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主公,傀儡丹(1 / 2)

一出王城陳白起便躥入一矮宅私戶,這戶落人家早已搬走,屋空院雜,黯黑一片,院中的一棵堆滿雪霜的芙蓉樹下候著一高大之人。

「巨。」

聽到女郎的聲音,樹下眉骨冷邃的巨神色一下平和起來,他抬起頭,快步走到牆角下,伸臂接下從牆頭躍下的人。

淡淡的馨香挾裹著一路趕回的雪花涼意,柔軟的身軀一跌入與他截然不同的硬挺胸膛上,巨便覺整顆心都一並軟了下來。

他垂下眼,面上沒有任何異樣地松開手,將女郎小心翼翼地放下。

扯下臉上蒙面巾,陳白起一面與他講話一邊脫掉外層的夜行衣:「碰上個厲害的人,被人察覺了行蹤,但所幸這一趟也並非一無所獲。不過,我猜不用多久,他們便會懷疑到這次入城的隊伍當中。」

巨取來樹下准備好的包裹,替她換上先前的婦人衣服,他道:「酒館內眾人皆醉,不曾有人察覺異樣。」

陳白起綁好腰帶,對他道:「凡事還需謹慎,我們速速趕回。」

這破落戶便在酒館隔壁,兩人再饒一堵土圍牆便重新回到酒館,酒館內燒著火,暖意與酒香酥骨,本來間隔的編制屏擋被撤下,酒館一入內便可看到一群敞著衣衫,倒在地上醉得橫七豎八的蠻夷士兵。

陳白起闔上門後,隨意從桌上取出一銅壺酒灌入腹中,巨早前便與一眾人飲用過酒,身上尤存酒意,便打倒些許酒灑在身上,最後兩人若無其事地混入隊伍中,假意醉酒酣睡過去。

這期間狗剩兄抬起泛著潮紅的眼皮瞥了兩人的動作一眼,又翻身枕睡過去。

不勝酒力早已靠著牆角醉過去的慕白並沒睜眼,僅在陳白起靠在他旁邊不遠處准備裝睡時,他側了側身不經意挨近過去,悄彎了彎嘴角。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陳白起的預測便成了真,門外一陣腳步聲如疾雷迅至,有人力道不小地「啪」一下打開了門,頓時寒風爭先恐後地席卷而入,驚嚇得一部分人迷迷噔噔地醒了過來。

此時酒館大門敞開,二階之上,一隊甲士羅列成兩隊將酒館內包圍起來,從中步出一名面色陰沉、身披猩紅斗篷的男子。

陳白起偽身在角落處,極小心地拉開一層眼皮,覷見領頭者正是陳歲深。

他步下台階,左右隨之跟上,行成一層疊一層涌上而來的壓力。

酒館之中的小侍見情勢不對,早早便嚇得屁股尿流地跑開了,而被吵醒的蠻夷軍則撐起身子,拿起兵器,一臉不解又警覺地看著他們,畢竟喝多了酒,腦子還不算太清晰。

陳歲深沒有理會他們,他撩起削薄的嘴唇,一手握在腰間的刀上,目光犀利地一一掃過酒館之中的人,見熊達仍舊在醉海之中酣睡不醒,便勾了勾唇。

最終他們的目光定在了巨、陳白起、慕白與狗剩兄這四人身上,那目光就像白芒刀子將他們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割剝出來。

「來人,將這四人抓起來!」

當即一隊人繞開酒台與醉倒的人,快速欺近四人所在的位置。

巨驚醒瞠目,他個翻身躍起,便抻臂擋在陳白起的身前。

「呔,爾敢?」

眾兵卒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面露殺意,操起兵戈直對其面。

而醒來的蠻夷軍一時也搞不清楚狀況,既不知該不該出手阻止,畢竟這四人與他們非親非故,彼此之間的底細亦所交不詳,見楚軍一副抓拿要犯的架勢,若對方當真私底下做了什么的話……

「若不束手就擒,當即斬殺!」

「為何殺人?」巨目射寒光地看著陳歲深。

陳歲深背著手,未將他瞧在眼里,並不予回答,只揮手讓兵卒即刻拿人。

巨正待動作,卻被身後的小力道扯了扯,他停了下來。

這時,被灌醉得不醒人事的百長夫熊達這時卻忽然呻吟了一聲,他捧著醉意微醺的腦袋,睜開了眼睛,當他看清楚目前的狀況之時,茫然怔忡了一瞬。

見他醒來,之前不知該如何行動的蠻夷立即圍繞到他周邊。直到旁邊有清醒之人將方才之事向他一匯報,他當即虎目怒瞪,便搖晃著肥碩粗壯的身子站起來。

「@¥y&*%?」

譯:「陳歲深你這是何意?」

陳歲深見被他灌倒的熊達竟然醒了過來,心下驚訝,他灌了他多少酒他是知道的,即使酒量再好之人也得明日早上才能醒來,他觀他雙眼通紅充血渾濁,口齒不清,分明仍舊是酒得不清,卻為何突然醒了過來。

礙於兩軍如今聯盟的關系,陳歲深不想將彼此之間的關系弄得太僵,便耐著性子向他解釋道:「@¥……*(((*@¥@,¥……¥&*@%,@*&!」

譯:「熊達,今日有一刺客入王城欲行刺王,如今周王疑我等隊伍內有刺客潛伏,命我立即徹查可疑之人!」

熊達酒盛上頭,面臉通紅,虯須膨脹,像一頭情緒不穩的大黑熊,他皺起兩道粗眉,回頭看向巨。

「!&**?@?」

譯:「你懷疑他?他們?」

陳歲深有些奇怪熊達對那無發無眉的黝黑壯漢的態度,不由得他對巨多了幾分注意,這一打量之下,便心覺異樣,不知為何竟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似曾相似。

見陳歲深盯著巨看得時間有些久,陳白起便悄聲詢問道:「那陳歲深可認得你?」

巨掃了陳歲深一眼,想不起曾經見過這人的模樣,應當是不認識的。

巨道:「不識。」

陳白起這才放下心來。

「不必沖動,交給我。」她小聲道。

巨雖不知女郎有何打算,卻只管頷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