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麻煩
任瑤期一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之前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便出聲道:「舅舅你們是在哪里落腳?離著這里近不近?」
李天佑四周看了看:「應該不遠把?從我歇著的地方也能看到這個山頭。」他指著前面那座雨霧朦朧的遠山道。
任瑤期順著李天佑的手看去,只能嘆氣。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他這一點不能證明兩個地方離著近。
好在夏生出聲道:「離著這里大概有兩刻鍾的路程。」
任瑤期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一身狼狽的任瑤華,對身後的香芹和桑椹道:「你們回去替我和三姐尋干凈的衣裳和鞋出來。」
兩個丫鬟應聲去了,任瑤華又對夏生道:「我記得之前看到前面不遠有租驢車的,你去雇一輛來。這路上泥濘不堪,不好走。」
夏生看向李天佑。
李天佑擺了擺手,讓夏生去了。
見當場只剩下了自己,李天佑,任瑤華和冬生四人,任瑤期仔細打量著任瑤華和李天佑。
只見任瑤華那一身妃色的衣裙從頭到腳都濕透了,變成了極深的絳紅色。尤其是那一雙蓮青色的綉花鞋,上面沾滿了泥漿和干枯的草鞋,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全身上下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
她的發絲有幾綹垂下來貼在了額面上,臉色有些白,嘴唇卻是紅得發烏。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
這還是任瑤期第一次看到任瑤華在人前這般模樣。
不過倒是讓她多了幾分脆弱和平易近人,如果忽視她臉上那能凍的死人的冷峻表情的話。
冬生的樣子比之任瑤華也好不了多少,他衣裳的顏色深,倒是看不出來是濕了後的顏色還是原本就是深褐色的。半新不舊的粗布鞋上與任瑤華一樣,沾滿了泥漿和枯草。尤其是他的臉色,不是任瑤華那樣的氣怒之色,到更像是驚懼和不安。
任瑤期心里有些擔憂。
任瑤華出門的時候是帶了幾個婆子和丫鬟的,現在包括蕪菁在內的下人全都不見了。只有他們兩人一身狼藉地回來了,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
不過看他們現在的模樣,這里明顯不是說話的地方。
任瑤期只能將之前脫下來的蓑衣和斗笠給任瑤華戴上,以遮掩她身上的狼狽。
不多會兒,夏生就將驢車租了回來。李天佑摸著下巴繞著那輛驢車打量了半天,一臉新奇地問任瑤期道:「這玩意你坐過沒有?它拉得動這么大的車嗎?看起來沒什么力氣的樣子。」說著還伸出手掌,拍了拍那驢子的頭,惹來趕驢的車夫不悅的視線。
燕北雖然因有馬場,所以馬匹比南邊的要多,但是平民百姓們還是喜歡用驢車,因為養活一頭驢所需要的草料比養活一頭馬所費的草料要少得多。
且驢子耐力極好,也沒有馬那么容易生病,老了死了還能吃肉。所以大周朝平民百姓家中口糧足夠的大都會養驢。
尤其是少產馬匹的江南,驢子更為常見些。
但是世家大族出行就沒有用驢車的,因為驢車不夠排場。
李天佑這么問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坐過驢車,即便是年幼之時在少馬的京都,他也只吃過驢肉。
不過總的來說,李天佑能區分出馬和驢的區別,而沒有將他認作是牛或者龍,或者別的什么就已經是一件值得表揚的事情了。
任瑤期吩咐夏生讓他在這里等著香芹和桑椹兩個丫鬟來,再帶她們雇車回去。
自己則和任瑤華上了驢車,隨後李天佑也坐了上來,冬生則與車夫一起坐在了驢車外頭的車轅上。
沒有多久,驢車就在一處一進的小院落前停了。
寺里的租賃出去的院落外頭瞧著都是十分簡陋的,還有些小院子用的是黃色的土磚。
李天佑落腳的院子到是青磚黑瓦。且進去了之後便發現,院子被收拾得很干凈,很顯然平日里專門有人負責修繕和打掃。
與租賃田畝雇佣佃農一樣,房屋租賃也是寺院的一向重要收入來源。
「舅舅你來白龍寺多久了?」任瑤期一邊跟在他身後進了院子,一邊問道。
「昨日里來的,有人約我過來斗雞。不想半夜里雞被人給偷了。好在我這次不過是隨便來看看,帶的是只普通貨色,丟了就丟了吧。本打算今日就走的,不想卻是遇上了……咳,嗯,一個熟人。」李天佑摸了摸鼻子左顧右盼地道。
任瑤期便也不再多問。
等進了屋,各自坐下了,任瑤期才看向臉色一直不太好的冬生,直接問道:「我三姐身邊跟著的那些人呢?」
任瑤華眼睛像是利刃一樣地刺在冬生的臉上,卻是抿緊了唇不發一言,顯然她是被氣過了頭了。
冬生看了任瑤期一眼,低頭小聲道:「都被我敲暈了。」
「……」
「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敲暈了扔到山洞里?」任瑤華譏誚地說道,還狠狠地瞥了在一旁坐著看熱鬧的李天佑一眼。
李天佑立即苦著喊冤臉道:「可不是我讓他這么做的。而且冬生向來乖巧聽話,說不定是你身邊的人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才惹得他發火的!是不是,冬生?」李天佑悄悄朝冬生使眼色。
冬生卻是搖頭老實道:「是屬下魯莽了。」
任瑤華冷哼道:「不過是個戲子,稱什么屬下?主子沒規矩,慣得下頭的人也一個一個的都沒了規矩!」
這話李天佑卻是不愛聽了,他將手搭在冬生的肩頭斜睨了任瑤華一眼:「他是爺的人,爺說他是屬下他就是屬下,爺說他是爺哥,他就是爺哥!你又不姓李,關你什么事?」
冬生嚇了一跳,忙道:「爺,屬下不敢當……」
李天佑用手掌重重推了他的頭一下:「也對,爺應該說你是爺弟。讓你當爺哥,你也沒那個膽。」
任瑤華看著主仆兩人在那里鬧,忍無可忍:「你們到底要不要把我的丫鬟弄回來!若是她們有個什么差池,你以為你能脫得了干系!」
李天佑這才想起來,輕咳一聲小聲問冬生道:「你把人藏哪里了?還是還給她吧?好男不與女斗。」
冬生低頭道:「就在一個山洞里,我敲暈她們的時候有注意力道,這會兒應該快醒了。」
任瑤期皺眉:「還是趕緊派人去一趟看看吧,免得他們醒過來後不見三姐回去報了大太太知道,那就麻煩了。」
冬生點頭道:「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去將人弄過來。」
這會兒外頭又有人進來了,任瑤期聽到了香芹的聲音,便對冬生道:「夏生知不知道那個山洞?如果他知道的話讓他帶著我的兩個丫鬟去吧。免得她們瞧見你又起了爭執。」
她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要問冬生。
這時候夏生正好與兩個提著包袱的丫鬟走了進來。
任瑤期讓冬生去與他們交代,自己則攜了任瑤華一起去將身上濕了的衣衫和鞋子換了下來。
她們出行都會預備上幾身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一般而言為了應急,這些衣裳大都是花色和式樣相似的。這樣若是衣裳臟了,換了下來也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比如說十一二歲的女子突然來了初潮,遇上這種尷尬也會好辦一些,以免鬧出笑話。
任瑤期換上的一條翡翠色的裙就與她之前身上的那一件極其相似,腳上的綉花鞋雖然花色有些不同,式樣和顏色卻是一樣的,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任瑤華也換了一身湘妃色的衣裙。
兩人出來的時候夏生已經去幫任瑤華去尋她的人去了。
任瑤期這才問夏生他從白雲痷出來後到底遇見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