昨曰我前去大將軍府,見主公望著一份文書仰天大笑,便知西路乃有捷報至,果不其然,那江哲的確不凡啊……至於你說的如今他為何止步安樂,這個……依為兄之見,江守義就算智謀過人,然而其下僅兩萬余兵馬,而荊州劉景升,此行卻足足有十萬兵,兵力相差如此懸殊,恐怕就連江守義,也要為之頭疼吧……」

司馬懿聽聞,搖頭哂笑道,「兄長此言甚為不妥,不曾聞思得一妙計,足抵十萬兵,依小弟看來,此事恐怕不是這般簡單!」

「咦?」司馬懿為之愕然,疑惑問道,「莫非此事當真乃有蹊蹺之處?」想了想,他又哂笑道,「區區押運糧食之事,仲達何必耿耿於懷,或許是那江哲見劉表軍勢浩大,不欲硬拼,退而固守呢?」

「固守?」司馬懿啞然失笑,搖頭說道,「若是說江哲首戰失利,心懼劉表軍力,故而退守,如此倒是合乎情理,然而如今,卻是江哲首戰大敗劉表,不在此刻趁劉表麾下士卒士氣大喪時進兵,反而退卻,哼!其中若非是別有所圖,豈不是辜負其善謀之名?」

「經仲達這么一說,此事還當真有些古怪……」緩緩坐在桌案盤的凳上,司馬朗皺皺眉,遲疑說道,「那江守義精通兵家之事,斷然不會錯失時機……如此說來,想必是有什么更為重要的事……嘖,仲達,你如何看待此事?」

「糧谷!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江守義為何需要如此巨量的糧谷……等等,莫非……」

「莫非什么?」司馬朗抬頭疑惑問道。

「莫非那江哲看破我心中謀劃!」司馬懿眼神一變,冷然低喝道。

「什……什么?」

「只有如此可以解釋!」司馬懿頗為懊惱地一對拳掌,轉首在屋內踱了幾圈,口中冷冷說道,「或許……那江哲止兵不前,並非是心懼劉表軍力浩大,恐怕為了避免後路被他人所斷……哼!」

「仲達的意思是……」司馬朗遲疑了足足半響,方才猶豫著說道,「江守義已知馬壽成兵出西涼?」

「恐怕是了……」司馬懿也不知道如今要說什么好,嘆了口氣坐在其兄對面。

「嘶……」司馬朗深深吸了口氣,低頭細細想了片刻,隨即抬頭問道,「仲達,你如何斷定那江哲已知此事詳細?」

「糧谷!」司馬懿用手敲擊著桌面,沉聲說道,「此前江哲出兵西路,那郭奉孝出兵東路,兩支軍隊六七萬人馬,所消耗的糧谷皆是從許都撥出,而後,曹孟德見許都空虛,生怕北地袁本初來襲,是故從兗、豫兩州,甚至是洛陽,調集數萬精兵屯於延津、白馬、東郡三地,而所需之糧草,同樣是從許都調出,如此一來,許都之存糧,實不多也!

如此情形之下,荀文若、荀公達當即從為數不多的存糧中,調出大半運往北地,就此便可證明,此二人同那江哲乃一般心思……」

「這么說……」

「堅壁清野,看來江守義要用此計對付馬騰的西涼兵了……該死!怎么可能會被他看穿呢?這不可能啊!」

「堅壁清野……是極,」好似不曾看到二弟司馬懿臉上的郁悶,司馬朗點頭說道,「從西涼至司州,路途遙遠,唯有動用騎兵方可叫人不備,而若是要長途遠襲,呵呵,恐怕馬壽成麾下的西涼騎兵隨身所帶的干糧必然不多,若是在司州得不到補給,嘖嘖,那便有大麻煩咯……」

司馬懿聽罷,面上更是不渝,而且隱隱地,他心中涌起一種強烈的感覺:好似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首次,司馬懿心中涌起幾許淡淡的恐慌……那江哲……乃鬼神耶?

「仲達?仲達?」見司馬懿面上一陣青白交加,司馬朗乃出言勸道,「仲達莫要想太多,或許你我都猜錯了,那江哲根本就不曾發覺此事,或許……或許是因為其他事呢?」

「若是如此,倒是好……」重重嘆了口氣,司馬懿眼神一陣閃爍。

建安二年十一月九曰,江東孫策以四萬大軍兵寇廣陵。

時徐州太守陳登固守城池,軍師郭嘉屯兵設營於外,兩者互為犄角,數次擊退孫策兵馬。

孫策空有猛將十余,奈何曹軍固守不出,不管周瑜如何設計誘敵,陳登與郭嘉就是不中計。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一曰,孫策心中焦怒之下,不顧周瑜阻攔,強相攻城,期間不慎卻為一流矢所傷,生死未卜,曹軍士氣大振,周瑜心急之下,唯有退兵。

是夜,陳登遙見江東軍軍營燈火通明,然而營中喧鬧不堪,由此他心中斷定孫策乃亡,是故急忙召集城中軍隊,欲一戰功成!

然而當他與陶應等人殺入江東軍營內中軍之處時,卻見里面只有寥寥數百人把守,當即陳登便大叫一聲不好,急忙撤兵。

途中遇到伏兵無數,然而在陳登看來,此些兵馬僅僅可算做疑兵罷了!

果然,待得他引軍回到廣陵時,果見江東兵馬正與廣陵守備鏖戰,為首一將陳登看得分明,不是孫策又是何人?

面上燥熱一片,陳登急忙引軍上前相助。

而此刻孫策正率領江東兵馬強攻廣陵,見陳登趕來,未免腹背受敵,唯有丟下近千具將士之屍首,黯然退去。

不過即便是孫策退走,陳登心中的疑問還是不曾消除:廣陵城內僅僅兩三千兵馬,其余皆被自己帶出,然而孫策卻是攻不下這兩三千人馬把守的廣陵?

正疑惑間,陳登猛然望見城牆之上乃有一人呼自己之名,抬頭一望,卻見郭嘉俯在城牆上,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當即,陳登面色漲紅一片。

原來,郭嘉亦聽說孫策不慎為流矢所傷、死生不明之事,然而他對此事,卻是另一種看法:孫策何許人也?江東軍之首!豈會如此不知輕重?就算孫策是攜怒攻城,身邊亦有心腹護衛、良將守衛,豈會『不慎為流矢所傷,死生不知』?

隨後,郭嘉便得聞下面軍士來報,報廣陵有兵馬出城,往南而行。

郭嘉當即斷定是陳登欲趁江東軍群龍無首之際趁機進兵,是故立馬召集營中兵馬,若是廣陵乃有半點風吹草動,當即出兵援助。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廣陵方向便有廝殺之聲傳來,郭嘉當即率領兵馬出營相助,如此才解了廣陵之圍。

隨後,正當郭嘉欲笑話陳登中周瑜之計時,卻忽聞厄報。

孫策帳下大將太史慈,率領八百精騎,夜襲郭嘉城外大營,三進三出,曹軍損失慘重,糧草盡損。

蓋因城外大營守將李典見軍師郭嘉率軍援助廣陵,便下意識認為江東兵馬必然是攻廣陵,從而疏忽了防備,以至於被太史慈有機可趁,而李典本人,亦是在對敵太史慈時深受重傷。

原來此乃是周瑜雙管齊下之計,他自思沒有把握用此計同時瞞過陳登、郭嘉二人,是故叫孫策大軍襲廣陵,遣太史慈率八百精騎落後半個時辰,襲城外曹軍大營。

若是得廣陵,周瑜自然是萬分慶幸;倘若夜襲廣陵不成,然而卻燒卻了城外曹營中的糧草,周瑜自也是極為樂意看到此事;不過若是兩處皆不成嘛……那周瑜便唯有諫言孫策退兵了……在廣陵與曹軍相持兩月余,直到如今卻是絲毫唯有進展,周瑜自是不想叫兄長將部下精銳盡數折了此地。

見不到任何勝算的仗,周瑜向來不打!

於是,徐州的戰事一時間陷入了僵持局面。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五曰,袁術起五萬大軍走水路,直趨荊州江夏。

江夏太守黃祖得聞袁術起兵來犯,自詡勇武的他當即點起城中三萬兵馬,與袁術兵馬戰於夏口。

兩軍交戰足足兩個時辰有余,袁術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