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的大度、善良和純真,凈化著我這顆一度被色欲蒙蔽了的心靈。
每日戴著她贈予的玉觀音,感受她的好,那些偶爾閃過的非分之想,都讓我覺得如此可恥。
我努力學習,克制著年少的沖動。
我只想遠遠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愛她,呵護她。
哪怕她永遠都不知道,我也會覺得這一生幸福極了。
轉眼間,高三的決戰氣氛便撲面而來。
高二的暑假,我們也都在補課,名曰小學期。
因為學校宿舍夜里10點半要熄燈,為了多學習一段時間,甚至是通宵熬夜補課,許多同學都找了校外的地方去住。
我順利成章地,每日都回到舅舅家里。
也是這段時間,第一次聽到了夏秋跟舅舅激烈的爭吵。
那是夏nǎinǎi葬禮的當天夜里。
夏nǎinǎi因病去世,對這個家,尤其是對夏秋,打擊很大。
她整個人瘦了一圈,形容十分憔悴,我看著心疼得很。
夏nǎinǎi出身江邊漁家,少年時還參加過游擊隊之類的,對這片江水很有感情,遺囑死後骨灰要灑在江上。
這日葬禮後化了骨灰,請人擇定明日江葬。
忙碌一天歸來,將骨灰現安放在堂屋的靈堂上。
送走最後一個吊唁和幫忙的客人——舅舅和夏秋的同事曹叔叔,已近凌晨。
我回到房間,倒頭便呼呼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被不遠處的尖叫吵醒。
定神細聽,竟是夏秋的聲音從她們卧室傳出。
我推門出去,果然是大卧室還亮著燈,門只掩了半面。
夏秋吼叫著:「你怎幺可以這樣對我?你有沒有良心?」「秋兒,別這樣,你聽我解釋,喪事已經辦完了,明天讓小哲陪你去吧骨灰撒了,你也歇一歇。
再說,這樣,我們可以都冷靜一下,對彼此都好。
」「滾,滾,滾,走得越遠越好,你再也不要回來」,夏秋歇斯底里的聲音,接著是摔東西的聲音,慟哭的聲音。
我顧不得許多,急急推門進去。
只見兩人都還穿著白日的衣服,站在床前。
地上是一直巨大的黑色皮箱,衣服裝了一半,還沒有蓋上蓋子。
「這是怎幺了?」我焦急地問道。
夏秋一言不發,身體微微發抖,我真有種想去抱緊她的沖動。
看著舅舅的眼神里,也迸射出憤怒的神色。
「小哲,有件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舅舅先開了口:「我去新西蘭讀博士的申請下來了,明天的飛機。
」「舅,就不能等幾天嗎,畢竟夏nǎinǎi剛走,舅媽一個人心里難受,你怎幺就忍心?」,面對這個長我一lún的、優秀的、我一直覬覦他的妻子的美色的舅舅,兩年多來我的內心其實是虛弱的,今日卻忍不住質問起來。
「機票是早就買好了的,沒辦法」,舅舅說:「大人的事你不懂,小哲,我走以後,你要常回來,好好陪陪舅媽!」舅舅說。
我似懂非懂,其實這些年都隱約覺得她們之間出了什幺問題,肯定不只是留學這幺簡單。
夏秋恢復了平靜,擦干眼淚說:「別說了,算了,讓他走吧,讓他走吧」。
那是一種絕望到骨頭的語氣,令人心酸,令人心碎。
第二日醒來,舅舅已不知去向。
我和夏秋捧著骨灰盒去江邊,雇了條小船到江心,灑下夏nǎinǎi的骨灰。
因連續失眠,夏秋臉色微微發黃,兩只眼睛腫的像燈泡,黑眼圈也顯出來了。
她一身縞素,呆坐船頭,任江風吹去傷心的淚水。
我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滿心都是無限的疼惜。
我忽然升騰出一種感覺,我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從此我要不讓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回到家收拾完畢,草草吃了晚飯,張媽也離開了——她已結束了這里的工作。
夏nǎinǎi去世,舅舅離開,這個家短時間也不再需要保姆了。
這幢偌大的房子,轉眼就變得空空盪盪,倍顯凄涼,我跟夏秋那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也愈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