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雲大陸,絕雲深淵。
紫光瑩瑩的幽冥花海前,雲澈坐在黑暗的土地上,身前是一直注視著他的臉,傾聽著他聲音的幽兒。
今天,他給幽兒帶來的禮物,是取自仙宮的奇形冰晶,它是玄冰凝成,亘古不融,在這個陰冷的黑暗深淵,更是永遠不會融化。
每一枚冰晶的形狀各不相同,但都比水晶還要晶瑩剔透。尤其在幽冥紫光之中。泛動著無比綺麗的光華。
看得出,幽兒很喜歡。
「幽兒,」雲澈看著她,輕輕說道:「我已經決定,明天就返回那個叫神界的地方,所以,下次再來看你,不知要到什么時候。」
他的話,讓幽兒彩眸一動,急急的伸出手兒。
雲澈面露微笑:「不過你放心,我會盡早的回來,也說不定短短幾天就會回來了。回來之後,我一定會馬上來看你,好嗎?」
幽兒:「……」
她不舍得他,也在擔心他。
「你在擔心我,對嗎?」雲澈目光柔和:「不用擔心,正因為我在神界死過一次,現在的我無比珍惜現在的性命。而且,這一次回神界,對我而言……說不定會是一個極好的契機。」
說話時,他的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
他每次來看幽兒,都會說很多的話,講很多自己的事給她聽。包括很多在小妖後她們面前都無法說出的話。
「因為這一次,說不定……我會成為救世主呢。」雲澈笑呵呵的道:「若真能這樣的話,我以後的人生,應該也就不用太過擔心有什么危機了,因為誰敢觸犯我,必成舉世之敵。」
他這番話,並非是在說著玩。
「當然,這只是我最美好的期望。那道混沌之壁的裂痕究竟是什么,背後隱藏著什么,為什么只有我的力量能化解,這些,我現在其實一點都不知道。也說不定,我如今的力量還遠遠沒達到將之化解的程度……呼,一切都是未知。但,我們所在的藍極星狀況日益惡化,我也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了。」
他抬起手來:「自當年得到了邪神的傳承後,我的人生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一個人人輕視的廢人,短短十幾年的時間有了如今的全部。既然得到了這么多,職責也好,使命也好,也的確該去履行了。不過……」
雲澈的臉色一變,無比鄭重的道:「如果到時候發現一切要賠上自己的命才能完成的話,我會立馬拍屁股走人!」
「我現在有爹有娘有老婆有孩子……呃,還有幽兒,什么都沒我的命重要!」
雲澈說的斬釘截鐵。
幽兒看著他,彩眸中的擔心似乎少了那么一分。
「說起邪神,我是他力量的傳承者,而幽兒你當年給我的黑暗種子,也是邪神力量的核心之一,還應該是他最大的秘密,雖然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在你這里,但,我們都算是和他有著很厚緣分的人,從而也連接起了我和幽兒的緣分。」
他伸出手指,輕輕碰觸幽兒臉頰的位置:「所以,如果我能完成那個什么『使命』的話,幽兒也是大功臣之一,到時候,我會過來把一切都說給幽兒聽,好不好?」
「……」幽兒點頭,眸中的彩漪表明她很開心。
「嗯,」雲澈站起身來:「我該回去了。我都還沒想好怎么和彩衣、無心他們說這件事,肯定又會讓他們擔心一場。幽兒,你在這里要乖乖的,安心等我下一次來看你。我保證會給你帶一個最好的禮物。」
說完,他准備起身離開,但幽兒的身影卻是一晃,飄在了他的身前,四彩的妖異眼瞳,折射著泫然欲泣的留戀。
雲澈的心頓時一軟,收止了身形:「好,我先不走。那我……再給幽兒講一個童話故事好不好?」
「嗯……這次就講黑炭矮人和七個小公主的故事吧!」
…………
離開絕雲深淵,時間已近黎明,雲澈並沒有馬上返回幻妖界,站在天玄大陸的上空,他身體舒展,全身玄氣快速釋放,在這個脆弱的世界卷起一股浩大的渦流。
這是第一次,他在藍極星將自己的神王之力釋放到極致。
他的身上,浮動起一層分外濃郁的蒼白光芒,遠遠看去,就如一輪蒼白之月橫於天空,隨著他手臂的張開,這股雲澈所能釋放的最強光明玄力當空灑下,籠罩向整個滄雲大陸。
然後,他來到天玄大陸和幻妖界,同樣全力灑下光明玄力。
他此次前往神界,無法預料何時才能歸來。所以,離開之前,他必須先極力將藍極星安定。
先前,他每次凈化,最多只會施展不到兩成的力量,
而這一次,則是再不顧及可能風險的全力釋放。而全力之下,他相信所遺的光明玄力足以讓藍極星哪怕在如今狀態下,至少一個月內也不會再發生大規模的獸亂或人亂。
然後,終於到了離開之時。
他將這個決定說出時,得到的是所有人長久的沉默。
雖然,雲澈的這個決定很突然,但在小妖後、鳳雪児她們那里,其實早有預感和預兆。
「澈兒,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雲輕鴻問道,雖然,他從不懷疑雲澈的話。
雲澈無比鄭重的點頭:「我知道,這些話聽上去匪夷所思,但我保證,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目前正在發生的種種異樣,絕不只是在藍極星,它所波及的范圍,遠非你們所能想象。坦白說,藍極星若是沒有我的存在,早已成了煉獄,但就算是我,也逐漸開始覺得無力。」
雲澈笑了笑,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有個神靈告訴我,我身上的力量可以解決目前的一切的源頭,現狀已是如此,無論我願還是不願,都必須一去。不過也不用太悲觀,神界那個地方有著百萬年的底蘊和無數的強者,他們說不定已經找好了應對之策,根本無需我的力量。」
他雖然如此說,但心中很清楚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者說根本不存在。否則,冰凰少女當年也不會那么肯定的說他是「唯一的希望」。
同時,她說的是「希望」……這兩個字說代指的,無疑只是可能性而絕非確定性,同時還會伴隨著無法預知的風險。
「爹爹!!」雲無心一下子撲過來,緊緊的抱著他:「不……我不要……我不要你去,你說過,那里是很危險的地方,你還親口說過再也不會去哪里……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
雲澈的確說過,但那時的雲澈以為自己是永遠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