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關鍵女人(1 / 2)

官場局中局 筆龍膽 4815 字 2020-06-08

朱新毛的目光落在吧台里面琳琅滿目的酒架上,說:「再給我來一杯。」目光一動,飄過來凝在梁健臉上,說:「我要考慮考慮。」

梁健不看他,只看著服務員熟練地又給朱新毛的杯子里續了一杯,凝神片刻,淡淡地說:「考慮可以,不過我只給你一天時間。有些機會,因為是『機會』,所以不是它等你,而是你得等它,錯過了就沒有了。胡書記這人,你應該很清楚,她可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女人,一旦,她收回了這個機會,你想再要回來,那是不可能的。」

朱新毛的目光依然像蒼蠅一樣停在梁健臉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判斷出他話里的真實意思,然後,他突然端起酒杯一口氣把那杯酒喝了,扔下了一句話:「一天時間,夠了。」

朱新毛走後,梁健付了錢走出酒吧,開了車,不緊不慢地回區里。周強強的車,影子一樣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看梁健走的是回區里的路,李菊掏出手機,給朱庸良打電話:「朱部長,梁健跟朱新毛碰上面了!他們談了大概有十分鍾。」

「現在他們人呢?」

李菊說:「朱新毛回家了。我們跟著梁健,正在回區里的路上。至於他和朱新毛具體談了什么,我還不知道。」

朱庸良說:「我知道了。有沒人發現你?」

李菊驕傲地抬了抬臉,說:「肯定沒有,我們隱蔽工作做得很好!」

朱庸良說:「那就好,你可以回來了!」

然而,李菊大意了。這個世界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情實在太多。就在李菊車子開走之後,一輛長安面包車也開動了,目標卻是朱新毛。

坐在長安面包車里的人,叫潘二子。二子是區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平時游手好閑,是個混混。這次區長周其同讓潘德州物色個人,專門盯朱新毛的稍。潘德州就想起了這個無所事事的侄子。為了二子不務正業,堂兄多次來找過潘德州,希望他能幫忙給他安排個工作,潘德州想這次機會正好。於是,潘德州就安排潘二子去跟蹤朱新毛,每天250塊,對二子這樣的家伙算是高薪了,這錢變個法子從區財政支出,區長周其同也已經同意了。

潘二子見朱新毛上了樓,便拿出手機給潘德州打電話。

潘德州問:「情況如何?」

二子說:「他已經回家了!」

潘德州說:「他回不回家不重要,有沒發生什么事?」

潘二子說:「事倒是沒有,就是見了一個人。」

潘德州在機關里見多了聰明人,往往他一個眼神,手下的人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聽二子不得要領的話,心里有些生氣。他問的有沒發生什么事跟見了什么人不是一回事么?可這個潘二子還跟他較起真來,潘德州只好說:「見了一個人,也是事!你快說,見了啥人?」

潘二子說:「是個年輕小伙子,見面的地方是在翠苑小區門口的『藍吧』。」

潘德州沒去過「藍吧」,就問:「什么『爛吧』?還『餿吧』呢!」

潘二子說:「不是「爛吧」,是「藍吧」,一個酒吧。至於那個人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潘德州不滿意地說:「那你不去搞搞清楚?」

潘二子說:「你不是讓我一直跟著朱新毛嗎?我又不是孫悟空,不會分身術,怎么去搞清楚啊?」

潘德州聽二子說話,心中有氣,卻不知該如何罵他!

潘二子忽然又說:「不過我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潘德州終於松了一口氣,總算還會拍照,趕緊說:「那你快把照片發給我!」

潘二子發過來的照片,不僅僅有梁健,還有李菊坐在車里的照片。潘德州一看,有些不解,問道:「另外一張照片是怎么回事?」

潘二子說:「那個女人,一直跟著那個年輕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許是他老婆,怕他偷人也不一定。我反正沒事,就拍了一張,不知道有沒有用。」

潘德州認識李菊,心里一驚,這可是一個重要信號,怒道:「你剛才怎么沒有告訴我?」

潘二子說:「可你也沒有問我啊?」

潘德州在心里罵道:怎么就這么沒腦子呢,真是算盤珠撥一撥動一動,我咋就有這種扶不起的親戚呢?

潘德州見形勢緊急,趕緊來到了區長周其同辦公室。周其同說:「這么說,胡小英在打朱新毛的主意?」潘德州說:「如果讓胡小英把朱新毛這張牌捏在了手里,我們就會很被動。」周其同說:「朱新毛這家伙,對我們來說,遲早是個麻煩。」潘德州說:「可其實,朱新毛手里並沒掌握什么實質性東西,如果他敢說出什么對你不利的話,也拿不出什么實質性的證據,畢竟他現在被免職了,人微言輕,到時候大家一定會認為,朱新毛是因為丟了官,精神失常亂咬人!」周其同凝神思量,過了一會才說:「沒這么簡單,如果朱新毛真被胡小英拿下了。對我們來說,他就是一個隨時會拉響的炸葯包,主動權全在胡小英手里了。明年是屆中調整,萬一省委組織部來考察我,有這么一個心腹大患在,總讓人不安!」

潘德州說:「他手里拿不出確切證據,估計也不會亂說,而且考察組講究證據,對無憑無據的說法,應該也不會相信。」周其同說:「證據不證據,只是程度的問題,考察組對於存疑的事情,也會向首長匯報,到時候難以做出否定性的解釋,也是個問題。況且,電梯出事的那天晚上,朱新毛給我通過電話,若真是追查起來,這些通話記錄,也可以作為證據。哎,當時,我還真是不該接朱新毛這廝的電話!」

潘德州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說:「周區長,事情已經這樣了,後悔也沒用。你看,下一步我們該怎么去做?」周其同說:「當務之急得阻止胡小英收買朱新毛!」潘德州說:「要不我去跟朱新毛談一次?」周其同說:「潘主任,你能主動勇挑重擔,我很高興。不過,這件事由你出面恐怕不合適!」潘德州:「那總要有個人出面!」周其同說:「有一個人!」

周其同點著潘德州的手機,潘德州會意,打開手機上剛才的那兩張照片,周其同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上隔著車窗面容不甚清晰的李菊,說:「就讓這照片背後的人去吧。」

潘德州狐疑地看著周其同:「朱庸良?」

周其同說:「你想,李菊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這說明朱庸良也已經開始懷疑朱新毛有問題。起初,我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朱庸良,是認為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可現在形勢不同了,朱庸良好像隱隱察覺到什么了,前幾天他還來我這里繞著彎的問過我,不過我沒說。現在看來,他是不肯罷休了,已經開始在暗地里查了。他這人多疑,雖然現在矛頭還盯著胡小英,說不定已經懷疑我們有什么事情將他蒙在鼓里,這樣不利於我們這個隊伍的團結。如果這時候,我把事情告訴他,讓他去處理,他或許也樂意去做,把這當成是我對他的信任!」

潘德州吐出一個煙圈,慢慢說道:「周區長說得有道理。他是組織部長,跟朱新毛談話,是他的職責范圍。」

梁健來到胡小英辦公室,把與朱新毛談話的情況跟胡小英說了。胡小英說:「明天你跟他談話,如果他答應站到我們這邊,你可以先許他區機關事務管理局副局長、黨組副書記的職務。」梁健不解:「還是讓他留在機關事務管理局?」胡小英說:「目前,也就只有這個職位合適,其他職位都要涉及其他部門的調整,動作就大了。主要是,你還沒有回到分管干部的崗位,在此之前,我對動干部不放心。」

梁健沒想到胡小英對自己這么信賴,只是對於重返分管干部崗位,梁健卻不敢太抱希望:「可是,這已經不太可能了啊!」

胡小英溫和地笑了,目光抬了抬,看著他說:「怎么不太可能啊?我覺得很有可能。」梁健當然知道,原本安排一個副科級干部的工作,只要區委書記一句話,一切都不成問題。只是,長湖區的局面比較復雜,區長和區委書記相互較著勁,在人事問題方面胡小英的話還不是速效葯,很多問題還需要充分的理由。胡小英也說過,她不會再給他安排工作,也就是,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梁健說:「實在還沒有想出好的辦法。」

胡小英的手指輕輕叩擊著白瓷茶杯,因為白瓷薄脆,聲音聽來特別清脆,她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梁健黑沉沉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再回去想想。」

「解鈴還須系鈴人」。

由於腦袋里一直念叨這句尚未完全吃透的話,梁健出電梯時差點撞上了一個人。抬頭一看,竟然又是朱庸良。朱庸良的目光迅速在梁健臉上掠過,頭也不點,匆匆進了電梯,下樓去了。

梁健等在電梯口,看到朱庸良所乘的電梯,在一個樓層停了下來。這個樓層正好是區政府所在的樓層。梁健猜測,朱庸良肯定又跑去區長周其同那里了!這會不會跟朱新毛有關?

即使與朱新毛有關,梁健此時也不能做什么!畢竟朱新毛說,讓梁健給他一天時間。既然約好了,梁健也不能再去催促,催得太急,倒顯出了他們的急迫。辦大事、干要事,都得戒急戒躁。

解鈴還須系鈴人……解鈴還須系鈴人……

梁健在辦公室里念叨著這句話。他有一個習慣,對一個想不明白的事情,喜歡不斷的念叨它,仿佛這么念叨久了,這個問題自然就從腦海里蹦出來。這還真有些作用,以前,很多梁健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在這么反復的念叨當中,最後就有了解決的辦法。

可今天這事,他念叨了上百遍,還是毫無頭緒。梁健心想:胡書記對我說這句話,是一時興起,還是她早就有了解決辦法呢?如果隨口一說,那么他再怎么念叨也沒什么用。但如果她早就有了解決辦法,為什么不干脆告訴自己呢?

難道又是對他的考驗?想看看他的腦子,是否真的管用?

解鈴還須系鈴人……解鈴還須系鈴人……

方羽敲了敲門,以她獨有的輕盈腳步走近了他的辦公桌。梁健正想問她有什么事,卻見她開始動手打掃起衛生來。梁健這才發現,桌上的煙缸里,滿滿的都是煙蒂,茶櫃上也有一些水漬和茶葉碎片。還真是需要打掃了。

梁健也不阻止,目光追隨著方羽青春朝氣的身影,腦子里卻依然盤旋著那七個字。見方羽把擦干凈的煙灰缸重新放回辦公桌上,梁健下意識地問道:「你說解鈴還須系鈴人,系鈴的是誰?解鈴的又是誰?」

方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透亮的眼睛瞧著梁健,不假思索地說:「都是車小霞!」

梁健驚訝地看著方羽,重復了一句:「車小霞!」

方羽沒再回答,對梁健說:「如果明天還需要打掃辦公室,招呼我一聲。」

梁健自言自語了一句:「車小霞!沒錯,是車小霞!」

但是,他怎么可能讓車小霞承認,那次會議資料的事件中,她是故意陷害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