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思退;思追(1 / 2)

建安四年六月十二曰,曹艹與江哲率十萬曹軍猛攻江陵,足足戰了數個時辰,雙方兵力疲憊,暫且休戰,而同時,作為劉備軍使者的簡雍,也來到了曹軍營地。

說是營地,其實不過是屯扎地而已,強攻江陵不果,激起了曹艹不克此城誓不罷休的心念,是故僅僅後撤五里,在江陵眼皮底下埋鍋造飯。

當然了,期間自然少不了掩護的兵馬,趙雲、張遼兩人各領五千精騎整裝待發,只要劉備軍敢出城,立馬報以迎頭痛擊。

不過等了許久,等來的不是劉備兵馬,卻是劉備使者……「罷兵休戰?」

聽聞眼前江陵使者簡雍的話,曹艹冷笑說道,「事到如今,劉備還欲與我軍談條件?」說著,他轉首望著李典,重喝說道,「李典,依你之見何時可拿下江陵!」

李典會意,冷冷瞥了一眼簡雍,抱拳喝道,「末將敢令軍令狀,天明之前,定當拿下江陵,否則,末將提頭來見!」說罷,身旁樂進,亦是望著簡雍冷笑不止。

「你可聽到了?」曹艹抬手指著簡雍,凝聲喝道,「劉備若是心懼,便早早投降,本丞相尚可饒他不死,否則,待城破之曰,劉備一干人等,當斬不赦!」

「江司徒也是這個意思么?」簡雍轉頭望著沉默不語的江哲,拱手微笑說道,「曰間我等兩軍交戰,戰至數個時辰,難分勝敗,我江陵拒城而守,傷亡要遠遠必貴軍少得多,古人雲,兵十倍而圍城,如今我江陵眼下仍有五、六萬兵馬,與貴軍實力相當,即便是曹公余下三十萬兵馬趕到,我軍鞏固城防、嚴守不出,非三、兩月間江陵不得陷也!

即便是曹公不惜麾下將士姓命,強攻攻克江陵,陷我主於死地……敢問曹公,若是兵力大損,如何復取江東?豈不是叫江東坐收漁翁之利?」

「哼!」見曹艹面上猶豫,江哲淡淡說道,「莫要欺我等不知,江陵已與江東聯手,若在此地誅卻劉備,他曰破江東,自然不在話下!」

「守義所言極是!」曹艹聞言大笑一聲,隨即望著簡雍拍案怒喝道,「向來只有我曹艹與人談條件,區區一個劉備,何等何能,在本丞相面前耀武揚威?他若要死守,好!我便連夜趕造數百架霹靂車,將江陵夷為平地,我看他如何拒守!」

簡雍聞言雙眉一皺,望著江哲說道,「司徒,也是這個意思么?」

只見江哲深思半響,忽而抬頭說道,「我軍不會因此退卻……劉備滅亡在即,即便是用獻出江陵做條件,我等也難應允,諸葛孔明豈會不知?他既然遣你作為使者,想來是有自信叫我等難以拒絕,好了,你還是如實說來吧!」

「咦?」只見簡雍驚訝萬分地望了一眼江哲,拱手笑道,「不愧是司徒!」說罷,他朝曹艹一拱手,凝聲說道,「我家軍師的意思是,用江陵來換取兩個時辰!」

「喔?」曹艹愣了一愣,心中有些好奇,側了側身狐疑問道,「怎么個換發?」

只見簡雍微微一笑,正色說道,「以今夜子時為界,我軍撤出江陵,將此城獻於曹公,而曹公,則不得在兩個時辰之內攻擊我軍,時至明曰寅時,即便是曹公引軍追襲,我主敗亡於曹公,亦無絲毫怨言!」

「有意思!」曹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饒有興致望著簡雍,嘲諷說道,「劉備竟有這等自信?想在區區兩個時辰之間,逃離我軍圍剿?」

「是否能安然撤走,那是我主的事,不勞曹公煩憂,在下只是問曹公,可願遵從此項約定?」

「兩個時辰,江陵……」曹艹略一猶豫,轉頭望著江哲問道,「守義,你覺得如何?」

聽聞曹艹所言,江哲細細思量。

江陵城防堅固嚴實,一時半會,確實難攻,不過劉備更是不可放過,假如諸葛亮的提議是以江陵換劉備安然撤軍,那我自當回絕,不過眼下他如此提議,倒是有些難以抉擇……兩個時辰……關鍵就在這里,兩個時辰,諸葛亮有這般自信,可以逃過我軍追擊?

兩個時辰的距離,若是叫輕騎急趕,也不是追趕不上,屆時,劉備軍兵力疲憊,即便是一萬輕騎,也足以將他五、六萬兵馬擊潰,唔……不過那樣的話,我軍輕騎將士人疲馬乏,或許也無幾分戰力,唔,還是不行啊……等等!

「敢問尊使,」拱手一禮,江哲凝聲說道,「貴軍軍師的意思是,明曰寅時時分之前,不得襲擊貴軍,是否?」

「正是!」簡雍點點頭,隨即哂笑說道,「雖說兵不厭詐,不過曹公與司徒如此人物,既是應允,向來不會食言而肥吧?」

「笑話!」曹艹冷笑一聲,瞥了一眼江哲,見他暗暗點頭,一抬手冷笑說道,「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劉備如何在兩個時辰之內逃之夭夭!李典,送客!」

「如此,在下告退!」見曹艹應允,簡雍拱手告退。

簡雍這才剛走,曹艹當即遣人招夏侯惇、曹洪、張頜、徐晃等人,除去趙雲、張遼正在值防、曹純率虎豹騎仍在江陵東門外游盪,其余將領,皆聚集在此。

圍坐在一堆篝火旁,曹艹將簡雍所言告知麾下眾將,只聽著眾將面色狐疑、搖頭不止。

「區區兩個時辰,劉備便想逃走?可笑,即便是追上百里、千里,我也要將其擒殺!」用這種口氣說話的,自然是夏侯惇無疑。

「末將總覺得其中有詐,」李典為人謹慎,搖頭沉思說道,「末將覺得,此乃劉備詭計!」

「不過……」降將張頜猶豫說道,「末將倒是想不出,劉備有何把握能在我軍手中走脫?莫說區區兩個時辰,即便是半曰,我軍輕騎急趕,亦可追至!」

「張將軍此言差矣,」徐晃搖搖頭,凝重說道,「聽聞兵法雲,百里而趨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趨利者,軍半至。即便是我軍輕騎落後兩個時辰急趕,追上劉備兵馬,恐怕亦無力復戰,人疲馬乏,如何應戰?」

「這……」張頜低頭沉思。

或許是聽徐晃所言,曹艹轉首對江哲說道,「守義方才叫我應允劉備使者,想來心中必有主意……」

「我知!」江哲還不及說話,夏侯惇大笑說道,「正所謂兵不厭詐,管他約定不約定,今夜子時,我軍埋伏在江陵城外,一待劉備撤軍,我軍四面急攻,如此,江陵可下,劉備亦可擒也!」

「……」眾將苦笑一聲,曹艹眼角一抽畜,瞥了一眼夏侯惇,搖搖頭復對江哲說道,「守義意欲如何?」

「呵,」江哲輕笑一聲,低聲說道,「敵方的意思,不就是讓我軍在寅時之前不得襲他么?我軍不妨便遂了他意思,不過,敵方可沒有說,寅時之前,我軍不得調兵啊……」

「唔?」只見曹艹眼眉一條,朗笑說道,「守義的意思是……」

「寅時之前,不得交兵,好,我等便遂了他心意,遣一支遠遠吊在劉備軍之後,待寅時一至,擒殺劉備!而我軍輕騎,亦可如此……」

「原來如此,妙!」曹艹撫掌大笑,隨即望著夏侯惇,微怒說道,「好好聽著,這才是妙策!」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只見夏侯惇擾擾頭,訕訕干笑,心中暗暗嘀咕一句。

而與此同時,簡雍也回到了江陵,將諸葛亮復命。

「啟稟軍師,曹艹應允了!」

「唔,」點點頭,諸葛亮搖了搖手中羽扇,滿含深意說道,「江哲可應下了?」

「軍師放心,江哲亦是應下了,」簡雍拱手笑道,「江哲素來一言九鼎,想來不會食言而肥!」

「好!」諸葛亮面上露出幾分微笑,走出堂外,仰頭望著天上星空。

猶豫一下,簡雍幾步上前,拱手說道,「軍師,有一事在下不知當不當說,在下總感覺……」

「呵呵,」諸葛亮轉過頭來,笑著說道,「憲和有何顧慮,大可說來!」

「是,」簡雍拱手一禮,低聲正色說道,「方才見曹艹時,在下將軍師吩咐說與曹艹、江哲,江哲曾說一句,『貴軍軍師的意思,就是在明曰寅時之前,不得用兵。』在下恐其中有詐!」

「憲和大可放心,」諸葛亮用羽扇輕輕拍拍簡雍肩膀,寬慰說道,「江哲心思,我自然明白,無非是他瞧出憲和言中破綻,將計就計罷了……」

「這……」簡雍面色大變,急忙說道,「軍師吩咐過,軍師所言,一字一句亦不可刪改,在下可完完全全是照著軍師所言轉述啊……」

「呵呵,憲和何故如此?」諸葛亮輕笑一聲,附耳低聲說道,「此事不干憲和,乃是亮故意如此,否則,江哲必定不允也!」

「這……」簡雍面上略有疑惑,卻見諸葛亮仰頭望著星空,解釋說道,「江哲此人,雖仁義過重,然而又不迂腐,實乃我等大敵!依亮看來,我軍與江東聯手之事,他八成亦是算到,故而重兵圍江陵,欲一一擊破。倘若他執意猛攻江陵,即便是我軍仍有五、六萬兵馬,恐怕亦不能自保脫身,更何談保全實力?

是故,我故意留下破綻與他,好叫他應允此事!」

簡雍恍然大悟,點頭贊道,「軍師妙論!」說罷,他又滿臉疑惑,猶豫說道,「不過,若是曹軍緊隨我軍之後,我軍又如何得以脫身?」

「放心吧,」諸葛亮輕笑一聲,胸有成竹說道,「我思江哲,未免被我等得悉他兵馬在後,必不會領軍過於緊迫,其余的,便要靠我們自己了!」

見諸葛亮如此從容,簡雍拱手笑道,「觀軍師如此沉穩之態,看來是在下多慮了。」

「豈敢豈敢。」諸葛亮還了一禮,仰頭望著天色,嘴角揚起一許微笑。

是夜子時,按照約定,曹軍後撤二十里,兩個時辰之內,不得追擊劉備軍,而江陵劉備兵馬,則撤出城外,將江陵城拱手讓與曹艹。

不過約定歸約定,其實嘛……早在亥時時分,諸葛亮便下令叫一支人數有三兩千的兵馬徐徐退出城外,其余兵馬於城中待命。

這叫江陵東門之外的曹純有些猶豫不決,攻,亦或是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