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生死之情(1 / 2)

官場局中局 筆龍膽 5249 字 2020-06-08

駕駛員眉毛低下看人似的望了望梁健和王雪娉,然後說:「兩位領導,那我先修車去了!」

梁健看著駕駛員小茅離開的背影,對王雪娉說:「雪娉,你有沒覺得小茅今天有些怪怪的?」王雪娉看了看梁健,說:「是有一點,難道你覺得有什么不對嗎?」梁健沉默了。

王雪娉說:「要不,我讓駕駛員,跟著小茅,去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去維修車子?」梁健說:「這倒不用了,我想相信他一次。」王雪娉點了點頭,「嗯。呆會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梁健說:「我可能要稍微晚一點,理一理思路。」王雪娉說:「那也好,我也索性把手頭積壓的工作處理一下。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讓食堂准備幾個小菜,到時候我們吃了晚飯再回。」

梁健說:「這樣也好。」王雪娉就去吩咐食堂准備晚飯的事情。

王雪娉走後,梁健拿起了電話,打給了一個女孩。她是在省發改委工作的黃依婷。梁健向她咨詢礦山產業整治的事情,能否對有關礦山企業進行關停。黃依婷說,她馬上去向有關處室打探清楚,再告訴他。

放下電話,天慢慢陰了下來,這是要下大雨的架勢。鎮上的干部大部分都已按時下班了。鎮政府看門人和食堂大媽是一家子,他們已經准備好了晚飯,過來叫王雪娉去吃飯了。

王雪娉說知道了,就來梁健的辦公室。告訴梁健食堂飯菜已經好了,一起去吃晚飯吧?梁健說「好的」。梁健的聲音還沒傳入王雪娉耳中,就被一聲震耳的雷聲所覆蓋。

突如其來,迅雷不及掩耳。王雪娉被這驚雷嚇著了,「啊」的一聲躲到梁健身邊,抓住了梁健的胳膊。梁健也被這驚雷震了一下,不過畢竟是男人,膽子大多了,並沒表現出什么失態的神情,反而問王雪娉:「你沒事吧?」

王雪娉這才意識到,自己緊緊拽著梁健的胳膊,她紅著臉放開了手,說:「這雷也太出人意料了。」梁健感受著剛才被王雪娉手掌抓過的地方,心里微微一動,便克制自己不去多想:「我們去吃飯吧!」

這時候,又是一陣響雷,王雪娉又本能似的往梁健這邊躲一躲。不過她這時意識到了剛才的失態,伸出的雙手縮了回去,沒有去抓梁健的胳膊。梁健朝她微微一笑:「你這么怕打雷啊?」王雪娉說:「從小就怕。」梁健只是笑笑。

王雪娉帶著點嬌羞:「你嘲笑我了是不是?」梁健說:「哪有,我怎么敢嘲笑你!我們吃飯去吧!」突然之間,大雨已經傾盆而至,王雪娉說:「我去拿把傘。」

梁健站在大樓門廳中等著王雪娉,雨的確很有規模了,不打傘,即使一點點路也會淋個落湯雞。

王雪娉撐開了傘,兩人就擠在一把傘下淌著水過去,兩人的手臂就不可避免的碰觸到一起,兩人的心旌都不由搖曳。梁健說:「恐怕山區會發水啊!」

從鎮政府辦公樓到食堂的那段水泥地上,雨水流淌猶如小溪。終於跑到食堂門口,梁健收起了雨傘,瞧見王雪娉肩頭和後背落上了雨水,薄薄的衣衫黏在了她的身上,幾乎可以看到她的肌膚。

梁健有種咽口水的感覺,不過他趕緊將目光移開了。到了食堂中的小包廂,三菜一湯已經准備好了。食堂的大媽進來說:「梁書記,菜剛剛上來,都是熱的。」梁健說:「大媽,謝了,麻煩你們了,本來你們可以休息了。

大媽說:「這有什么啊!能夠給梁書記准備晚飯,我們開心還來不及呢!梁書記,你還是單身吧?」梁健疑惑地點了點頭。大媽說:「你們當領導,真是不容易,一天忙到晚。恐怕是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吧。你看我們王委員,不也還是單身嘛!」

王雪娉說:「單身,也不全是因為工作忙,還是緣分的問題呢!」大媽看著王雪娉說:「那你現在覺得,緣分到了沒有呢?」大媽一邊說,一邊笑看著梁健。

王雪娉笑道:「大媽,你就別多為我擔心了。趕緊去休息吧!」大媽說:「你們慢慢吃,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也許她本來想說是「小兩口」,但被王雪娉橫了一眼,大媽又趕緊改口:「你們兩位領導了。吃完了,碗筷就留在這里吧,我晚一點再來收拾。」

王雪娉說:「大媽,今天你就別收拾了,明天早上再收拾吧,今天雨太大。」大媽說:「那也行,反正你們要吃飽啊!」王雪娉說:「你做的菜向來好吃,我們一定一掃而光。」

時間不早,兩人是真的有點餓了,很快就把菜吃得差不多了。梁健感覺有王雪娉陪著自己吃飯,這飯的味道,也變得好多了。吃過飯,兩人回辦公室取了包,撐著傘進了車子。王雪娉啟動了汽車。

王雪娉的車子是一輛普通的大眾汽車。王雪娉打轉方向盤准備起步的時候,忽然看到樓上還有燈光。王雪娉說:「誰忘記關燈了嗎?」梁健也朝上面張望:「這是李鎮長的辦公室吧?」

王雪娉說:「難道李鎮長還沒有回去?」梁健說:「沒看到他在食堂吃飯,是不是忘記關燈了?」王雪娉道:「我打電話給他。」說著摸出了電話,撥通了李鎮長的電話。王雪娉就問他還在鎮上嗎?怎么燈還亮著。

李鎮長那頭的電話中,好像也有雨聲,不過李鎮長說,他已經回去了,大概是自己忘記關燈了!王雪娉放下了電話說:「他說,忘記關燈了。」

梁健說:「那么,我們回去吧。」車子出了鎮政府大門,就被雨水包圍了,車子四周都是烏黑一片,邊上唯一看得見的就是燈光中雨水的亮光。梁健提醒王雪娉:「今天我們反正不急,慢慢開。」王雪娉說:「這種天氣還真是少有,今天給書記當駕駛員,我肯定會加倍小心的。這么大的雨,我先打個黃閃!」

雖然是瓢潑大雨,但道路上並不是沒有車。眼下,在向陽坡鎮出來的國道交叉口上就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直熄了燈等著。這時候,車內的黑衣男人接到一個電話,這電話是從鎮政府打來的。電話中說:「他們已經出來了,差不多已經接近集鎮交叉口了。」

黑衣男人回答:「看到了,亮著黃閃,我們馬上跟上去。」說著,這輛黑車就跟在了梁健他們車子後面。

從這輛黑車中,又有一個電話信號,向著幾公里外的沈家橋打過去了。「我已經跟在他們後面。你們做好准備。一前一後,後面的不行,前面的一定把它撞飛下去!」「明白!」沈家大橋候在那里的兩輛石礦貨車等在雨里,接到電話,他們趕緊做好准備工作,就等著把一輛大眾小車逼入橋下的大水里。

鎮長李良從鎮政府出來,有一輛車子開進鎮政府的大門,將李良接上了車。這輛車是7系寶馬,盡管在大雨中不那么顯擺,但李良進去後,還是嘆道:「坐好車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邱董!」邱小龍轉過頭說:「李鎮長,只要這件事成了,到時候我送你一輛!」

李鎮長說:「這我哪里敢啊。我們是芝麻小官,就只有坐坐帕薩特的命。」邱小龍說:「等那個人一走,至少奧迪車是你的了。」兩人就笑了起來,他們都明白邱小龍說的「那個人」就是梁健。

雨點猶如無數易碎的珍珠,打在擋風玻璃上,就變成了模糊視線的水珠。王雪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梁書記,你有沒發現,後面那輛車從我們出鎮,就一直跟著我們?」梁健從後視鏡中往後面看看,雨水使得光線非常模糊,梁健說:「也許這輛車也跟我們一樣回鏡州,沒其他原因吧?」

「但願吧。」王雪娉說著繼續往前開。那輛車始終不緊不慢跟著,就如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狼,盯著一只小鹿一樣。王雪娉感覺渾身不舒服,她放松了油門,車子緩緩慢了下來。後面那輛車子,也跟著緩緩慢了下來。

梁健的目光離開後視鏡,看了看王雪娉說:「恐怕你的擔心是對的。」王雪娉又提醒梁健:「你有沒發現,這輛車跟上次那輛車是同一輛車?還記得嗎?你上班的第一天,我們從成山村出來!」梁健的目光又向後面的車看去:「看不清楚,不過不是沒有可能。」

王雪娉說:「那我把它甩了!」說著,王雪娉就一腳油門,車子產生強烈的推背感,就朝著前面沖了過去。

梁健的駕駛員小茅,並沒有開著車前往4s店。他此刻已經到達了南山縣城的一家建設銀行邊上。這時候手機短信響了起來,他打開了短信,有一筆一萬的款子打進來的提醒。

緊接著就是小龍石礦老總的電話打進來了:「小茅啊,款子收到了沒有?」小茅趕緊說:「收到了,邱董,太感謝了。」邱小龍說:「小茅啊,辛苦你了。不枉我大哥讓你跟了他這么久,你今天可是為他做了好事。」小茅說:「我跟了邱書記這么久,這點事應該的。我擔心萬一被梁書記發現了,我恐怕在鎮政府呆不下去了。」邱小龍說:「發現什么啊,他只能去發現個鬼了!如果真有事,你就來我這里開嘛!大哥難道還會虧待你?!」小茅千恩萬謝了一番,進了建設銀行的自動取款機,將那一萬塊提現了。

王雪娉將車子開得飛快,車子如梭如電在雨水之中穿梭。後面跟著的黑車,也緊追不舍。前面就是沈家大橋了,這是從向陽坡鎮到鏡州市區最大的橋梁了,下面就是咕咕流淌的大運河。此時,河面上大雨如注,從上游激流下涌,如果有什么東西落入河中,很快就會不見蹤影。

梁健說:「前面是大橋了,慢一點吧!」王雪娉點了點頭,車速稍慢一點。她觀察著後面那輛車,卻毫不減速趕了上來。

車子一上了大橋,一陣巨大的橫風猛然刮了過來。王雪娉把著方向盤的手一陣搖晃。她趕緊把穩了方向盤。車子剛剛恢復了直行的方向,猛然又向前沖了上去。

這是從車尾傳來的震動造成的。「怎么回事?」王雪娉和梁健都往後看去,只見那輛黑色的轎車抵在了後面。王雪娉踩下油門,車子朝前面奔去:「有人想要謀害我們!」梁健看了看後面,車子又猛然朝他們撞了過來。「加速!」「明白!」

王雪娉又猛然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朝前竄去,這次沒有撞到。王雪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說:「梁健,你快從我擱物箱里,拿一個手電筒,到後座……去照一下對方的車牌!」

梁健急問:「干什么?」王雪娉說:「你還記得上次,你送了我車載攝像頭嗎,盒子里一共有兩個,我都安裝在車里了。……我怕雨大拍不到,用手電照他的車牌,就能拍進去!」

梁健聽說,趕緊拿起手電,爬到後座,向著那輛車的車牌照去:「媽的。跟上次一樣牌子已經套住了!」王雪娉說:「照人臉!」說著王雪娉就是一下急剎,車子頓時慢下來,後面的車子沖上來,梁健的手電亮起,正好照到了對方臉上,這是一張不熟悉的臉,但是卻被清清楚楚照亮,攝像頭就將他的形象攝入其中。

那人一驚慌打轉了方向盤。

王雪娉就跟女漢子似的,拍了下方向盤:「管用了,對方害怕了,不追了!」梁健本也想誇獎王雪娉的主意,但卻瞧見,大橋那一端,正好有兩輛車子亮著極其刺眼的光飛速而來。梁健說:「你看前面!」

王雪娉蹙起柳眉,說:「梁健,有些人真的已經恨你恨到家了,都動用礦山貨車了!」梁健鎮定地說:「只要今天我能活下來,我要讓邱小龍這家伙進監獄。」王雪娉說:「可是要活下去的難度很大啊。」梁健說:「邪不壓正,我們一定能活!」

王雪娉說:「那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前面兩輛貨車,以最快的速度並排而來。她們是想要以車子龐大的體積,來沖撞王雪娉的車子。王雪娉頓時變成了悍妞,她義無反顧的踩下油門,對著兩輛車的正中間橫沖了過去。

就在沖撞的一霎那,貨車中的駕駛員反而本能的害怕,車子往外一撇,使得王雪娉的車子從兩輛車的正中擠了過去。兩輛貨車由於從內外的擠壓力,撞脫了橋欄,墜入了河中。

王雪娉正要舉起手歡呼,發現方向盤失靈,車子也向著橋欄沖去,破欄而出,向著滔滔河水中掉落。

情急之下,梁健趕緊護住腦袋,屏住了呼吸,另一只手趕緊搖下電動車窗。他知道一旦進入河里,車窗緊閉,在水的強壓之下,就休想打開,兩人就只有淹死的命了。

「嘭、嘭」兩聲。大概是兩輛貨車入水了。緊接著「嘭」的一聲劇烈的震動,他們的車子也掉入水中,幾個劇烈的翻騰。梁健瞧見王雪娉的腦袋撞到了玻璃上,很快失去了知覺。梁健由於一直抓住把手,穩穩撐住身子,只是感覺到天旋地轉,車子在大水中翻騰,一路飄一路沉入水底,河水開始倒灌進來。

梁健知道,河水很快就要灌滿車子,他現在只能祈禱車子早點停止翻滾,他在車廂中狠狠吸了一口氣。河水就已經涌了進來。梁健憋著氣,看到河水已經將王雪娉淹沒了。

一個人在水中能夠抵得住的時間,也就短短的幾十秒鍾。看著王雪娉的臉在水中,混濁的河水使她變得模糊,梁健心里焦急萬分。但是他告訴自己,必須鎮定,必須鎮定,才有救她的希望!

車子又在水中翻滾了一圈,已經到達了河底,被河水摻和著往前帶。又朝前帶了幾米遠,就架在一棵巨大的樹根中間。

車子停下了來!

停下來了!

梁健心里驚呼中,但他也感覺自己憋氣快要到達極限了。河水已經灌滿了車廂。他必須鎮定!鎮定才有希望。激動、慌亂、都只能造成氧氣的劇烈消耗。這時候一分氧氣,就是一分力量,就是一線生命的希望!

梁健使勁推了王雪娉那邊的車門,打不開。也許是卡住了。梁健使勁推了一把不開,時間浪費不起。梁健朝自己這邊的門推了一把,不開。換了個位置,踹一腳,開了!在水中一切的動作都是那么無力。不過梁健還是憋著最後一口氣,使勁地將昏迷的王雪娉從車子里往外拖。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梁健總算是將王雪娉從車里拖了出來。梁健已經快憋不住了,她抱住王雪娉,腳下狠狠地蹬了一腳,往水面上冒。剛才車子被卡住,車內的水流不急。這會從車里出來,他的腦袋剛冒出水面,就被一個水流挾裹著沖向了下游。

梁健抓緊了冒出頭的一兩秒鍾,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盡量把王雪娉托過頭頂。她已經昏迷一兩分鍾,再在水里不是個事,梁健在翻騰之中尋找著能不能抓到什么東西。然而舉目望去,只有湍急的河水。一個浪撲過來,梁健就連吃了好幾口水。

身不由己之中,梁健只能竭盡所能拖著王雪娉,他真不知兩人今天是不是要命喪這河這水?情急之間,梁健突然感覺背部撞到一個硬物之上。

這簡直就是救命稻草的救命稻草了,梁健碰到了怎么敢放掉。梁健一邊摟著昏迷的王雪娉,一邊反轉手臂,緊緊抓住了身後的硬物。原來是一顆大樹的樹干,也許是河岸坍塌樹干傾倒進河,所以河面上看不清楚。

到手的救命稻草,沒有人肯放。一個大浪打來,試圖將梁健重新卷入河水,梁健的胳膊就像要被卸下似的。然而,梁健很清楚,是命重要還是胳膊重要,他必須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都要狠狠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