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勝負(1 / 2)

異域神州道 知秋 3740 字 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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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漢索武德手中的雙劍連連斬擊,特意挑選的輕便武器讓他的攻擊速度發揮到極限,一秒鍾之內可以斬出十余次,斬出的罡風刺耳呼嘯,讓百米之外圍觀的不少士卒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周圍一片飛沙走石,看起來聲勢異常駭人。

但事實上他卻是連一劍都沒有斬中過,面前這個叫做仁愛之劍的西方人讓他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抓過的多羅多斯油蟲。那是種堅硬無比,全身又滑溜得像是塗了油的蟲子,只有拳頭大小,速度快得能讓人眼看不清,甚至還有些能釋放一些粗淺的幻術。即便有奧術師為這種可以用來提煉珍稀元素的小蟲子開出高價,也很少有人願意去和這種難纏的東西浪費時間。他在十二歲那年曾在野外無意間發現過這樣一只蟲子,還不知什么原因受了不輕的傷,為了獨占這只價值不菲足夠換取他們吃上一年口糧的獵物,他率先砸碎了兩個哥哥的腦袋,但最後即便是他累得癱倒在地上,也沒有能抓到這只半死的蟲子,反而差點被蟲子撞碎了腦袋。

他現在感覺這個西方人就是這樣,硬,滑,快,完全捉摸不住,還有極度的危險。不提那些詭異莫名的動作和步伐,只是偶爾發來的一兩個卑鄙的低級幻術,就已經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單純的低階幻術其實對於他這樣豐富經驗的戰士能起到的作用其實很有限,妄圖用幻術來遮掩耳目結果被他砍成肉醬碎片的法師至少已經有一打,那些純粹作用於視覺或者聽覺的小把戲並不能瞞過高階戰士的感知,只是憑著對生命氣息的本能感知,經驗豐富的戰士就能確定對手的位置。所以很多戰士都認為只要自己提升得足夠強大,這些東西就完全只是毫無作用的小花招。但是此刻高階戰士中的高階戰士,可說是這個大陸上最為強大的戰士之一,索武德閣下卻突然發現,當這些卑鄙無用的幻術是從一個戰斗經驗甚至更加豐富,更加狡猾和強大的戰士手中使用出來的時候,那是有著完全不同的概念的。

根本就不用什么大范圍的遮擋視線投射影像之類的,只需要在極小的幅度內的扭曲,比如前後遠近的距離差了一兩厘米,速度上一個普通人根本感覺不到的凝澀,腳步聲突然的沉重,甚至地面上陰影投射的變化,在這種凶險之極的近身搏殺上就能造成完全不同的結果。他有幾次都是覺得自己馬上就能擊中這個可惡的對手,但馬上發現那不過是幻術造成的錯覺,他攻擊的落空反而給自己留下了不小的空檔,有兩次他手中的長劍幾乎都要被那個狡猾的西方人給奪去,全憑了爆發出壓倒性的力量和斗氣才能不讓這種極度丟臉的事情發生。

沒有無能的奧術,只有無能的奧術師。這個匪夷所思的西方人讓索武德忽然想起了這句在一些戰斗法師中流傳甚廣的話。但他敢肯定沒有任何奧術師會這樣運用奧術,那需要的戰斗經驗和戰斗直感,還有技巧和力量協調等等基本屬性不是任何奧術師能達到的,即便是那些帝國時代也算高階戰斗力的奧術戰士,也好像沒有聽說過能有這樣的戰斗方式。

「卑鄙的西方人,不要再用這些卑鄙的奧術來浪費時間了,來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吧,為了戰士的榮耀!」索武德忍不住地大聲咆哮。

「沒有腦子的人,就不要再去奢求什么虛頭巴腦的東西了。勝負則是從你出生開始已經注定了,站在我這樣的愛與正義的戰士面前你永遠只能是個失敗者。」閃避著的仁愛之劍則是好整以暇地回應。

「就在這里!去死吧!」怒吼聲中,索武德瞬間將原本就已經極快極猛的雙手劍勢再提升了一個檔次,整個人周圍卷成一團劍刃和斗氣的風暴朝著面前那個西方人卷去。這一次他有絕對的信心,他是故意那樣說的,他知道這個西方人非常地喜歡開口嘲諷,但是在這樣猛烈急促的動作中,開口說話必定會對呼吸節奏和移動產生細微的影響,而且開口說話的聲音源頭他已經通過聽覺捕捉得清清楚楚,那是在那個西方人的後腦的位置上傳出的,也就是說這個西方人又用幻術偏移了一點位置,但這次他是再也不會錯了。

噗嗤兩下,灌注了斗氣的長劍像是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一樣把兩塊岩石斬成兩片,而仁愛之劍已經貼到了索武德的懷中,在這個宛如肌肉堡壘一樣的巨漢面前他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小巧玲瓏,好像連原本不大擅長的小巧騰挪的功夫都用得更流暢了。

「蠢貨。」仁愛之劍臉上的橫肉抖動著嗤笑了一下,他是很喜歡言語上去調戲對手,但更喜歡的是在蠻力之輩面前展示壓倒性的智力,在聰明人面前展示壓倒性的蠻力,這優越感更勝於口頭嘲諷的千百倍。趁著這個用幻術和幻音術制造出的空隙,他的雙掌已經搭在了索武德的肋下,小天星陰勁狂涌而出。

小天星掌力是最為淺顯易學的外門功夫之一,在神州江湖上十個漢子至少就有八個多少都練過,但能練到由剛返柔,由內入外這樣地步的最多千里挑一,而能達到他這樣至簡即至繁,返璞歸真於粗淺中見武道真意的,一萬個里也不見得有一個。他能隔著一寸厚的豆腐震碎一寸厚鋼板,也能隔著一寸厚的鋼板震碎一塊千斤巨岩。這個巨漢身上的筋肉不會比鋼板軟弱多少,其中強大得不可思議的血肉精氣更是對任何外來力量都有極強的排斥性,但仁愛之劍依然可以肯定,這兩掌依然可以震碎這個索武德閣下的內臟。他甚至都沒有什么留手,既然有守護之手那么強大的治療能力,連上次那么重的傷勢都能讓其在幾天之後生龍活虎地又跑來挑戰,那么只要不讓這家伙立斃當場那也就夠了。

蓬蓬兩下,好像有兩個不知在哪里的古怪巨鼓被敲響,濕噠噠又渾濁的聲音,讓人一聽之下就能明白那是血肉內臟和體液震盪出的動靜。索武德的巨大身體猛地一震,身上的那些隆起的筋肉,尤其是臉上的那部分忽然之間更是要猙獰得跳出去一樣,他的動作猛然地停了下來,雙眼怒瞪得好像想要用自己的眼珠子噴出去砸死人,只是卻再也沒有了行動的力量,僵直在原地緩緩地跪了下來,兩行殷紅的鮮血從鼻孔中緩緩流出。

仁愛之劍再也不理會這個筋肉巨漢,轉過身來高舉雙手,得意洋洋地看著周圍圍觀的士卒水手們,還有一些附近看到動靜趕過來的歐羅人。這些觀眾也是頓了一頓,這才意識到了勝負已分,頓時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才爆發出來。

「居然能這么巧妙地運用低階幻術……就算是很多專精了一輩子戰斗施法的戰斗法師們也是做不到這個地步的……這怎么可能?」

遠處的場邊,莫特里法師早已經是看得目瞪口呆,她可是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增加視力的輔助性奧術,才能勉強看清那戰斗的細節。仁愛之劍那些和戰斗結合得如此緊密的低階幻術居然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幾乎讓她的認知世界都發生了動搖。在她的經驗中,想要對戰神殿精英斗士這樣強大的戰士產生作用,至少也要是四環法術以上才行,而想要戰而勝之,一般來說肯定需要法則性的奧術。

「失敗的神靈祭祀居然能讓一個之前完全不知道奧術的人擁有這么高超的施法技巧,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你們西方人的文化真古怪。」

「厄,這個……應該是他多年的戰斗經驗和戰斗技巧造成的吧…」沐沁沂只能這樣回答。

「不,不。戰斗經驗和戰斗技巧當然也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觀念。他相信奧術的力量,這是根本性的改變。」莫特里法師言之鑿鑿。「比如戰神殿,守護之手那些聖武士,幾乎是所有的高階戰士他們都從心里抗拒奧術,就算是能使用,他們也絕不會花任何心思去思考運用的技巧和方式。你們西方文化里有戰士會對法術方面有興趣嗎?」

「這個……有的吧。我們那里的法術和搏擊戰斗並沒有像你們歐羅大陸這樣的對立。」沐沁沂想了想,還是點頭。其實歐羅大陸上這些所謂的戰士,放在神州江湖上來說就是些粗通武技的蠻人,和西狄那些茹毛飲血的野人差不多的貨色,也許仗著神道上的加持戰力不俗,卻完全不能歸入『武道』這個范疇之內,只是倉促間沐沁沂也解釋不了這么詳細。「在我們那邊,一位傳說中最強大的……也可以說是搏擊戰斗的大宗師吧,說過戰斗搏擊其實和法術是一樣的。」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理論?你們西方文化真是難以理解…」女法師瞪著一雙大大的淡藍色眸子,滿臉的不可思議。還好不用等沐沁沂費力去思考怎么解釋,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場中的兩人身上去。「那個戰神殿的蠢貨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沒有什么傷勢啊。這種不惜一切代價鍛煉自己身體的戰神殿蠻子生命力和戰斗意志都是非常恐怖的,就算是被打到開膛破肚,斷手斷腳也能繼續戰斗的。但是只是被那個仁愛之劍摸了一下怎么就不動了?看起來並沒有受傷啊。」

「那是用了一種特殊的發力技巧,把破壞力傳達到對方體內,只聽剛才那個聲音,這個戰神殿家伙的腸子至少斷掉了一半。」沐沁沂搖了搖頭,神水宮自然也有武藝傳承,她就算沒有學到多少,最基本的眼光也是有的。

而同樣的情形,落在另外一邊的劉玄應和風吟秋的眼中,所蘊含的意義就完全不同。

「前前後後一共十五招,但這最後戰而勝之的並非靠的自身武功,只是奧術障眼法而已。這手段看似巧妙,比硬和那巨漢拆招來得更快,但本質上其實已是偏離了自身武道。如果不是他刻意戲弄,或者別有他意的話,只能說明他對自身的武道拳意已經有了動搖……這是武者的根本,縱然生死恐怖也不可撼動。看來之前風先生所說的,還真有幾分可能……」

劉玄應的面色凝重,風吟秋的面色也是格外陰沉,但他想了想,似乎也不願意就此下定論斷,只是長嘆一口氣之後說:「暫且看看再說吧。」

「劉先生,風先生,你們好。」忽然一個矮壯的身影湊了過來。「這樣精彩的對決比武,真是讓人不願意錯過一點,但是受限於眼界的狹隘,我不是很能看得明白,能不能請你們給我講解一下呢?」

「是你?」風吟秋看清楚了眼前這人,也不禁微微皺眉。這個頂著個大光頭,面目陰鷙的矮壯矮人正是現在投靠過來要幫著使節團修路的金石首領。和在灰谷鎮看到的時候相比,這個矮人臉上的戾氣似乎少了許多,至少表面看起來不怎么讓人感覺刺眼,那些原本隨時都跳躍在他臉上的凶暴和猙獰現在都不見了,當然應該是隱藏在了那張依然不怎么好看的臉下面。

「風先生,我現在可是對你們表達了足夠的善意,現在正在幫助你們使節團完成重要的工程。之前我們確實有一些沖突,不過正如我們的大洞穴賢者所叮囑我的,那只是因為大家的短期目的相互矛盾產生的沖突,並沒有什么本質上的仇恨。現在謀求合作,才是對我們大家都最為有利的選擇,相信你們也能明白這一點的。」

「大洞穴賢者?」風吟秋喃喃念了念這個詞。相較於以前在灰谷鎮的形象,現在面前這個滿手血腥的矮人首領是徹底改頭換面,連言辭都有條有理了許多,甚至可算得上是彬彬有禮,這改變之大幾乎不下於那位仁愛之劍。但這應該是源自於背後隱藏著的那個幕後人物,那個在灰谷鎮祭祀之後就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隱藏起來,甚至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矮人的存在。風吟秋也很是好奇,到底需要怎么樣的手段或者是威望,才能將這個原本暴戾無比的矮人首領束縛成現在這個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