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感情危機(1 / 2)

官場局中局 筆龍膽 1675 字 2020-06-08

梁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個餐桌的。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在樓上卧室的門口。門半掩著,項瑾的聲音從房間里輕輕柔柔地傳出來,她在給唐力讀書。

梁健站在那里,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又放下,始終沒有勇氣去推開這扇門。他不是沒有勇氣去接受項瑾生病的事實,而是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的事實。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忽然,霓裳從樓下跑了上來,看到他像一尊雕塑一般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無辜而又迷茫地問他:「爸爸,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門內,項瑾的聲音戛然而止。梁健忽然有了勇氣,想推門進去,可霓裳拉住了他:「爸爸,你能跟我來一下嗎?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

梁健抱起霓裳,回頭看了一眼那扇半掩的門,然後離開。

霓裳給梁健看得是一幅畫。一張純白的a4紙上,畫了半幅的綠色,綠色頂端,有用黑色線條簡單勾勒出來的房子,尖頂讓梁健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房子頂上有用黃色筆畫出來的太陽,密密麻麻的光線,像是一只黃色的海膽。而這幅畫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在房子旁邊,有三個火柴人,手牽著手站在一起。霓裳用她圓乎乎的小手指一個個指著告訴梁健:「這個是爸爸,那個是媽媽,這個是我!」

梁健笑了笑,忽而覺得不對,問她:「那弟弟呢?弟弟在哪里?」

霓裳卻在聽到這話的瞬間,臉上失去了那種開心的光彩,眉眼低垂,臉上流露出了傷心的神色。梁健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來。忙摟住她,問:「怎么了?」

霓裳抬眼看梁健,大而圓的眼睛里,已經噙滿了淚水:「媽媽最近都不跟霓裳好了,她整天陪著弟弟,我不想要弟弟!」說完,霓裳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梁健的心,跟著她的哭聲,撕裂一般的疼。

父親,丈夫,兒子……他似乎沒有一個角色是稱職的,難道這些都是因為工作嗎?可工作呢?很成功嗎?好像也沒有。至今太和這個爛攤子,還是一個爛攤子。

這一瞬間,梁健根本沒辦法描述自己的心情,懊悔?內疚?心疼?亦或者都有。

許是聽到了霓裳的哭聲,項部長走了過來,皺了眉頭,問他:「這是怎么了?」梁健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沒事,鬧了點小情緒,很快就會好。」

項部長看了他一會,沒說話,而後嘆了一聲,扭頭走了。

梁健站在那里,忽然很想也跟著霓裳一樣,大哭一場。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做!

霓裳哭累了,睡著了。梁健抱著她想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可剛放下,霓裳就喃喃著喊爸爸,兩只手箍著他的脖子,怎么也不松手。梁健沒辦法,只好一直抱著,抱累了,就靠在床上。腦子里一直是項瑾骨瘦如柴的模樣,每想一遍,這心里的痛和內疚便深一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是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的。霓裳還沒醒。梁健輕輕地掰開她的手,將她放好後,走出房間一看,家里多了幾個穿著工服的男人,正在搬一些東西。也沒見到老丈人項部長,只看到阿姨在那里指揮著。梁健見狀,走過去問阿姨:「這是干嘛?」

阿姨回答:「家里買了個新房子,最近打算搬到那邊去住。」

梁健詫異,緊接著問:「為什么突然打算搬家?」

阿姨忽然仰頭看了一眼樓上,臉上露出些哀傷的顏色,扭頭看向梁健,聲音沉重:「梁健,我呢雖然只是這個家里的保姆,但我在這個家里做了三十多年了,項瑾母親走得早,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就跟我自己女兒一樣。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真的就連一點點關心的時間都沒有嗎?項瑾她原本可以過更好的生活的,她選擇了你,你就不應該讓她失望的!」

阿姨的一番話說得梁健無地自容。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阿姨嘆了一聲,又道:「項瑾得了這個病,雖然發現得不算很晚,目前還在中期,但治療過程和心理壓力都會很大。這個時候是她最難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多陪陪她,多鼓勵鼓勵她,行嗎?」

梁健點頭:「我會的,阿姨你放心。」

阿姨又說:「新房子在長白山庄那邊,那邊氣候好空氣也好,對項瑾的身體有好處,所以我們都打算搬過去。就是霓裳上學成問題,現在還沒想好,要怎么辦。」

梁健不知道這個長白山庄到底在那里,不過既然上學成問題,估計是比較偏遠的地方。梁健也沒說什么,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看那些在忙進忙出的工人,道:「我上去看看項瑾,您幫我看著點霓裳,她要是醒了,您叫我一聲。」

阿姨點頭。

梁健上去的時候,項瑾正摟著唐力在睡覺。梁健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在她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她不再如往昔美麗的側臉,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巴掌。

正在梁健看得入神的時候,項瑾忽然翻了個身,睜開了眼。梁健目光相對,項瑾眼中有一瞬間的迷離,而後又轉過一絲痛苦,最後化作冷漠。她抬手輕輕將他推開,一邊坐起來,一邊問:「你在這里坐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