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39 章(1 / 2)

山林間,幾匹馬在樹林中穿梭,離樹林不遠處,傳來流水的淙淙聲。

來到一處斷涯前,涯下便是清晏河湍急的河流。楚嘯天拉著韁繩,站在最高點俯視清晏河。

藍天白雲,清風拂面,一條從北向南的河流彎彎繞繞而過,極目望去,不遠處的河面上還可以看到一些精美的畫舫的影子,在滔滔河水中駛過,也不知道哪條是長公主府的畫舫。

楚嘯天觀望了一陣,便帶著幾個侍衛繼續前行。

他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如果他不做些什么,會後悔一輩子。這種糟糕的感覺令他生平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做出了沖動的事情,任性地將工作丟給了下屬後,帶了人就出了城。他現在迫切地想見到那名少女,那股迫切感令他心臟陣陣緊縮,再也無法忽視。

出了林道,來到了一處平原,流經平原的清晏河的這一段河流比較緩慢,且地勢開闊,放眼望去,能見到過往的一些精美的畫舫,畫舫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絲竹之聲,其間還夾雜著人們笑鬧的吆喝聲。

楚嘯天讓馬停留在一處青草萋萋的岸旁,拉住了韁繩,望著來往的船只,雙目深邃,抿唇不語。楚三楚四和楚五等幾個侍衛安靜地停候在他身後,形成一種保護的姿勢。

不久,不遠處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兩匹馬來到楚嘯天身後不遠處,兩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其中楚一說道:「世子,屬下找到顏郡主她們了,不過她們此時在靖王府的船上,與靖王府的三少爺在一起。」

楚嘯天聽出了不對,「世子妃呢?」先不管那些人怎么會在靖王府的船上,也不管楚君弦那個臭小子,但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楚一楚二皆埋下頭,遲疑地說道:「屬下,找不到世子妃的身影……」

「找不到?什么意思?」楚嘯天臉色大變,戾色染上英俊的眉宇,渾身的氣勢截然一變,犀利無比,一雙丹鳳眼滿是煞氣,讓人不寒而栗。

「世子,屬下並沒有在船上看到世子妃,似乎是長公主府的船出了問題了,才使得顏郡主他們轉移到了靖王府的船上。」楚一回答道。

楚嘯天只覺得心臟隱隱開始發悶起來,似乎被什么東西捏住了一樣難受。那種不祥的預感甚至讓他有些發狂,難以相信今天早上還笑語吟吟地說會等他回來的少女竟然不見了。怎么會不見了呢?

楚嘯天有些茫然地看著河面上的幾艘畫舫,腦袋一遍遍地回憶當年樹下那個眯著眼睛微笑的少女,秋天的楓葉落到她發稍上,使她看起來那樣的恬然美麗,讓煩燥的心輕易被撫平……然後那少女的笑臉與成親後安靜地坐在燈下溫婉微笑的她合二為一,成了他心頭難以割舍的一滴心頭血。

是的,他知道,從他再與她相遇後,她便成了他的一滴心頭血,再也無法割舍!

突然,楚嘯天神色一凜,「走,去找楚君弦!」話落,率先調轉馬頭,往下游行去。

在楚一楚二的帶路下,他們很快便在前方尋到了靖王府的畫舫,此時畫舫上戒備森嚴,與別的畫舫的所行駛的方向不同,這條畫舫是沿途返京的。這種時候,應該還未抵達虞州城,不應該返京的。

楚嘯天停在岸上,讓楚一去同船上的水手交涉,很快的,畫舫便往岸邊淺水處停泊。楚君弦站在甲板上,神色復雜,甚至在看到一身駭人戾氣的楚嘯天時,奇異的沒有說什么挑釁的話來。

楚君弦現在有些愧疚,雖然他在安陽王世子妃落水時確實生有幾絲幸災樂禍,但他卻沒有想到她會在落水後直接消失了。且他與楚嘯天的仇怨不殃及家人-妻兒,讓他看著一個無辜柔弱的女子這么活生生消失,心里頭無端的生出些許的愧疚,想到她也許是被潛伏在水中的流寇捉了,或者是來不及反應就被河中的暗流給卷走了……不管哪種可能,都很糟糕。是以此時面對楚嘯天,他也沒法子像以往一般說些什么幸災樂禍的話來。

「表哥!」謝錦瀾一見到岸上的人,就扒在船邊嚎起來,「嗚哇哇……表哥,表嫂不見了,表哥你一定要去找表嫂啊!然後將那些壞人都捉了,不戳死他們也要砍死他們!!!!」

太過暴力的小正太讓人有些黑線,不過此時並無人吭聲。

聽到安陽王世子來了,船艙里的眾位女子都趕忙跑出來,等看到岸上那煞氣沖天的男人,不由得心中微驚。謝千顏等人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對柳欣翎的失蹤也焦急萬分,坐卧難安,而楚嘯天的出現也讓她們不由生起些許的希望。若是以前,她們絕對不會對這種紈絝子弟有什么好感,可是現下看到他這模樣,突然間,對他滿懷希望起來,希望他能找到柳欣翎。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楚嘯天沉著臉問。

楚嘯天雖然在眾人眼里是個到處惹是生非、讓人厭惡的紈絝子弟,但當他橫起來,連他老子安陽王也制不住,名符其實的京城一霸。此時看到他陰沉的臉色,滿身駭人的戾氣,讓人不禁心里有些發悚。

楚君弦很爽快地將長公主府的畫舫被襲擊及後來沉船的事情說了一遍,剛才接那幾名少女上船時,他已經去了解了情況,是以現在說得很流利。

楚嘯天沉默地聽著,神色越發的陰沉。

船上的幾個少女看著楚嘯天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什么。不遠處,穿著一身月白色襦裙的少女也沉默地站在角落,默默地打量河岸上坐在馬上的男人,神色有些復雜,更多的是好奇。

她聽說過安陽王世子的流言,大多是不堪的流言,沒有一項是好的。那晚被那樣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讓她終身難忘,可以說那一巴掌將她打醒了,也將她所有的驕傲與清高打碎了,終於讓她認清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及現實,不再天真得可笑。

她不怨恨楚嘯天,但也沒有好感,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將那一巴掌直接還給他!

這些天來,她在楚君弦安排的院子里養傷,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安陽王世子的婚後流言。據說安陽王世子成親後與世子妃似乎感情不錯,成親半個多月,安陽王世子一改過去天天出門晃盪、調戲女人的惡習不說,也不再流連花街柳巷之地,甚至他的後院里,除了一個世子妃,聽說竟然連個通房丫環也沒有——就算新婚三個月內不納妾是對妻子的尊重,但沒有通房就說不過去了吧?難道真的如傳聞般,安陽王世子楚嘯天被世子妃馴服了?

如此,讓人不由得好奇安陽王世子妃是何等天仙美人能讓楚嘯天這等讓人頭疼的紈絝子弟變得服服帖帖。蘇水潔是女人,自然也是好奇的,她見識過楚嘯天的粗暴凌利,是以有些想知道安陽王世子妃長得什么模樣才會讓這種男人掛在心上。

所以,才有先前那一出請求一見的情形。等被拒絕後,蘇水潔方有些難堪地發現自己的身份果然又讓人鄙視了。明明並不是她自甘墮落成了這種不堪的妓子身份,可是世人總是這么殘忍地如此評判一個人。

蘇水潔望著楚嘯天,見他滿身戾氣勃發,看得出他此時心情極度暴躁,卻是強忍著,看來是對安陽王世子妃的失蹤十分生氣的。這倒是應了流言所說的,他與他剛娶的世子妃感情甚篤。只不過,就不知道這種感情能維持到什么時候了,畢竟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再專情,也不會專情一輩子。

「楚嘯天,我派了會水性的侍衛在水里搜尋了很久,但卻找不到你的世子妃的身影。」楚君弦神色陰郁,雖然他討厭楚嘯天,但他不想在女人上耍什么花招,「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你的世子妃沒有出事,因為我的侍衛在水中撈到了一個死去的流寇屍體,他的胸骨被砸碎而死了。」

此話一出,除了楚嘯天和楚君弦,沒有人能懂這句話的意思。兩個男人皆是親身體驗過那種可怕的怪力,是以能明白那個被砸碎胸骨的流寇定然是某人所為。相信普天之下,連男人也無法在水中將個大男人的胸骨給直接敲碎了吧。

楚嘯天的臉色微緩,朝楚君弦點了點頭,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等等!」楚君弦叫住了他,說道:「我已經派了些侍衛沿途搜尋,待我送這幾位姑娘回京後,我會去幫你稟報安陽王府一聲的。」

「不必!」楚嘯天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廢,楚君弦也氣了,狠狠地將手里的一個東西擲進了水中。

楚君弦陰沉著臉,每回都是這樣,不領情就算了,還拽得個二百五,不就是有皇上撐腰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遲早有一天,他要將楚嘯天踩在腳下讓他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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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聲,水面上浮出一個黑色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