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福音(1 / 2)

黑色紀元 黑天魔神 2524 字 202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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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小隊駐地,蘇浩坐在燃燒著旺火的壁爐邊,聚精會神讀著《福音書》。

「皇帝帶領著我們走向光明,任何企圖挑戰皇帝權威的人,都將視作異端和魔鬼。他們被誘惑,永遠墜入黑暗。盡管他們曾經高貴過,也被沾染了骯臟污穢的血。這種偉大的力量至高無上,只有擁護者和信仰者,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名聲和勇氣會引起嫉妒和猜疑,只有皇帝是永遠不可能被質詢的神靈。在他的面前,我們必須膜拜。在他的面前,我們必須仰望。帝皇的意志必須得到服從,這是引領我們擊敗黑暗,永遠占據光明的唯一憑證。」

蘇浩的聲音很輕,也很清晰。帶有男性磁力的聲音非常悅耳,火焰晃動的節奏與音節相互伴隨。肯森與何東坐在沙發上,維摩爾和賴斯坐在火爐對面。他們沉默著,安靜地聽著蘇浩誦讀篇章字句。無論任何人,都感受到一股充滿力量,似乎正在撞擊思維與心靈的波動。

房間里顯得安靜祥和,人們腦子里再也沒有其它繁雜的念頭。柔和動聽的誦讀聲,把黑夜里的寒冷驅除了不少,除了舒適與安寧,還有一種令人震撼,或者應該說是畏懼的力量。

讀完這一頁,蘇浩慢慢合攏書本,陷入長久的沉思。

他確定,第三階段世界的宗教,不僅僅只是普通意義上的思維毒品。無論地球還是紅龍星球,宗教只是麻醉信仰者的一種方式。可是在這兒,每次讀到,甚至是聯想起「皇帝」兩個字的時候,蘇浩都會產生出一些非常微妙,也極其莫名的感覺。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蘇浩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一個神秘世界的邊緣。可如果真要說出其中究竟,又顯得空虛而迷茫。也許,正如神父所說的那樣:光明,會一直引導著我們。

「我們算不上是真正的信仰者。」

隊長肯森的神情顯得平和,他看了一眼蘇浩:「在這里,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信徒。我們幾乎不去教堂,只是聽過幾次神父的布道。他告訴我們,遇到危險,或者戰斗的時候,一定要在心里默念,或者把「皇帝」這個詞直接喊出來。我們會得到幫助,得到救贖。誰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么,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存在。」

維摩爾點了點頭:「力量很模糊,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實存在的東西?還是我自己的危險時候的本能反應?說真的,與其相信皇帝,不如相信自己。邊緣地帶本來就充滿了生死,雇佣兵誰也不會知道明天將要面對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的伙伴。當然,如果喊叫或者思考真有用處的話,恐怕鎮子上的信徒也就成倍增加。至少,神父的教堂不會像現在這么破舊。」

蘇浩仍然在思考。

肯森與維摩爾的話,分別代表了兩種對宗教截然不同的理念。它們的出現並不奇怪,也合乎邏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蘇浩覺得這本《福音書》與自己產生了某種共鳴。

長時間沉思,使思維觸角漸漸發散開來。這不是蘇浩的主動意願,而是思維能量在無意識情況下的本能釋放。等到蘇浩從沉思中清醒,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他驚訝的發現,來到這個世界後一會被禁錮在狹窄范圍內的意識觸角,竟然擴大了足足一倍。現在,完全籠罩了二十二小隊駐地附近的所有建築,探測半徑超過一百五十米。

在漫長的黑夜,壁爐意味著溫暖和光明。沒有人知道蘇浩此刻的真實感受,包括肯森在內,所有人都覺得陷入沉默的蘇浩正在思考。其實,二十二小隊的隊員們何嘗不是腦子里充斥了太多想法。他們不相信神,然而這本《福音書》里的內容,卻讓他們感到溫暖。並非是源於火焰作用於肉體,而是那些字句內容對心靈的撞擊,對大腦思維的震盪。即便是性格最沉穩的隊長肯森,有那么幾秒鍾,也跟隨蘇浩誦讀書頁的聲音,陷入對神聖偉大力量的崇拜與感悟。

「我並不信仰皇帝。」

肯森身子慢慢前傾,雙手杵著膝蓋,兩只手掌在嘴唇下方漸漸合攏,若有所思的低聲輕語:「信仰和相信,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像我從不相信那些帝國貴族一樣,對於皇帝這種距離我們太過遙遠的人物,我很陌生,談不上什么崇拜感,甚至沒有絲毫尊敬。」

里爾和貝拉坐在一起,兩個人相互簇擁著。對於肯森的話,貝拉顯得很是贊同,她攏了攏零亂的頭發,語調有些冷寂:「當我在街頭流浪的時候,皇帝沒有給我送來衣服和食物。當我餓得實在受不了,沖進面包店里偷了一塊面包的時候,我只看到了警察,還有那個叫囂著要把我皮剝下來的面包店老板。他們給我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課:暴力和野蠻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管用的方式。盡管我一直在哭,一直哀求,希望他們能夠放了我,我也願意為自己的錯誤在面包店里幫佣作為補償,可是沒人聽到我說的這些話。我被送進了問題少年管教所。一個多星期以後,又被轉送到當地的帝國監獄。」

「並不是所有警察都是壞人。看管我的獄警就是這樣。他偷偷告訴我;按照正常程序,像我這樣的盜竊罪,而且還尚未成年,應該在問題少年管教所接受強制輔導。不幸的是,我進去的那天,剛好是貴族慈善日。按照慣例,貴族們往往會在問題少年當中,挑選一個自己負責接濟,給予幫助的對象。據說,這是皇帝從很早以前就定下來的規矩,只是到了現在,執行起來已經變味兒。一個七十多歲,臉上滿是皺紋,據說是患有麻風病後遺症,年齡足夠做我曾祖父的老雜種看中了我。他花了一筆錢,動用了關系,把我從未成年名單上抹掉,直接送進了帝國監獄。」

賴利有些好奇:「以前怎么沒聽你說起過這件事?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板著指頭算算,差不多快十年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有些事情說出來不見得就有多好。我甚至根本不願意去想起它們。」

貝拉輕輕地搖著頭。看得出來,她的眼睛里帶有淡淡的悲傷,還有失望和痛苦。

「我和一群重刑犯被關在一起。你們當然明白重刑犯是什么意思。那時候我只有十五歲,一個特別強壯的女人把我當成了她的寵物。我每天都必須逗她開心,食物也必須分給她一半。我就是在那里學會了格斗,學會了如何用槍。那些女人在這方面比很多男人都要厲害。她們知道人體的所有要害部位,知道如何用最簡單的辦法殺死一個人。監獄里沒有什么娛樂,人們都用聊天來消磨時間。當她們七嘴八舌爭吵著怎么樣才是殺人最佳方法的時候,我總是蜷縮在牆角里,一動不動安靜的聽著。都說社會是個大染缸,那里也是最好的學校。雖然前後只呆了不到五個月,我卻已經成為那里成績最優秀的畢業生。」

里爾伸出胳膊,緊緊摟住貝拉,偏過頭,用嘴唇和下巴在貝拉柔軟的頭發表面來回摩挲,輕聲低喃:「你應該早點兒告訴我這些,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們每一個人。」

貝拉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用棕色的眼眸注視著里爾:「我當然相信你。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有很多個晚上,我都會夢見那個被我用牙簽刺穿喉嚨的老貴族。他養了一條很大的黑色獵犬。我悄悄殺死了那條狗,剝下狗皮。殺死老貴族的那天夜里,我披上狗皮,借助偽裝逃出了庄園。那是我人生中最為恐懼的時刻。我感覺自己已經完了,一旦被警察抓住,或者被庄園里的其他人發現,根本就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那個時候,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祈禱,沒有任何神靈的名字可以作為祈禱對象,我只能對著皇帝乞求。他當然不會聽見我的聲音。能活到現在,完全是依靠我自己的力量,還有運氣。」

維摩爾從口袋里取出香煙,在人群里順序散發著。雇佣兵們各自把香煙點燃,默默地吸著。貝拉的故事對他們產生了觸動,事實上,幾乎每個雇佣兵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他們往往是把故事埋藏在心底,很少,甚至根本不會像貝拉這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