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1 / 2)

晨曦初現,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聲將莫憐兒從夢中驚醒。她睜開了眼睛。綉在紗帳上的紫玉鈴蘭如同活了一般,在看不見的微風中搖曳著鈴鐺狀的花朵,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透過薄若輕霧的紫色紗帳,可以看到窗外籠著淡淡靈光的奇花異草在晨曦中舒展著身姿,翩翩欲舞。

合歡宮,竟是這樣宛若仙境一般夢幻與美麗的地方。墮落與糜爛之花,總是有著格外讓人迷醉的外表呢。

莫憐兒嘆了口氣。看向床畔一動不動立著的一個黑衣人影。

那日,殷晨終究沒有帶她走。莫憐兒如今已經知道,那閃著靈光的小劍是元嬰期大能也很少使用的飛劍傳書,一出現必然意味著有大事發生。殷晨看完那飛劍傳書,便將莫憐兒交給了澤銳。

殷晨說,要莫憐兒在合歡宮好好學學,怎么能伺候得他滿意。等他事畢再來帶人走。然後又彈指放出一個黑衣傀儡,不知用了什么法訣,就將那傀儡變得與他自己一模一樣,吩咐澤銳,不許別的男人碰他,需要時可以用這個傀儡。說罷就一道遁光消失不見了,根本沒有給莫憐兒開口的機會。

不過,殷晨已經說了不許別的男人碰她,想必自己不會再落入那樣不堪的境地。殷晨本人也不在,豈不是反而更好?莫憐兒倒是松了口氣。

殷晨走後,澤銳笑嘻嘻地對青檀道:「你這小美人可真厲害,居然還沒正式入門,就攀上了棵大樹。這下師兄我的孝敬也泡湯啦。不過,師兄本來就更中意阿檀呢。」

青檀臉色愈發蒼白,卻一言不發。

澤銳讓所有人都上了他的玉舟,還單獨給莫憐兒安排了一個房間,備好了吃食茶水。之後便沒有人出現。莫憐兒一直待在房間內,只從窗口飛速掠過的流光推測,自己正隨著玉舟離家越來越遠了。而殷晨留下的那個傀儡,則一直毫無存在感似的跟在莫憐兒身後。

就這樣走了半月,才到了合歡宮。

然後莫憐兒就發現,她之前把事情想的太輕松了。

她的身份從合歡宮的外門弟子,變成了大能寄放在合歡宮,委托給合歡宮弟子調教的爐鼎。

昔日帝都多少少年郎整日在相府外徘徊,不過為了哪日有幸能遠遠看相府的小小姐一眼。而如今的她,每日唯一做的事,居然是學習怎樣取悅男人。

莫憐兒自嘲地輕笑一聲,起身下了床,站在妝鏡前。

十五歲生辰不過才過了將近兩個月,卻似乎恍如隔世。鏡中的少女依舊如月中仙子一般清麗絕美,可內里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莫憐兒咬唇褪下雪白的中衣,換上衣架上掛著的七重煙霞鮫綃紗裙。

水火不侵寒暑不懼的鮫綃紗,莫憐兒還是宰相府的小姐時,也曾聽人說起過。那是生活在南海深處的鮫人才能織出的輕紗。只有皇宮里傳說珍藏著一塊,是開國皇帝大婚時皇後頭上所用的頭紗。

這樣的珍寶,卻整幅裁了衣服被她穿在身上,還不止一件。

茜紅、絳紅、海棠紅……一層又一層的薄紗罩上曼妙的酮體。深淺不一的紅色相互映襯,仿若真正的煙霞般綺麗。第一眼看去,美得讓人心動。

只有仔細端詳,才發現這美麗的衣裙掩藏著怎樣淫靡的秘密。

輕薄通透的薄紗,即使疊了七層,也遮掩不了什么。離得近點看,和全身赤裸沒有什么分別。

雪白的肌膚,纖細的柳腰,挺翹的小屁股,修長的玉腿……在薄紗下簡直一覽無余。乳房明晃晃地在薄紗後挺立著,粉嫩的乳尖在半透明的紗衣上頂起一團桃紅色的陰影。

而她,要穿著這樣的衣服,從聚集著合歡宗眾多弟子的坊市穿過,到惜花閣進行所謂的修煉。

她當然掙扎反抗過,然後一次次被體內升起的那種熟悉的瘙癢空虛感打敗。

「代價啊……就是憐兒會變成比妓子還要浪盪的小淫娃呢。」莫憐兒想起青檀當初的話。只要她不肯聽話,就會被催動當日青檀給她服下的合歡丹,讓她陷在情欲中飢渴難耐不得解脫。那枚丹葯的代價,原來,青檀指的是這個。可笑她還以為不過是調情的玩笑。

從殷晨走後,她便再沒有見過青檀。哪怕到了合歡宮內,也只有澤銳將自己帶到了專門負責調教爐鼎的惜花閣。

不過,即使能再見到青檀,又能如何呢?她當初有多依戀他,如今就有多恨他。而對青檀來說,就算她恨他,也無所謂吧?在修仙者眼里,她這樣軟弱無力,哪怕想要報復,也無計可施。

修煉了這幾日,莫憐兒已經知道,修習爐鼎功法的人經脈寬闊,能儲存大量靈力。用於外放靈力施法的穴竅卻是阻塞的。修煉這種功法,即使到了築基期,也只能施展正常功法修士煉氣期所能施展的靈力,因此幾乎毫無戰斗力。

她要怎樣變強?難道只能依附男人而活?或者再去尋死嗎?不,她不甘心!

莫憐兒握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了幾個血印。

紫玉鈴蘭搖出的鈴聲更急了。再不趕去惜花閣,又要被懲罰了。

莫憐兒從冥思中驚醒,臉色一白,連忙系好腰帶,又一次硬著頭皮出了門。

借著花木叢遮遮掩掩地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宮內坊市的入口處。

青玉鋪就的巨大廣場熙熙攘攘,已經有不少弟子擺起了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