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江湖篇 第二章 至情至聖(1 / 2)

杜曉妍失魂落魄一般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經過了哪些地方。

她就這樣一直走著,在定州城里亂轉。一邊走著,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住地落下,迎面來了人也不知道躲避,就這幺直撞上去,好幾個漢子給她撞得東倒西歪,敢怒卻不敢言。

稍有點腦筋的人都知道,這樣一個看上去纖弱的女子卻能把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撞開,身上的功夫那是一定很了得的。加之此女現在渾渾噩噩,就像患了失心瘋一般,要是惹火了她,還不知道會有什幺後果。

但是並不是人人都有腦子的,現在就有一個不知道死字怎幺寫的紈絝子弟惹上了杜曉妍。

那小子長得還頗有幾分姿色,只是臉色慘白,眼眶烏青,一看就知是酒色過度之人。

他身後跟著四個非常粗壯,穿著下人服飾的漢子,現在這紈絝子弟正領著四個壯漢朝著杜曉妍迎面走去。

紈絝子弟搖著折扇,在離杜曉妍還有五步距離的時候笑嘻嘻地道「姑娘,走這幺急干嘛莫不是趕著去會情郎何必呢何苦呢就讓在下來做姑娘的情郎吧」

「砰」,杜曉妍重重地撞在了那紈絝子弟身上,那紈絝子弟給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怎經得起杜曉妍一撞悶哼聲中重重地跌了回去,被他的保鏢扶住。

杜曉妍卻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人,仍渾渾噩噩地朝前走著。

紈絝子弟怒吼起來「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敢撞公子我你們,去把她給本公子抓起來公子我要讓她嘗嘗本公子的厲害」

那四個大漢摩拳擦掌一臉獰笑地圍了上去,沒遇上任何反抗就將杜曉妍扭送至那紈絝子弟面前。

紈絝子弟yín笑著用折扇挑起杜曉妍的下巴,獰笑道「妞,老子除了錢一無所有,跟著公子我保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嘿嘿,要是敢不從本公子,惹怒了公子我,使出那些不怎幺好的手段,你可別哭啊」

杜曉妍雙目無神,眼角掛淚,喃喃地說「你想做什幺」

那紈絝子弟伸手去摸杜曉妍的下巴,「當然是做愛做的事情了嗚」

最後那一聲,卻是一聲沒來得及叫響的慘叫。

杜曉妍在那紈絝子弟的手快要觸及她下巴的時候,閃電般抽出了鞭子,三丈長的紅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循著難以想象的角度旋轉了幾圈,幾聲沉悶的慘叫聲過後,那紈絝子弟連同他的同個保鏢,全都四分五裂地躺在了大街上。

五個人沒一個留有全屍,屍體都給拆成了數塊,鮮血淌了一地。

杜曉妍收起了鞭子,臉上沾著斑斑血跡,踩著腳下的鮮血,雙眼無神,眼角含淚,繼續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著。

周圍的行人見杜曉妍一出手就殺掉了五個男人,頓時喝彩聲響成一片。圍觀群眾熱烈鼓掌,更有幾個乞丐閃電般沖到那散得到處都是的碎屍旁,手忙腳亂地在屍體上搜尋著值錢的物事。

定州城里,像這樣的血案每天都要發生十幾二十起的,定州城的居早就司空見慣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黑一白兩匹駿馬旋風般迎面沖向杜曉妍。

在離杜曉妍還有兩丈的時候,馬上的騎手急勒韁繩,兩匹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穩穩地停住。

白馬上坐著一名身穿白色長裙,背上背著一柄三尺長劍的女子,以白紗蒙面,只露出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

黑馬上坐著一名上穿紫色衫兒,下穿綠色長褲,腰間圍著短裙的女子,用紫紗蒙面,那一雙奪魄勾魂眼波流轉的明眸無比嫵媚。

紫衫女子看了一眼杜曉妍身後那血流長街,殘肢四散的慘景,嬌叱道「好歹毒的丫頭當街殺人也就算了,還把人整得四分五裂,連全屍都不留下,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白裙女子白了那紫衫女子一眼,冷冰冰地嗔道「霓兒,你也好意思說人家。惹到你手上的男人,哪一個能活下來了」

紫衫女子輕哼一聲,道「那我好歹也給人家留了全屍吧再說了,大秦帝國的子民,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誰敢說半個不字」

白裙女子無可奈何地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爭。」轉對杜曉妍道「姑娘,你這是怎幺了怎地殺人如此不留余地」

杜曉妍渾渾噩噩地望了兩個馬背上的女子一眼,道「yín賊該殺該碎屍萬段」

紫衫女子眼睛一亮,緊盯著杜曉妍雙眼,像是要把目光投射進她心底,厲聲道「你叫什幺你可認識秦家三少那該死的yín賊」

杜曉妍聞言全身一顫,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看著這兩個女子咄咄bī人的目光,不由心慌意亂起來,嘴chún動了動,話到嘴邊卻變了內容「不,我不認識秦仁,我沒有見過他。你們不要攔我的路。」

說完,頭一低,就想從兩匹馬旁邊繞過。

紫衫女子冷笑一聲,馬鞭一伸,擋住杜曉妍,冷哼道「你不認識秦仁哼哼,你若真不認識他,為何我一提秦家三少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秦仁小丫頭,撒謊都不會,也想騙本姑娘」

杜曉妍勉強一笑,道「秦家三少名滿江湖,誰不知道秦家三少就是秦仁我的確沒見過他」

紫衫女子的雙目在杜曉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冰冰地道「瞧你的眉眼體型,怕是已不是處子了吧若本姑娘猜的沒錯,你也是被秦仁那禽獸給禍害了吧天下就是多了你們這種女人,受了害也不敢舉報,忍氣吞聲的,才讓那些惡棍逍遙法外。告訴你,女人,絕對不能沉默,受到傷害,要勇敢地站出來,勇敢地和惡人們斗爭」

白裙女子道「表妹,你說的太過份了。」

紫衫女子撅了撅嘴,也不和白裙女子爭,只是看著杜曉妍道「喂,我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放在心里別左耳進右耳出的。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吧秦仁在哪里」

杜曉妍強笑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紫衫女子蛾眉倒豎,咬牙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要姑娘我胖揍你一頓你才肯講了」

白裙女子在一旁腦袋連搖,作無可奈何狀,暗自嘀咕道「對女人都這幺凶,唉,估計天底下除了秦仁那小賊,就沒一個男人敢碰你了」

杜曉妍卻被激起了真火。

她是天平山庄杜公甫的女兒,從小就頤指氣使,從來只有她盛氣凌人地跟別人說話,哪里lún得到別人用這種態度跟她說話了

杜曉妍怒火引發傲氣,當下也冷冰冰地說「你們這兩個小丫頭,口口聲聲叫別人丫頭,也不瞧瞧自己才幾歲。你們若是好聲好氣地說話也就罷了,像你們剛才那般態度,就算本大小姐知道秦仁在哪里,也不會告訴你們讓開,本大小姐要回家了,好狗不擋人道」

說著,橫眉冷對,臉孔朝天地一把撥開擋在她面前的馬鞭,越過馬匹,大步朝前走去。

紫衫女子大怒,叱道「好哇,敢在我面前囂張,也不看看你長了幾個腦袋看鞭」說話間一馬鞭朝著杜曉妍抽了過去。

杜曉妍冷笑一聲,道「敢在我面前玩鞭子姑nǎinǎi讓你知道什幺叫做真正的鞭術」柳絮一般飄了出去,躲開紫衫女子抽來的一鞭,接著抽出三丈長鞭,迎風抖得筆直,長槍一般刺向紫衫女子腰眼。

「喂,打起來了,不去勸架嗎」

離杜曉妍和紫衫女子不遠處,幾個人躲在街角,鬼頭鬼腦地窺探著。

這幾個人正是三少、喬偉、黎叔、黎小葉,喬偉見杜曉妍和紫衫女子打了起來,不由捅了捅三少的胳膊,詢問了一句。

三少嘿嘿一笑,道「不忙,想不到曉妍還是很有兩下子功夫的嘛嗯,讓她們打去,兩只母老虎相爭,必有一傷。咱們坐山觀虎斗就可以了。」

喬偉道「但是看上去那紫衣服的女娃功夫要比曉妍好一點,還有旁邊那觀戰的白衣女子,看上去也不是個善主兒,曉妍可能打不過她們。」

三少道「嗯,我知道。這樣蠻好的,打死一個少一個,省得少爺我麻煩。嘶這兩個臭丫頭,鞭術都這幺好要是她們喜歡s,三少我豈不是要被修理得慘兮兮」

喬偉奇怪地道「愛死愛母什幺東西來著」

三少道「一種呃,一種很變態的床上玩法。偉哥你有沒有興趣少爺我可以教你哦木馬、皮鞭、蠟燭、鐵釘等等器械都可以用到哦用來對付女人,或是被女人對付,偉哥你肯定會喜歡的」

看著三少yín賤到極點的目光,不由全身打了個寒戰,堅定不移地道「不必了,多謝三少一番好意,喬某心領了」

黎小葉卻氣呼呼地道「三少,你剛才那話還有人性嗎杜曉妍為了你,寧願跟人拼命都不說出你的下落,你卻說死一個少一個,你」

「好了好了,」三少有些郁悶地道「你當我不願意去幫忙嗎只是那個穿紫衣服的丫頭少爺我實在惹不起」

黎叔賤笑道「哦還有三少惹不起的女人」

三少道「當然,那丫頭偷偷地告訴你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那丫頭名叫秦霓兒,是當今聖上的私生女實話告訴你們,少爺我當采花賊那陣子,嘿嘿那丫頭已經是少爺我的胯下之臣了雖然她現在起心造反」

喬偉和黎叔聞言同時眼睛一亮,兩條老狐狸異口同聲地道「有這等好事三少,我有一計」

杜曉妍的鞭術遠在紫衫女子,也就是秦霓兒之上。

三丈長的紅鞭變幻莫測,時而作槍,抖出漫天槍花往來突刺。時而作棍,幻出片片杖影東劈西掃。時而作索,繞出大環小環絞殺關節。時而又作刀劍,大開大闔劈斬如意。

嘯嘯鞭風充斥著方圓二十丈內所有的空間,地面上的石板已經給抽得肢離破碎,在鞭風范圍內的房屋、院牆也已經給肢解。

秦霓兒並不擅長鞭術,她只是因為正好手中提著根馬鞭,便用馬鞭來和杜曉妍對打。

她卻沒想到,杜曉妍在鞭術上的造詣已堪稱一流高手,比鞭術,三個秦霓兒也不是杜曉妍的對手。

秦霓兒初時還坐在馬背上跟杜曉妍打,到後來不得不跳下了馬背,施展輕功身法在杜曉妍那漫天鞭影中尋隙躲閃,十招之中秦霓兒要招架九招才能還上一招。

兩人打了一柱香的時間,氣力都已經消耗了不少,杜曉妍的武器過長,比較難以控制,打到現在鞭子已經玩得不是那幺准了。

這時秦霓兒正好自馬腹下穿出,想借坐騎的掩護攻擊杜曉妍,杜曉妍想也不想朝著那黑馬就是一鞭子抽下。

哧地一聲,那黑馬給杜曉妍的鞭子攔腰斬成了兩截,滿肚子的鮮血和內臟朝著秦霓兒當頭澆下。秦霓兒尖叫一聲,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過去,身上卻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馬血和內臟。

秦霓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棄掉馬鞭,身法一變,行雲流水一般欺向杜曉妍,兩只手就像撫摸絲綢一般朝著杜曉妍撫出,幻出片片掌影,而那掌影竟透著詭異的紫色光芒,空氣中充斥著陣陣甜香。

看到了這一幕的白裙女子,也就是秦霓兒的表姐,憐舟羅兒,頓時臉色一變,失聲道「毒手天羅霓兒,你要殺她」

秦霓兒惡聲惡氣地道「是她先要殺我的那一鞭子要是抽到我身上,我現在也早就死了」

杜曉妍見秦霓兒出了殺手,不敢怠慢,手腕一抖,長鞭上出現七個圓圈,一個接一個地朝秦霓兒頸子套去。

但是秦霓兒現在的身法無比詭異,那行雲流水一般的身法每次都恰到好處地避過了鞭子。

世上有什幺東西能捉住天上的行雲,湖海的流水

也許有人能做到,但是杜曉妍是絕對做不到的

兩次眨眼間,秦霓兒就已經欺到了杜曉妍身前。杜曉妍武器過長,被秦霓兒近身之後就完全無計可施,只能閉目等死。

眼看秦霓兒的纖纖毒手就要撫上杜曉妍的玉頸,忽有一股詭異到極點的氣流從四面八方向著秦霓兒卷來。

錯了,那不是一股氣流,而是七股。

七股分別帶著火勁、冰勁、雷勁、風勁、剛勁、柔勁、凝勁的氣流匯成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強勁的吸力硬生生扯得秦霓兒連退幾步方穩住身形,那毒手自然是無法擊中杜曉妍了。

秦霓兒大驚失色,抬頭看天,只見天上一只正在無限放大的巨掌挾裹著七勁氣流朝她罩來,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只為這只手而存在

只手遮天

行雲流水又如何在遮天的巨掌面前,再飄逸的雲,再靈動的水也難逃被其捕捉的命運。

秦霓兒已經無路可逃

而憐舟羅兒,則怔怔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那只遮天巨掌的主人。

那是一個令她咬牙切齒、「朝思暮想」,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夜枕其皮的少年。

他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袍子,長袍袖口和下擺都非常寬大,在迎風飛起時顯得異常飄逸。

他有著一頭飄逸的長發,被風卷得倒豎而起。

那張本應略顯輕薄,永遠掛著令人討厭的yín笑的臉,此時卻顯得異常沉穩剛毅。

他的眼神像冰一樣寒冷,卻又像火一樣狂熱。

冰與火兩種截然不同,各處極端的感覺,現在卻在這少年的眼中完美地融合,令這少年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

變成了一個有著邪異魅力,又有著無上威嚴的男子漢,當他頭下腳上地從空中將一記遮天手朝著秦霓兒罩落時,那種掌握天下蒼生生殺大權,只手即可遮天的氣慨令憐舟羅兒心動不已。

這才是真正的男人,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可是,為何這個男人會做出那等下賤之事為何他非要用最下流的手段掠走她最寶貴的童貞為何他偏偏要叫秦仁

無數的念頭電光火石一般從憐舟羅兒心頭掠過,憐舟羅兒想了那幺多,時間卻也只經過了不到半次眨眼的時間。

三少的手依然在向秦霓兒當頭罩落,秦霓兒已經發出了絕望的尖叫,抬掌運起全身的功力欲與三少作最後一搏。

憐舟羅兒動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表妹死在三少手上,她要殺了三少,殺了這個負情薄幸的登徒浪子

「嗆」小九天神劍出鞘,憐舟羅兒如一朵白蓮花般經天掠過,人劍合一,化成一道驚艷天地的白虹,拖著長長的光尾,破開空氣發出凄厲的尖嘯,直射向三少。

「小九天神功」最強一式欲上九天攬明月

三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憐舟羅兒,面對那幾乎可以一劍破天的劍光,三少爺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緩緩遞了出去。

千古不變的一招,三少爺至今為止,唯一會的一記攻擊性招式。

只手遮天

你欲破天,我便遮天,看看你這一劍究竟能不能捅破我這遮天的一掌

秦霓兒的毒手已經快要跟三少的遮天手碰在一起了,秦霓兒知道自己這只是垂死掙扎,三少爺不怕毒,她的毒對三少爺根本無效。而她的掌力,剛三少擁有百年內力的遮天手比起來,更是不值一提。

秦霓兒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臂折頭碎血肉橫飛的慘狀,在兩人的手掌快要觸碰的那一剎,她不由絕望地閉上了眼。

而憐舟羅兒也遇上了同樣的問題。

三少的手掌仿佛越變越大,掌心中那七種性質的勁力形成的漩渦仿佛吸光了她所有的劍氣劍光,並引著她的劍不由自主地往那漩渦處撞去。

憐舟羅兒明白,自己這一劍是無論如何也刺不穿三少遮天的手掌了,如果讓劍跟掌撞在一起,自己鐵定會劍折人亡。

但是她不能退,表妹還在三少的掌下。

她也不想退,就這樣死在三少掌下,總好過夜里總是做那被三少凌辱的噩夢,總好過為這無心無肺的登徒浪子勞心勞力,日夜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