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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盧家根本沒有專門的淋浴室,盧峰為易潛提了一桶熱水讓他洗澡,易潛很快洗好了,換上睡衣。

穿著睡衣從衛生間里出來,山中夜晚的寒意讓他覺得很冷,但盧家沒有暖氣。

盧峰已經料到了易潛會遇到的問題,他拿著易潛的羊絨大衣等在衛生間外面,他開門出來,他就趕緊把他的大衣給他披上了,和他說:「你到床上去吧。」

盧峰的動作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熨帖,易潛雖然冷,但心里高興,趕緊隨著盧峰上了樓進了卧室,他爬上床,床上開著電熱毯,很暖和,他用被子裹著自己看盧峰,盧峰低下頭來的時候,他的嘴唇在盧峰的面頰上擦過,盧峰愣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的眼睛那么明亮而灼熱,幾乎要燙到易潛的心底去。

盧峰說:「我去洗個澡了就上來陪你,你先睡吧。」

易潛點頭應了。

盧峰出門時為他把門拉上了。

房間里的家具都有些老舊,窗戶上掛著簡單的藍色窗簾,窗簾沒有拉上,但外面沒有月色也沒有燈光,一片漆黑。

易潛將腦袋埋在被子里,房間里有樟腦的味道,這讓嗅覺靈敏的他很不適應。

盧峰洗了澡又和盧媽媽說了一陣話,盧媽媽也看出了易潛身上透出的精細和他們家根本不是一國的,她和盧溪一樣疑惑於兒子怎么會有這樣「高檔」的朋友。

盧峰說:「他是我上面大老板的朋友,之前幫過我很大的忙。他和他家里鬧了些矛盾,所以跟著我避在我們家的。你們不要問他太多問題。」

盧媽媽點著頭表示會注意的,又問:「陳莽的朋友?」

「不是的,是陳哥上面的大老板的朋友。」盧峰說。

盧媽媽道:「原來是這樣呀,我一看他就不像是吃過苦的人,比電視里看到的有錢人還要精細些。」

盧峰說:「媽,你早點睡,我先上樓去看看他還差什么。」

「他出身好,在我們家會不會不習慣,要不要再去買個新床給他,免得他還要和你擠一張床。」

「不用了,他住幾天就會走。」

盧峰回到房間,把門反鎖後,走到床邊,易潛已經要睡著了。

盧峰家在半山上,和最近的鄰居也相距了十幾米,到夜里,根本沒有別的人聲,非常安靜。

太過安靜了,開著電熱毯的床上又非常溫暖,被子是新棉絮和新被套,上面帶著被套被清洗過的山風的味道。

易潛躺在那里,腦子里想到的是宮崎駿的動畫,他本來想等盧峰,但很快就困得昏昏欲睡了。

盧峰脫掉外套上了床,易潛睜開眼看他,說:「你好慢。」

盧峰放下了架子床的罩子,又關了燈,床上陷入了徹底的黑暗,易潛趕緊朝盧峰的身邊挪了挪,盧峰伸手把他攬住了。

易潛將臉埋到他的肩頸邊,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含糊地說:「屋子里有樟腦的味道,還有霉味。」

盧峰說:「我沒在家時,這間房沒人住,我媽放了很多樟腦在櫃子里,我每年回來,也覺得樟腦味兒重。你受不住,我去把窗戶開大點,讓風吹一吹。」

他說著就要起身,易潛拽住他:「不用了,窗戶開大了會很冷。我聞你身上的味道,就聞不到樟腦味兒了。」

盧峰在黑暗里看他,「你真的習慣嗎?」

易潛說:「當然,你以為我是很挑剔的那種人嗎?」

盧峰覺得的確是。不過他知道易潛的挑剔來自於他的身體的感官,但他從不表現出來讓人為難。

所以盧峰才越發不想讓易潛受罪,他說道:「我沒有那么想,但一個人習慣了一種生活,必然會很難很快習慣另一種生活,我不想讓你因為這個而睡不好吃不好。」

易潛笑了,嘴唇在盧峰的下巴上親了一下,盧峰在黑暗里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和他柔軟的唇帶來的觸感,手更有力地抱住了他。

易潛說:「為了拍照片,我有時候也會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睡帳篷難道不比你家里條件艱苦嗎?我上學那會兒,有一次,還一個人在荒野里徒步了一整晚,差點摔死了。」

盧峰很驚訝,他伸手摸了摸易潛的胳膊,確認他沒事,「為什么要這么做?」

易潛說:「當時和一個老外一起出去拍照片,我睡在帳篷里,他突然闖進來,想要睡我……」

易潛很冷地笑了一聲,盧峰不由把易潛抱得更緊了,易潛卻對這件已經過去的事不以為意了,他繼續說道:「我不願意,他就打我,我沒有辦法,只好跑了,他拿著手電追我,我只好不斷往前跑,後來他沒有追我了,但我不知道,便那么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摔了很多跤,直到天亮了,我找到了公路,被人救了送去醫院。」

他把腿抬起來,搭在盧峰的腰上,「你摸摸,我的小腿上還有一條那次留下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