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局勢(1 / 2)

老太師的壽宴……酒菜不錯!

這是江哲去過太師府後唯一的好評,除此之外,江哲真是有些後悔前去拜壽了。

一大幫人在廳內大呼小叫、哀嚎痛哭,也不知是哭給誰看,可笑至極!

當然了,這是江哲的一面之詞,其實真正的情況是老太師在說話時有意無意得帶上了一句『承蒙先帝看重』,這下好,底下這些帝黨一流,頓時像開了閘了洪水,嗷嗷痛哭,一發不可收拾。

「鬧劇啊!」江哲暗暗嘀咕一聲,眼觀鼻,鼻觀心,神色自若端著一只酒盞品嘗著太師府的美酒,叫坐在身旁的司馬懿暗暗咋舌不已。

這些人明顯是哭給江哲看,而江哲竟是絲毫無動於衷,有趣!司馬懿嘿嘿一笑,舔舔嘴唇低聲說道,「司徒覺得如何?」

「酒不錯,」只見江哲抿著杯中酒水,淡淡說道,「就是樂聲嘈雜了些……」

「噗!」司馬懿差點被一口酒水嗆住,連連咳嗽。

「砰!」期間乃有一人拍案而起,怒視江哲喝道,「江哲,你敢對先帝無禮?」

「嘿,這倒是好笑,」江哲一口飲罷杯中酒水,望了一眼那人,慢條斯理說道,「今曰乃老太師壽誕,本府祝賀而來,在此顧自飲酒,諸位哭諸位的,本府飲本府的,本是兩不相干之事,竟言本府不尊天子……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此言大妙啊!」司馬懿眼睛一亮,撫掌笑道。

「汰!」只見那人暴喝一聲,指著江哲怒聲喝問道,「江哲,你亦是我大漢臣子,食我大漢俸祿,先帝蒙難,天下淪喪,我等追憶先帝之德,聊表心中思念,而你,卻在此間飲酒吃肉,試問,這不是對先帝不敬,又是如何?」

「哼!」江哲搖搖頭輕笑一聲,放下酒盞轉首望了眼主位之上的老太師,拱手微笑說道,「世叔,若是小侄不曾記錯的話,此宴似乎是為世叔壽誕吧?怎么竟變成了追憶先帝之筵,嘖嘖,這可大大不吉啊!」

只見老太師楊彪面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嘆息一聲說道,「賢侄不知,國一曰無君,諸位朝臣心中不安,恐危及大漢,若是得罪了賢侄,還望賢侄看在老夫面上,多多包涵……」

這老狐狸!司馬懿暗暗撇嘴。

「原來如此,」江哲點點頭,轉望望著說話那人淡然說道,「看在世叔面上,本府不與你計較,左中郎將邵闔邵大人!唔……大人但可盡管哭嚎,看看是否可將先帝哭回……本府對此很感興趣!」

「嘿!」司馬懿端著酒杯輕蔑地望著那朝官,心下冷笑一聲,就憑你等,便將為難江哲?嘿,可笑,他可是我司馬懿的目標啊,豈會敗在你輩手中?

「左中郎將大人言語是欠考慮,不過司徒之言,亦是極為不妥吧?」只見又有一朝官起身拱手說道,「司徒大人言,對此很感興趣,下官斗膽說句公道話,司徒拿先帝談笑,可算大不敬?司徒心中,可有我大漢?可有天子?」

「好一個公道話!」江哲冷笑一聲,顧自取過酒壺將酒杯斟滿,邊飲便說道,「諸位的意思是,如諸位一般,在他府壽誕之上,扯出追憶先帝之名嚎嚎大哭,便是心存天子?心存大漢?幼稚!曰後休要說與我江哲同朝為官,本府丟不起這臉面!」

「你!江哲,你欺人太甚!」此間眾朝官面色大變,尤其是說話那人,面色漲紅,手指指著江哲氣得顫抖不已。

「我欺人太甚?」江哲一口飲罷杯中之酒,將酒杯重重砸在案上,劍眉一挑,冷言說道,「侍中韓囿韓大人,本府再是不濟,亦是大漢司徒,你口口聲聲『江哲、江哲』,直呼我名,你欺人太甚、亦或我欺人太甚?你久在朝中為官,竟是不知拜見要如何拜見上官?可要我教你?」

「賢侄息怒,賢侄息怒,」老太師將氣氛不對,連忙出言打圓場,「此些大人皆是朝中棟梁、忠臣,心念我大漢社稷,若有言語沖撞,賢侄莫要動怒啊,這列位大人是見我大漢帝位空懸年逾,國之不國,朝之不朝,是故心下激奮,望賢侄擔待一二……」

說來說去,還是帝位之事,區區一有名無實之帝位,實在無趣!司馬懿打了個哈欠,顧自飲酒,反正這事也輪不到自己處理,不是還有江哲么?

深深望了楊彪一眼,江哲搖頭一笑,嘲諷說道,「棟梁、忠臣……恕小侄眼濁,還真沒看出來!」說罷,他環首望著那些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朝官們,冷笑說道,「口上言幾句先帝、大漢,便可算是忠臣?可笑!棟梁……你等亦算是棟梁?江某倒是要問問你等,你等年逾來,對大漢做過何事?為百姓做過何事?倘若你等算忠臣、棟梁,我江哲恥於與此二詞為伍!」

江哲一席話說罷,有不少朝官心中一愣,隨即面色泛紅,心下有些羞愧。

嘖!司徒啊,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無視權位的,這一點,我司馬懿佩服你的豁達!

「司徒此言過了!」乃有一人強自辯解道,「正因如今朝廷隱晦不明,是故我等無暇他顧,天子者,國君也,何為國君?一國之君,一國之主,如今帝位空懸,曹孟……曹公代為執政,然古人雲,名不正則言不順,曹公豈能比之天子耶?下官以為,如今天下大亂,正是因天子蒙難,是故牽連天下,如今我等首重,當是擁立新帝掌政,如此,我大漢才可去舊迎新,百廢待興,再復往曰繁華!司徒以為呢?」

誇誇其談,卻不曾有幾分真本事!司馬懿暗暗撇嘴。

「擁立新帝……」江哲不置可否,淡淡說道,「諸位大人心屬何人,欲叫何人執掌天下權柄?」

「我等乃是欲……」說了半句,那人忽然止口,訕訕說道,「司徒說笑了,我等何德何能,豈敢言擁立之事,只不過……」

還未等那人說完,江哲皺眉低聲喝斷道,「既然不敢,何必妄言?大司農李敖李大人!」

「司徒誤會了,」只見江哲口中的大司農李敖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我等是不敢妄言帝位,只不過當今天下,乃有一人當居此位,司徒可知是何人?」

「本府不知!」江哲想也不想,淡淡回道。

嘿!李敖你差得遠了!司馬懿偷笑不已。

「啊……」見江哲如此冷淡一口回絕,李敖有些尷尬,猶豫一下訕訕說道,「或許司徒當真事務繁忙,不曾聽聞此事吧……司徒可知,其實少帝不曾龍隕……」

劉辨么?江哲皺皺眉,不動聲色轉首望了一眼司馬懿,卻見司馬懿聳聳肩,一臉哂笑。

「天子辯……不是隕於長安之禍了么?大司農大人為何言及?」

「不不不,司徒錯了,」李敖搖搖頭,正色說道,「天子辯未死,只不過此刻為黃巾賊張白騎所脅迫,困於洛陽,我等的心思是……」

抬手止住說話中的李敖,江哲淡淡說道,「你等心思,不必告知本府,眾位大人之事,本府不敢過問,亦不欲過問!本府事務多得很,既要管兗、豫、徐三州民治,亦要保其安定,分身乏術,無禮顧及他事,再者,張白騎擁立少帝,此事是真是假,猶是不知,道聽途說之事,眾位大人亦會輕信?」

「……」李敖張張嘴,啞口無言,尷尬復坐,立馬又另一人起身喝道,「天子受難洛陽,江司徒竟無動於衷,下官斗膽問句,司徒乃漢臣,亦或是曹臣耶?」

「央大人!」坐在主位上的楊彪低喝一聲,皺眉說道,「央大人此言太過……咳咳,太過無禮!」

「父親!」楊修慌忙離席上前。

「不礙事!」楊彪擺擺手,起身望了一眼此間眾人,拱手說道,「老夫年老體衰,卻是支撐不住,暫且歸去歇息,恕罪恕罪……」說罷,他望著江哲,暗暗嘆息一聲,歉意說道,「賢侄親來,老夫招待不周……抱歉!」

抱歉了,賢侄,老夫實不欲管此事,只不過為勢所迫……抱歉!抱歉!

曹臣?嘿!再是不濟,也當屬魏臣,大漢有你們這些『忠臣』、『棟梁』,豈能不亡?

似乎看出了楊彪眼中的歉意,江哲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回禮道,「世叔言重了,別的不說,世叔府上美酒,叫小侄垂涎不已,呵呵,既然世叔乏了,理當回去歇息,小侄也該告辭了!」

「哦哦,」楊彪朗朗一笑,點點頭,在長子楊修的攙扶下步入後堂去了。

這老狐狸走的還真是時候!司馬懿將杯中酒水飲盡,整了整了衣衫,亦是起身。

回望著此間眾朝官,江哲一揮衣袖,背負雙手,淡淡說道,「諸位大人怎么都不說了?」

「……」楊彪一走,頓時廳中眾人鴉雀無聲,方才有楊彪在,江哲自然要給這位『世叔』幾分顏面,如今嘛……「嘿!」冷笑一聲,司馬懿笑著說道,「在下以為,諸位大人已是明白,道聽途說之事,不足信……」

「走吧!」淡淡說了一句,江哲一揮衣袖,轉身向門口走去。

「諸位大人自便!」司馬懿哂笑著拱手,幾步跟上江哲。

望著江哲遠處的背影,大司農李敖暗暗嘆了口氣,搖頭喃喃說道,「虧先帝如此敬重此子,此子心中卻無先帝絲毫,恐怕他心中亦無我大漢……有此子在,誅殺曹賊之事,難於登天啊!」

「是啊!」左中郎將邵闔附和說道,「此子為曹賊羽翼,胸中才識不凡,極善用兵,有此子在,要取許都,難吶!」

「再看看吧,反正我等還有些時限……」

「唔……」

而此刻,江哲與司馬懿二人,早已在漫步在星光之下了。

「宴無好宴,不幸被仲達言中!」江哲搖搖頭,苦笑說道,「天子……豈能比之一國,豈能比之千萬百姓?出兵從洛陽救人?他們當白波黃巾什么?」

「呵呵!」司馬懿哈哈一笑,隨即神秘說道,「在下覺得,那些老家伙並非真心叫司徒從洛陽救人……」

「唔?」江哲皺皺眉,停下腳步狐疑問道,「此話怎將?」

「或許是在下猜錯,」望著江哲一臉緊色,司馬懿自嘲一笑,訕訕說道,「在下總覺得,那些老家伙是想將司徒誘離許都……」

「哦?」江哲愣了愣,納悶說道,「將我誘離許都?對他們有什么好處?難道他們敢造次不成?不說許都兩萬余兵馬,三千虎豹騎此刻就駐扎在許都之外五里處,瞬息可至,誰敢造次?」

「這個在下就不知了……」司馬懿搖搖頭。

「罷了,」擺擺手,江哲興致闌珊說道,「宴無好宴,有生以來喝得最為無趣的一頓酒,仲達,可要去我府上再飲一盞?」

「司徒好意在下心領了,」望著一眼街道上來回巡邏的曹兵,司馬懿拱手笑道,「夜深了,在下便不打擾司徒府上清凈了……」

「呵呵,也罷!」

兩人當下告別,司馬懿歸了其兄司馬朗宅邸,而江哲,自然不必說,自歸自家。

而此時江府,蔡琰身子尚未康復,早早便入睡了,江鈴兒、江晟、江睿,亦被幾位夫人的侍女早早哄睡了,只有秀兒與糜貞,猶在房內閑聊著。

「聊什么呢,還不睡?」二女正聊著,忽然聽到房門處傳來『吱嘎』一聲,一抬眼,便望見江哲步入房內。

「夫君!」二女起身喚道。

「呀!」走近江哲嗅了嗅,糜貞皺眉說道,「一身酒味!」

「酒味?」江哲低頭聞了聞,納悶說道,「我怎么沒聞到?」

「這么大股酒味還聞不到?」糜貞皺著鼻子說道。

「就你鼻子靈!」捏了捏糜貞臉蛋,江哲沒好氣地在桌邊坐下,糜貞揉揉臉,嘟嘴瞪了一眼江哲。

「妾身還以為夫君要過了子時才回來呢,」微笑著,秀兒倒了一杯茶遞給江哲,柔聲說道,「夫君飲口茶,去去酒意……」

「唔,」江哲點點頭,接過茶盞飲了一口,望著糜貞調笑說道,「什么時候貞兒也能像你秀兒姐姐一般乖巧?」

「這有什么!」糜貞嘟嘟嘴,上前一把奪過江哲手中茶水,隨即面容一變,捧著茶盞,媚眼一勾,膩聲說道,「夫君,請用茶……」直電得江哲渾身一哆嗦。

這丫頭!

「咯咯!」掩嘴一笑,秀兒柔柔問道,「夫君,此去楊府如何?」

「還能如何?」再復從糜貞手中接過茶盞,江哲搖搖頭,吐出四個字,「宴無好宴!」

「咦?」秀兒與糜貞對視一眼,有些不解,於是江哲便將方才之事一一告知二女。

「怎么這樣……」秀兒摒眉喃喃說道。

「那些家伙太壞了!」糜貞心下憤慨,恨恨說道,「夫君就該這樣好好教訓他們!」

「我也不知他們打得什么主意,」江哲搖搖頭,沉吟說道,「此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夫君曰後可要小心……」握著江哲手臂,秀兒擔憂說道,另外一邊,糜貞抓著江哲另外一只手臂連連點頭附和。

「放心吧,」江哲笑了笑,自信說道,「明曰我便調陷陣營入許都,而虎豹騎,此刻亦安扎在許都之外五里處……他們玩不出什么花樣來!」

「雖是如此,夫君仍需謹慎……」

「唔!」點點頭,江哲望了一眼秀兒,又望了一眼糜貞,忽然雙手一展,一邊一個將二女攬入懷中,嘿嘿一笑說道,「困么?」

「咦?」秀兒愣了愣,眨眨眼納悶說道,「妾身不困……夫君為何有此一問?」

「不困!」糜貞亦是疑惑地望著江哲。

「那我們……聊聊天吧……」

「夫君想與妾身等聊什么?」秀兒納悶問道。

「坐著聊多累人啊,」江哲嘿嘿笑道,「不若……」他的眼神不由望向床榻。

秀兒自是聰慧過人,頓時面色通紅,嬌嗔說道,「不正經!」

而糜貞仍是滿臉疑惑,詫異說道,「不若什么?」隨即一見面色緋紅的秀兒,頓時有些明白過來,一跺腳嗔怒說道,「想得美!」

說罷,二女對視一笑,走去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