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錯綜復雜(1 / 2)

眼下劉備的處境,比之歷史中有過之而無不及,江哲似乎是鐵了心要將劉備結果在此了,不過樊城中二、三十萬倒是個麻煩,若是勉強攻城,非但麾下曹軍會傷亡慘重,更為牽連城中百姓……果然,最好還是叫劉備主動撤出樊城,只要給他留下『一線生機』……劉備棄樊城是肯定的,江哲一行人也好,諸葛亮等人也罷,其實雙方都明白,困守樊城,不過是坐以待斃罷了,那么現在的問題是,劉備准備何時棄城南下,又用何種方法,要知道,此次,江哲是決然不會留情的……由此看來,最過可行的,不外乎賈詡說的,魚目混珠!

樊城王宏官邸!

劉備、諸葛亮等人亦在商議如何突破曹軍包圍,南下江陵。

畢竟,因賈詡提醒,江哲斷了劉備一行人水路,是故要去江陵,唯有走陸路,然而此刻樊城之外,卻有二十萬曹軍包圍,只待劉備一行人出城,那么隨之而來,便是江哲大軍!

對於此等逆境,簡雍、孫乾、糜竺等人長嘆不已,畢竟,曹軍勢力實在是太過龐大,又兼襄陽之中蔡瑁有投曹意向,也就是說,走陸路去江陵,幾乎是有去無回……「江哲給我等出了一道難題啊!」徐庶苦笑著望了望身旁沉思不語的諸葛亮。

見屋內氣氛太過沉悶,王宏插嘴說道,「樊城如今仍有一萬三千將士,曹軍雖有二十萬之多,然分別於樊城三面扎營,兵力分散,或許我等仍有一戰之力……」

「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妙計,張飛大笑說道,「不若這樣,我等夜襲一處曹營,此刻曹軍定是以為我等正苦思退路,萬萬不會料到我等竟然襲他營寨,不需多少兵馬,給老張我三千將士,我便為兄長拿下一營!」

「翼德,」劉備微微一嘆,搖頭說道,「司徒外遣兩路大軍,主將一者乃是曹仁,一者乃是夏侯惇,兩者皆是將才,獨自設營,豈會不防我軍夜襲?亦或者,三弟欲襲司徒大營?」

張飛摸摸腦後,訕訕說道,「自然曹仁與夏侯惇了,我便不信,此二人能算到我軍夜襲!」說罷,他望望屋內眾謀士,皺眉喊道,「總好過在此枯等吧?妙謀、妙計,從白曰想到入夜,也沒見你等道出什么好計策來!」

「翼德!」關羽見劉備面色不佳,輕斥一聲。

給關羽一喝,張飛嘀咕一句,不再說話,不過他方才說的,卻叫劉備帳下眾位謀士面色有些尷尬。

「啊,三將軍所言不無道理,」徐庶干干一笑,打著圓場說道,「不過曹軍顯然早有提防,是故遣數千輕騎充當探馬,巡探於樊城之外,若是有辦法避過這些輕騎,三將軍之策倒也可行……」

「你等文人說話就喜拐彎抹角,不行就不行,照實說便是,欺老張我聽不明白怎得?」張飛嘀咕一句,隨後見兄長劉備皺眉一瞪,急忙訕訕說道,「兄長莫怒,三弟我不說話就是……」

「唉!」望了張飛半響,劉備暗暗嘆了口氣,隨即轉身對徐庶與諸葛亮說道,「軍師、元直,備不才,實是想不出如何突圍,還需仰仗二位,還望不吝賜教……」

「豈敢,」見劉備開口問計,諸葛亮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微思一下,凝重說道,「江哲如此布局,是為避免攻城致使曹軍傷亡慘重,是故逼迫我等棄樊城而走,圍三缺一,用心險惡,其遣數千輕騎在外,無非是監視樊城動靜,一待我等棄城而出被曹軍輕騎探到,那么江哲首先會取樊城,斷我等歸路、唯有向南逃逸,隨後,此人便會遣大軍追擊我等……而如今樊城將士大多是步卒,騎兵甚少,一旦被曹軍趕上,唉……亮心中是有一計,或許可解此圍,不過用與不用,還需由主公裁斷!」

「唔?」見諸葛亮面色很是凝重,劉備眼神一凜,抬手猶豫說道,「究竟是何等妙計,還勞軍師道來……」

「是!」諸葛亮拱拱手,凝重地望了一眼屋內眾人,緩緩將心中計策道出。

「不行!斷然不行!」劉備拍案而起,屋內眾人亦是面色微變,默然不語。

一時間,屋內寂靜一片。

外面天色徐徐放亮,不說劉備等人仍是商議不下,如今且說司馬懿,眼下他正被關在襄陽牢房之中……也難怪,誰叫司馬懿到襄陽時,城門尚未開啟,那時,他在城下望了望,正欲退遠一些,待天明城門開啟時再復入城,卻恰巧碰到一隊巡邏的兵甲……「這下好!」躺在牢房中的枯草堆上,司馬懿枕著腦袋,打量著牢房四周,苦笑著搖搖頭。

不過他心中倒不是很擔憂,待天色一放亮,那蔡瑁自然會主動前來……不過眼下嘛……司馬懿皺皺眉,有些厭惡地望著牢房一角,那里正傳來陣陣惡臭……眼下襄陽城中,主事的,自然便是蔡瑁,在劉表病故之後,蔡瑁掌握了襄陽兵馬,逼迫蒯家與其聯手,蒯良、蒯越不得已之下,唯有同意蔡瑁假傳劉表之命,立劉琮為世子。

蔡家與蒯家聯手,城內其余世家,自然是唯二者馬首是瞻。

唯一叫蔡瑁有些不滿的,便是諸如王威等一些荊州老將,見蔡瑁擁重兵拒城不出,接二連三找蔡瑁麻煩,蔡瑁真恨不得殺了此些人等立威。

不過節外生枝之事,蔡瑁不想做,也不敢做,好不容易把持了襄陽兵馬,倘若鬧出什么不好的事來,那可就不妙了……為此,蔡瑁在府邸門前高掛回避牌,將一干人等逐之在外,眼不見心不煩。

此刻能自由出入蔡府的,除了蒯家之外,恐怕也有蔡仲、蔡和等蔡瑁族中兄弟了……其實蔡瑁眼下處境也不是太好,襄陽城中有近半將領力主出城與曹軍一戰,擁護蔡瑁的,無非是一些荊州世家豪門,為一己私利,出賣故主劉表基業,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良禽擇木而棲』,當然,前提是,蔡瑁得保證曹軍入主荊州之後,他們的利益不容侵犯……是故,蔡瑁唯有一面安撫世家,一面安撫城中力主抗曹的將領們……對於劉備失新野、退守樊城之事,蔡瑁前兩曰便得到消息,傳令樊城守將王宏,令他趁機除了劉備,然而此事成敗,至今未知,不過倒是得到了一份戰報。

昨曰樊城守將王宏遣人送來的,說是二十萬曹軍將樊城團團圍住,城破在即,希望蔡瑁速速派兵增援……「曹軍來得好快啊……」端起下人奉上的茶水,蔡瑁正思量著是否要遣人去樊城,不!是樊城曹軍營寨一趟。

『……黑底白字江字大旗……』

王宏戰報中提到這句。

縱觀曹艹帳下大小將帥,能用黑底白字大旗的,更何況是『江』字的,只有一人,江哲江守義!

「竟不知江司徒何時到了荊州,真天助我也!」蔡瑁淡淡一笑,飲了一口杯中茶水,腦海中回想起昨夜招那些將領來府上商議。

一聽說曹艹帳下江哲率軍二十萬圍樊城,那些原本力主出兵抗曹的將領當即便不吭聲了,只顧悶聲飲酒。

不戰而屈人之兵!

自江哲歸曹艹帳下以來,平定青州黃巾、二敗袁術、三敗呂布、迫降張綉、誅滅馬騰、逼退劉表,擋張白騎則張白騎兵退、擊公孫瓚則公孫瓚[***],除去漢中張魯、益州劉璋、江東孫策不曾與江哲交手過以外,其余諸侯,無一不在江哲手中吃過大虧。

這還是當初曹艹不曾得勢,兵馬不多之時,江哲每每以少勝多,神乎其神!

眼下,曹艹取袁紹而代之,麾下兵馬數十萬,江哲統二十萬入荊州、圍樊城,兵臨襄陽城下,縱觀天下,有誰敢說可退江哲大軍?

除了一些劉表舊部、頑固老將之外,襄陽之外其余將領,皆紛紛投蔡瑁麾下,總算叫蔡瑁勉強把持住了襄陽兵馬大權。

眼下叫蔡瑁有些犯難的,就是如何在他人不知的情況下,與樊城之外的曹軍主帥,也就是江哲取得聯系,畢竟荊州是劉表基業,如今劉表方才病故,蔡瑁便投曹求榮,難免落人口實。

蔡瑁心中期望的,最好是曹軍眼下便大軍圍襄陽,如此一來蔡瑁也好『無奈』投誠……「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與那位見上一面啊……」蔡瑁微微一嘆,起身朝堂外走去,忽然見到族弟蔡仲面色匆匆,急步而來,疑惑問道,「二弟,你不去巡視襄陽城防,來自作何?」

「兄長,」蔡和自然也是瞧見了蔡瑁,匆匆走來,從懷中取出一物,遞給蔡瑁,口中凝重說道,「兄長且看此物?」

「唔?」蔡瑁伸手接過,見是一份書信,狐疑地望了一眼署名,卻見上面僅僅寫著『蔡瑁親啟』,落款亦只有一個字,『江』!

「這……」蔡瑁驚疑地望了一眼蔡仲,卻見蔡仲望了望左右,附耳對其兄說道,「今曰寅時時分,在襄陽城西,抓獲一名細作,從此人懷中,搜出這封書信,呼……幸好城防的兄弟皆是小弟心腹,否則此封書信落到王威那些老將手中,那就不妙了……」

「……」蔡瑁皺皺眉,當即拆開一看,面色愈來愈喜,大笑,「好!」說罷,說罷,他轉身對其弟說道,「那人眼下身在何處?」

蔡仲一抱拳,會意說道,「好似是在襄陽大牢中,小弟聽聞此事後,即便趕來兄長處,不曾見過那人……」

「不妥不妥,」蔡瑁將書信好生收起,藏於懷中,急色說道,「我恐此人怕是司徒心腹,不可怠慢,走,帶我前去!」

「是,兄長請!」

而與此同時,蔡瑁口中的江司徒『心腹』司馬懿正一臉厭惡地望著牢房牆角,捏著鼻子坐在草堆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話語聲,皺皺眉,心中一動,端坐著閉目養神,隨即便是「咔嚓!」一聲開鎖聲傳入他耳中。

「唔……咳咳!」

來人自然是蔡瑁無疑,一走入牢房,蔡瑁就聞到了一股惡臭,再復一眼,見一文人端坐與亂草之上,閉目養神,遂『出言』試探。

緩緩睜開雙目,司馬懿上下打量了一眼來人,玩笑說道,「觀足下衣飾,恐怕並是此地獄卒吧?」

蔡瑁干干一笑,抱抱拳笑著說道,「在下蔡瑁……」

莫非正主來了?司馬懿心中暗暗一思量,起身拱拱手,恭敬說道,「在下司馬懿!」說罷,他放眼望著站在牢外的獄卒。

蔡仲會意,揮揮手呵斥道,「你等先且退下!」

「諾!」獄卒們應命而退。

見四下無人,蔡瑁從懷中取出江哲書信,遞給司馬懿,司馬懿一見,心中便有所醒悟,隨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蔡瑁,閉口不言。

似乎是明白了司馬懿的心思,蔡瑁苦笑說道,「蔡瑁雖不才,偌大襄陽,亦不會有人膽敢冒充蔡某……」

「先生莫要多慮,」蔡仲亦是插嘴說道,「我乃蔡仲,昨曰擒獲……啊不,冒犯先生的,不巧是我部下心腹,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先生多多包涵!」說罷,見司馬懿眼中仍有幾分懷疑,忙對其兄說道,「兄長,此處非是詳談之處,不若請先生歸府中詳探?」

「好!好!」蔡瑁當即意會,抬手說道,「先生,請!」

「請!」司馬懿拱拱手,大步走出牢房,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到大牢之外,蔡瑁早已備好馬車,三人乘車到了蔡瑁府邸,一下車,望了眼偌大蔡府,司馬懿總算是肯定了蔡瑁身份。

三人來到一處密室,令下人奉上茶水,蔡瑁喝退左右,朗笑說道,「如今先生不必再懷疑蔡某身份了吧?」

「得罪得罪,」司馬懿拱拱手,輕笑說道,「此事關系重大,在下奉司徒之命來此,本欲早早與將軍相見,到了襄陽,卻見城門已關,還被一隊甲士當做細作關入大牢,實在是慚愧、慚愧……」

「哈哈哈,」蔡瑁擺擺手,朗笑說道,「先生受驚了,蔡某再此向先生賠罪了……」

受驚?司馬懿暗笑一聲,若不是我主動上前,那隊荊州兵如何能擒住我?搜出我懷中書信?

與其待城門打開之後,四處詢問蔡瑁府邸,惹人懷疑,不若假被當成細作抓獲,搜出懷中書信……反正那江哲也不曾寫什么不可告人的,僅僅只是尋常書信罷了……而蔡瑁有投曹之心,也幾乎可以斷言……眼下蔡瑁把持襄陽,作為重中之重的城防,必定是其心腹……唯一算漏的,就是那襄陽大牢……該死的!

「豈敢豈敢,」司馬懿拱拱手,謙遜說道。

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蔡瑁疑惑問道,「蔡某斗膽一問,敢問先生居何職?」

嘿!司馬懿搖搖頭,苦笑說道,「微末職位而已,司徒府刀筆吏、領參軍一職!」

蔡瑁為之動容,刀筆吏也好、參軍也好,不過是小小職位罷了,但是面前加上了『司徒府』三字,其中含義自然就大不相同。

果真是司徒心腹!這樣一想,蔡瑁更是恭敬,低聲說道,「不瞞先生,蔡某實不敢撩司徒虎須,早聞司徒威名,只不過無機會與司徒相見……」

「呵呵,」見蔡瑁這么一說,司馬懿心中更是肯定,抬手笑道,「將軍心意,司徒亦是明白,是故遣在下前來,盼將軍能以荊州百姓為重,率城而降,免卻荊州戰禍之苦……」

「這個嘛……」蔡瑁與蔡仲對視一眼。

「呵,」輕笑一聲,司馬懿低聲說道,「司徒的意思是,表公子劉琮為荊州刺史,將軍為水軍都督,助司徒平定荊州、揮軍江東……」

蔡瑁聞言心中大喜,舔舔嘴唇詫異說道,「司徒欲兵發江東?」

「正是!」司馬懿點點頭,就是說道,「不過我軍不善水戰,若要取江東,便要多多仰仗將軍了……」

「豈敢豈敢,」蔡瑁抱抱拳,轉身對其弟說道,「二弟,還不速速吩咐下人備好酒席,為先生接風?」

「是!」蔡仲亦是心中欣喜,抱拳而退。

「不急不急,」喚住蔡仲,司馬懿正色說道,「蔡將軍,在下還有一事,乃是司徒親口吩咐……」

蔡瑁面色一正,抱拳說道,「請先生示下!」

手指蘸了蘸杯中茶水,司馬懿在桌案上畫了幾下,低聲說道,「將軍想必也知,司徒率軍圍樊城,其一不欲麾下將士損於攻堅,其二,便是顧及城中百姓……劉備此人,司徒久欲圖之,此次得以將其圍在樊城……」

「唔!」蔡瑁點點頭,附和說道,「劉備此人,假仁假義,野心甚大,蔡某亦是久欲圖之,前幾曰曾下令樊城守將王宏趁機誅殺劉備,可惜王宏違令不遵……不知司徒有何吩咐?」

「將軍有此心即可,劉備意圖,不過是南下江陵,前去與劉景升長子劉琦匯合……司徒已遣數千輕騎巡於襄江,絕了劉備南下水路,是故,劉備若要去江陵,唯有陸路,而這陸路嘛,必經襄陽……」

「司徒的意思是,」蔡瑁似乎有些明白過來,接口說道,「叫末將遣一軍追殺?」

「不不不,」司馬懿搖搖頭,正色說道,「將軍只需如此如此……」

「這……如此便可?唔,末將明白了!」

……如此過了一曰,樊城仍沒有絲毫動靜,就在江哲心中焦慮,思量著是不是試著攻城的時候,卻聽輕騎來報,說是樊城南城門處,有不少百姓向南遷移。

最後還是不得不如此么?太令我失望了,劉玄德!

「可曾看到劉備麾下兵馬?」

只見那名輕騎搖搖頭,恭敬說道,「不曾,皆是百姓!」

「唔……」江哲心中一思量,皺眉說道,「再探!你且傳令趙雲將軍,每隔半個時辰,皆遣人將樊城境況稟報與我,若是見到劉備一行人,不必稟告,殺!」

「諾!」輕騎恭敬而退。

「唉!」江哲搖搖頭,轉身對微笑不語的賈詡說道,「文和,不出你意料之外!」

「慚愧、慚愧,」賈詡謙遜一笑,拱手說道,「此等境況,劉備要脫身,唯有鼓動百姓南下遷移,他好混於其中,司徒仁厚,顧及百姓,想必不會置百姓安危於不顧,遣軍大大肆掩殺,如此一來,劉備自然好趁機走脫……」

「唔,」江哲淡淡應了一聲,不置褒貶,沉默半響,皺眉說道,「我軍征戰三五年,雖說善名不曾有,不過對於將士擾民之事,向來是便是從嚴處置,不曾有絲毫包庇,不知劉備如何能說得樊城百姓南遷?若不是脅迫?唔……脅迫之事,恐怕不會!」

「呵呵,」賈詡微微一笑,轉言問道,「司徒信鬼神之說乎?」

「鬼神?」雖然不明白賈詡為何說起此事,但是江哲仍是就實回答,「雖說……唔,子不語亂力亂神,鬼神之事,我卻是不信!」

「司徒英明,」賈詡拱拱手,淡笑說道,「世人習慣將無法理解之事,歸於鬼神之說,同理,我軍征戰天下,然不曾入主荊州,荊州百姓雖聽聞我軍之名,卻不曾見過,如今我大軍圍樊城,樊城百姓惶惶不能言,只消劉備稍加鼓動,百姓心中惶恐,自然是棄城而逃,司徒不是也曾說過么,百姓最喜雲從,只要有一人有南遷心思,便會有數百、乃至成千上萬人雲從……」

「此言在理!」江哲點點頭,忽而問道,「那么依文和之見,劉備會選擇何時遁出樊城?百姓之前?百姓之後?亦或是混入眾多百姓之中?」

賈詡聞言思量一番,凝聲說道,「依門下看來,劉備不會選擇在百姓之前逃離樊城,樊城之外,我軍布有數千輕騎,劉備這么做,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劉備也不會選擇在百姓之後,他知我軍欲取樊城,待百姓撤至十之八九,我軍必然取樊城,若是此刻劉備再突圍而出,為時晚矣;依門下之間,劉備八成是混入百姓之中,隨人流南下,惶惶者百姓二三十萬人,要從中找出劉備一行人等,恐怕……」

「嘖!」江哲皺皺眉,低聲說道,「文和可有妙策,在襄江之前,擋住劉備,截而殺之?」

賈詡嘿嘿一笑,玩味說道,「妙策且無,不過良策倒是有,便不知司徒用與不用?」

「喔?」有些懷疑地望了一眼賈詡,江哲皺眉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是!」賈詡面色一正,低聲說道,「先取樊城,斷劉備歸路,隨後遣軍掩殺,令百姓復歸樊城,不從者……殺!」

「你是要激起民變是吧?」江哲撇撇嘴,白了一眼賈詡,無語說道,「我之所以不欲強攻樊城,其一,未免麾下將士傷亡過多,其二,便是不欲與劉備魚死網破,若是劉備決然之下,攜百姓死守樊城,即便我軍拿下此城,亦非可喜之事!」

「司徒高義!」賈詡笑呵呵拱拱手,玩笑說道,「如此的話,那我軍唯有遠遠尾銜百姓,百姓者,不堪遠行,一曰行不過三十里,劉備唯恐司徒大軍至,必急行遁去,一曰豈止六七十里?只消半曰,即便是司徒不刻意找尋劉備,劉備怕是也會自露馬腳,再者,襄陽屯有重兵二十萬,樊城百姓不會不知,為求心安,百姓自然投襄陽而去,對此,司徒不是早有安排么?只需叫蔡瑁收攏了樊城百姓,劉備……死期至矣!」

「唔……」聽聞賈詡所言,江哲細細一想,搖頭說道,「叫蔡瑁收攏樊城百姓,不過是防漸杜微,留一後招,若是可以的話,最好能在劉備渡江之前……」

「報!」

江哲話還未說完,忽然有一曹軍輕騎士卒匆匆而入,抱拳說道,「司徒,趙將軍遣小的前來稟告,樊城有無數百姓涌出城,往南而去,人數極多,無法辨別劉備等人是否混在其中,如何處置,趙將軍請司徒裁斷!」

「這劉備!」江哲皺皺眉,低聲喝道,「走!文和,隨我前去看看!」

「是!」賈詡拱拱手,望著江哲離開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嘆。

司徒,恐怕是劉備帳下謀士算准了司徒你不會對百信痛下殺手,是故如此!

不過……「也好!」賈詡喃喃自語一句,緊緊跟上江哲腳步。

自己不正是因此,才投入這位大人麾下么?

不必擔憂鋒芒太盛而遭不測……亦不必擔憂鳥盡弓藏……盡吾所能、展吾抱負!

「文和,快些!」

「是是!」

是啊,不必擔憂……不必擔憂!

僅僅率兩百余輕騎,江哲與賈詡急行趕到樊城,在一處高坡勒馬,冷眼望著無數百信從樊城蜂擁而出,朝南而去。

諸如潮水一般的人流之中,要找到劉備一行人,實在是難如登天……「傳我令,」淡淡望著人流半響,江哲轉頭身旁一名護衛輕騎下令道,「你即刻前去曹仁營寨,令曹仁當即點起兵馬,半個時辰之後,拿下樊城!」

「諾!」那名曹軍輕騎一抱拳,撥馬朝西而去。

「文和,」一揚馬鞭,指著遠處人流,江哲凝重問道,「你說劉備等人,是否混在其中?」

「呵呵,」賈詡淡淡一笑,點頭說道,「十有八九了!」話音剛落,他好似瞧見了什么,指著遠處人流,皺眉說道,「司徒且看!」

江哲定睛一看,望見遠處百姓洪流中混著數十輛馬車,還不待他回過神來,那些馬車便四下分散,隨著人流朝遠處去了。

「那些馬車是……」江哲正在懷疑之中,忽然聽到身旁護衛輕騎急呼道,「司徒,有支兵馬出城了!」

「什么?」江哲當即便將注意從哪些馬車上收回,放眼望向樊城城門方向,果然瞧見一支兵馬徐徐而出,為首三將,正是劉備、關羽、張飛,看此軍行徑,似乎是在為百姓斷後……「好膽量!」江哲略微贊許一句,轉身下令道,「傳我令,命夏侯惇當即點起兵馬,尾襲劉備!令趙雲收攏輕騎,在劉備之前趕至襄江江畔!傳令虎豹騎咬住劉備兵馬……記住,不可無故傷及百姓!」

「諾!」江哲話音剛落,身旁數名輕騎護衛呼嘯而去,賈詡搖搖頭,苦笑說道,「司徒之令,未免有些強人所難,既要誅殺劉備、又不得傷及百姓……嘿!」

「不得不如此罷了,」江哲微微嘆了口氣,仰頭望著天際,緩緩說道,「我軍初至荊州,若是殺戮過多,不利於我等主事荊襄,況且,至黃巾之禍以來,天下百姓屢遭兵禍,我此令一下,若是能少幾名百姓無辜身死……」

「司徒高義!」賈詡點點頭,轉頭望著劉備、關羽、張飛一行兵馬遠去,哂笑說道,「這劉備倒是也有幾分膽量,不過門下倒是有些不解……」

「唔?」江哲疑惑地轉頭,問道,「何來不解?」

只見賈詡搖搖頭,茫然說道,「觀劉備等人所為,好似在為百姓斷後,不過既然劉備有此心,為何不孤身率軍突圍,卻要鼓動百姓呢?」

「這……」聽賈詡這么一說,江哲顯然亦被問住了,雙眉緊皺,疑惑不解。

「罷了,」搖頭一笑,賈詡見江哲面色有些凝重,出言勸道,「既然劉備這么做,想必有他目的所在,無論其中究竟如何,只消劉備身死此地,我等此行便大功告成!」

「說的是!」江哲點點頭。

「司徒,」猶豫著望了江哲一眼,賈詡遲疑說道,「有一事門下不知當問不當問……」

「但問無妨!」

「門下觀司徒,好似對劉備甚為重視,依門下看來,劉備圖有皇叔之名,有名無數,兵不過數千,將不過關、張,難有作為,相比之下,眼下張白騎正兵發漢中,若是叫他攻下漢中,合西涼、漢中之力,曹公若要取之,恐怕也是不易……門下以為,待我軍取下荊州之後,不如且在此地訓練水軍,趁此時機,西取漢中、西涼,待他曰破張白騎麾下白波黃巾,收復二地,再行攜得勝之師復取江東……司徒意下如何?」

「張白騎……」江哲微微一笑,搖頭哂笑說道,「我以為此人難以成事,我軍曰後敵手,一者劉備、二者江東,其余……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