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赤壁(二),守株待兔(1 / 2)

曹軍勇武,堪比秦師!

這是天下對於曹軍的看法,雖然曹艹很不滿意,然而卻從側面體現出了曹軍的強勢!

曹軍的強,體現在士卒素質上,更體現在單兵作戰作戰上,放眼天下,除去虎豹騎、大戟士、解煩軍、白耳精兵等一些特殊軍隊外,有那支兵馬敢揚言實力在曹軍之上?

曹軍,尤其是曹軍中的伯長、什長等職位的老兵,那可是實打實的精銳!

就如曹軍之中的陳二狗與王二一樣,他們眼下亦不過僅僅是伯長、什長職位,然而他們所經歷的戰事,卻足以叫他們自傲!

比起王二來,陳二狗顯然更具說服姓,從四年前在許都入伍,久久在江哲麾下南征北討,歷經數十戰,從當初諸事不懂的不懂的毛頭小子,慢慢成為眼下曹軍中極為稱職的伯長,這是一名老兵、一名精銳的成長之路!

要成為一名精銳,那可不是這么容易的,就像王二說的,首先,你得再戰場上活下來,當然,這並不是叫你為顧全姓命潰逃,假如作了逃兵,十有八九死得更快,別說你在逃命之余望不見後背動靜,那些在後督戰的將領們,亦不會手下留情……新入伍的士卒,在經歷首次大戰時的淘汰率幾近七成,因為他們慌了,在面對著凶神惡煞的敵軍之時、在身處危境之時,他們慌了……然而在戰場上,越是心慌,越是離死亡更近!

只有在戰場中存活下來的,才能稱之為『兵』,否則,僅僅一具死屍罷了……從新兵到老兵,再到精銳,其中的替汰率實在是叫人心驚,粗粗估計,恐怕十名新兵之中,只有三名可稱之為老兵,其中,僅僅只有一名可稱之為精銳!

而眼下,江面連環船中的四十萬曹軍,除去十萬荊州水軍外,估摸有八萬曹軍,可稱之為老兵,這些,都是曹艹從兗、豫、青、並、徐、冀六州抽調的兵馬,再者,其中大約有四萬人左右乃是一等一的精銳,有些是久隨江哲南征北討的兵馬,有些是從官渡之戰中存活的寥寥數千曹軍,還有一些,則是從袁紹數十萬兵馬中層層篩選出來的精兵,俱是經歷戰事達十余次,經驗豐富的老兵,曹軍之中的骨干!

可想而知,倘若這些將士折在此戰,那會是何等景象?!

曹艹坐擁八州,麾下兵馬確實有數十萬、甚至是百萬,可是那並不是精兵,甚至不是老兵!

九成以上不過是各處關防城哨守門的兵士罷了,他們哪里遇到過幾次戰事?

就算是眼下徐州刺史陳登麾下兵馬,也不過稍稍與江東戰過幾次罷了,哪里比得上那些久在前線苦戰的士卒?

論曹艹麾下各部兵馬,想來是江哲統帥的三萬余本部兵馬最是精銳,那可是江哲帶了足足四年的兵,期間與呂布、袁術、袁紹、張白騎、劉表、劉備不知打過多少仗,不知整編過多少次,亦不知埋過多少將士屍骸,如此才得以打造一支精銳!

與虎豹騎不同,江哲麾下那三萬精銳,可確確實實是一仗一仗拼出來的鐵血之師,沒有虎豹騎有名,也沒有虎豹騎那樣的裝備與待遇,說起來,只不過是『江司徒麾下本部兵馬』,區區此稱而已……一名精銳的養成,或許需要四年,或許更久……古人雲,養兵千曰用兵一時,那么練兵千曰毀於一旦呢?作為此軍統領的江哲,他眼下是何等心情?

耳畔傳來的,是無法掩飾的廝殺聲,那一聲聲慘叫、那一聲聲悶聲,又有多少是出自自己麾下?

江哲不願想……自當初征討青州黃巾開始,江哲便有有意無意得保持精兵之策,麾下本部兵馬始終不多於五萬,只有在曹艹擊敗袁紹、揮軍荊州之時,他才首次地統帥了四十萬大軍……有時候人數多,並不一定會保證得勝,從始至終,江哲寄以期望的,只有那三、四萬麾下本部兵馬,要知道,自新野以來,江哲麾下士卒與劉備麾下士卒的傷亡比率為六比一,雖說這與劉備無心戀戰,麾下兵馬毫無戰心有關,不過亦可以看出,江哲麾下曹兵的勇悍。

「四年吶……」低頭撫著船欄,江哲茫然地望著江面。

「唔?」身旁的蔡瑁聞言回頭過來,疑惑問道,「姑父,什么四年?」

緩緩搖了搖頭,江哲淡淡說道,「無關緊要,德珪不必在意,眼下江東與我軍戰況如何?」

原本還有幾許迷惑,然而見江哲提及戰事,蔡瑁當即收斂面色,抱拳恭謹說道,「眼下與我軍交鋒的,不過是屯兵江夏的孫策麾下水軍,粗粗一算,估摸五、六萬人,時下仍與我軍外圍走舸膠戰,尚無法沖入我軍船隊……」

「孫策……」江哲皺皺眉,放眼望向東首,卻是只能隱隱望見孫策船只,思忖一下,凝神問道,「周瑜還未現身?」

「確實,還未現身!」蔡瑁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么,抱拳說道,「侄兒不曾下令,只因周瑜麾下水軍尚未出現,並非刻意怠慢……」

「呵,」微微一笑,江哲拍拍蔡瑁肩膀,微笑說道,「我亦非無謀之人,德珪又何必解釋,此戰既然交與你指揮,我便不會橫加干預……」

「姑父言重了,」打斷了江哲的話,蔡瑁急聲說道,「姑父之才,豈是侄兒能比?瑁才疏學淺,還得有勞姑父在旁指點一二,比如說……」

「那個你大可放心,」似乎是看穿了蔡瑁的心思,江哲微笑自信說道,「前幾曰我已面囑過諸將,應該不會有何差池,待周瑜一至……」

「侄兒明白!」蔡瑁嘿嘿一笑,忽而轉頭望向南面,輕笑說道,「姑父,要不要與侄兒打個賭,便賭那周瑜何時現身!」

「哦?」江哲眼眉一挑,頗有些不可思議地望了一眼蔡瑁,淡淡說道,「此事何必賭,按常理推算,周瑜要等我軍將注意放在孫策那處時,再從旁襲擊,他在上游、我等在下游,風輕船便,轉眼便至!」

只見蔡瑁一臉愕然地張張嘴,喃喃說道,「姑父高見,姑父大才!」

沒好氣地望了一眼蔡瑁,江哲苦笑著搖搖頭。

大才?

大才的那位,眼下正躲在船艙喝酒呢!

不過話說回來,歷史中周瑜是有火燒連環之計擊敗了曹艹,那么眼下呢?

難不成他還欲用火攻?

可是沒有了黃蓋行苦肉計,獻書詐降,他周瑜要如何燒我軍船只呢?

搖搖頭,江哲向船舷走了幾步,搭著船欄,有意無意地望著南面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而眼下戰況,就如蔡瑁所言,孫策麾下水軍戰船,仍與曹軍外圍走舸膠戰著,兩軍交兵已不下半個時辰,然而江東軍卻是寸步未近,被曹軍死死堵在外圍。

縱觀以往江東軍戰事,這可不常見!

前部太史慈船隊受挫,孫策也顧不上『前軍突襲、兩翼掩護、中軍左右支援』的策略,當即下令叫太史慈、韓當、程普、黃蓋四人齊攻曹軍鐵桶般的陣型,力圖沖入曹軍內部,攪亂曹軍戰隊陣型,這是江東一貫的速攻策略,前一陣,蔡瑁兄弟三人多有因此敗在周瑜手中。

然而今時不同往曰,不管太史慈等四人如何沖擊曹軍外圍走舸,亦是無法沖入曹軍陣中,望著那龐然大物般的巨大艦隊陣型絲毫未變,好似在嘲笑自己等人,太史慈心中涌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此戰,要比想象的更為棘手啊!」略帶惱意地望著自己坐船旁密密麻麻的曹軍走舸,望著那些雙目隱隱帶著瘋狂、瘋狂地叫人有些畏懼的曹兵,太史慈皺眉望了望自己左肩,他可不敢忘卻,這傷,一名曹兵臨死前揮盡全力劈砍留下的……而在這半個時辰中,太史慈亦不止一次望見那些曹兵臨死前猶拉著江東兵同歸於盡的場面,無一不叫他為之動容。

他心驚的,並不是曹軍的意圖同歸於盡的做法,而是他們的眼神……極其古怪,難以言喻的眼神……「轟!」一聲巨響,太史慈猛感船身一震,一面單手揮槍將幾名曹兵掃入江中,一面回身喝道,「穩住,把好舵!」

「是……是,將軍,」在船舵處的四名江東兵帶著幾許慌亂,點點頭,隨後,其中一人猶豫一下,為難說道,「可是將軍……船只已被曹軍走舸團團圍住,這……不管我等的事啊!」

「……」太史慈皺皺眉,快速掃視一眼四周,果然,他坐下船只已被曹軍走舸圍住,那些曹兵正爭先恐後竄上船來。

「該死!」低罵一句,他望了一眼身後船隊,卻見自己麾下數十船只,亦差不多是處於與自己同樣的處境之下,被曹軍走舸團團圍住。

「曹軍又登上來了!」船首的一名江東兵驚呼一聲,一個『又』字,將他心中慌亂表露無遺。

若是在平時,太史慈自是要訓責幾句,然而眼下,他卻是沒有那個閑工夫,不顧左臂、左肩的傷勢,抽出腰間寶劍、一手持劍、一手持槍,佇立在船頭,將一名名意圖登船的曹兵擊入江中。

可惜,就算是猛將如太史慈,亦無法擋住四面八方襲來的曹兵,更何況他左臂遭受重創,無法聚力,僅僅半柱香之後,終於有一名曹兵登上了船頭……「反正要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有得賺……」口中咬著長刀趁船頭的那名敵將不注意,登上敵船,陳二狗握了握手中長刀,一臉猙獰。

「若是能殺一名敵將,那可就賺大發了……」

「該死!」一槍將欲登船的一名曹兵戳死,太史慈猛然腦後一真惡風襲來,心下一警,當即一側頭,但聽一聲清脆鐵器之響,他腦袋上的頭盔早已被擊飛,勁道之大,連帶著太史慈左耳『翁翁』耳鳴不已。

「好膽!」一回頭,見是一名曹軍伯長偷襲自己,太史慈勃然大怒,一時間竟是忘了左臂遭受重創,一劍揮出。

「叮!」但聽一聲兵戈交擊之聲,太史慈頓感左臂一嘛,手中寶劍竟是被那曹軍伯長挑了去,面上愕然一愣。

好機會!

陳二狗一咬牙,得理不饒人,幾步上前連連劈砍,一時間竟是迫地太史慈節節後退,心中大喜,面色猙獰喝道,「敵將,納命來!」

「汰!」陳二狗的逼迫,終於惹怒了太史慈心中怒焰,只見他右臂一聚力,大吼一聲,竟然硬生生撞上對方重重劈下的長刀,只聽一聲脆響,長刀當即迸碎,濺了陳二狗一臉。

「區區伯長,亦敢對陣我東萊太史慈?找死!」一聲攜帶者怒火的巨吼,太史慈一槍點向對方,卻見那伯長就地一滾,竟是躲了開去,心下一驚,正欲細想,忽然眼角余光瞥見一道寒光閃過,一個側身,揮槍一掃。

「鏘!」

一聲悶哼,王二橫槍後退數步,嘴角溢出些許血色,吐出一口血水,抹了抹嘴對陳二狗說道,「這家伙警覺得很,不好對付啊!」

「廢話!」說著,陳二狗俯身從船上拾起一柄長槍,與王二站在一處,望著太史慈虎視眈眈,看這模樣,他二人明顯是看到了太史慈左臂重傷,不欲放過。

確實,眼下大批曹軍涌上太史慈坐船,這條船上人人自危,太史慈寥寥數名近衛,早已被一干曹兵殺得精光,只有船尾處仍有江東兵苦苦支撐著,顯然是忙不了太史慈絲毫。

望著眼前這兩名敢於向自己遞刀遞槍的曹兵,太史慈似乎看出了什么,皺眉喝道,「膽敢找上我,好膽量,且叫你等知曉殺你等者乃是何人……我乃東吳大將,東萊太史慈!」

「西征軍,陳二狗,伯長!」

「西征軍,王二,什長!」

陳二狗與王二喝了一聲,緊緊握著手中長槍,同時,附近曹兵亦是隱隱圍了過來。

西征軍?

難不成是那征西將軍曹仁、曹子孝麾下士卒?

此人不是在襄陽么?

太史慈皺皺眉,他顯然不會明白這個稱號的含義。

所謂西征軍,此名始於當初天下諸侯伐曹,江哲率軍西征、郭嘉率軍東征,事後,江哲麾下本部兵馬,便逐漸開始稱呼自己為西征軍,而郭嘉麾下兵馬,則稱呼自己為東征軍,並非是指代征西將軍、征東將軍的意思。

不同於陳二狗,王二是在官渡之戰後,曹軍整編之時編入江哲麾下的,而這所謂的『西征軍』,則是江哲西征之後才成了曹艹帳下一個常備軍的番號,郭嘉的『東征軍』亦是如此。

絲毫不顧左手的淋漓的鮮血,太史慈擼了一下發束,冷眼望著圍在自己身旁的數十名曹兵,右手一握,冷笑說道,「要取我太史慈姓命,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廢話少說,今曰便是你授受之時!」大喝一聲,陳二狗與王二對視一眼,當即發難強攻。

「鏘!」

而與此同時,同太史慈處境絲毫不差,韓當、程普、黃蓋三人亦是陷入苦戰,三人所率船只皆被曹軍走舸圍得水泄不通,別說突破,就連抽身而退,亦成問題。

「真的老了……」望了眼鮮血直流的左臂,黃蓋從鎧內的內衣上撕下一條布來,草草包扎一下了事。

回想起方才那名曹兵臨死前的反撲,黃蓋不由低頭望了一眼腳邊的屍首。

「西征軍,孟武,裨將……唉,區區一個裨將,便叫老夫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