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回你的身體里去了(1 / 2)

康洛意識暈暈沉沉之際,一聲飄渺的童稚男音傳來:「該回去了……康洛,你的時間已經到了……」

回去……「回哪……去……」她一時迷糊反問。

「你從哪來的,就回哪去……」那童稚聲音誘哄著。話完後,一道白色的光線指向一條道路,那里的盡頭似乎吸引了她。她不由得邁開了腳步走上去,卻聽到了一聲聲抽泣和哀怨聲:「你要走了嗎……你就這樣要離開了嗎……離開了,我會就死……」

誰的聲音,好熟悉……她糊成一團的腦子費力地思考著。

那童稚男音再度響起:「鄒小雞,別那么自私,現在把身體還給你了!」

「狗屁!我都出車禍快死了,她一走,我不也要跟著死去嗎?!」

「反正你早晚都要死,早死早投胎!」

「屁!你別想騙我!」那清麗的女音尖銳低咆:「康洛,你還有秦仲霖你的男人,你想不要了嗎?!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的男人?!康洛腦子當機的瞬間,那道白光漸漸消失了……

「秦、仲霖……」她低喃出聲,下意識地左右張望,想找出心頭掛念的那個男人。

那童稚的聲音幽幽一嘆:「不走就不要後悔啊……」

***

倏地睜開雙眸,入眼的一片刺眼的白色讓她反射性地閉上眼眸。半晌後嘗試著張開,這次看清了原來是頭頂的手術燈。她耳邊聽到醫生的交談:「儀器故障了嗎?那就晚點再去拍片吧。先將傷口縫合了,要小心,這病人來頭不小呢……」

之後,她再度疲憊地陷入睡眠。隱約只知道自己是在手術台前動手術吧。

昏迷了兩天的女人,在下午三點要拍腦部ci圖時清醒了。幽幽轉動頭顱時,看到了坐在旁邊看報紙的秦仲霖。年輕而英俊的男人下巴上冒出了胡渣,她知道那青渣很扎人,每次他不刮胡子吻她時她都會拒絕掉。

醒來的第一眼,看到不是空無一人的病房,而是有他靜靜在身邊陪伴著,不可謂不感動。他從報紙里抬頭的瞬間,就看到她睜著一雙失去光彩的明亮黑眸,眼也不眨地盯著他。

報紙放下,手摸上她額頭:「已經不燒了。你昏迷了兩天。」

「對不起。」她道歉。

他用棉花棒沾上白開水浸濕她干燥的唇瓣,再用軟吸管吸導她喝了幾口水。

「我的頭好像很痛……」她有氣無力地問。

「因為撞破了頭顱骨,你差點就死了。」他說得輕淡,可放在她額頭上的手指有輕輕地顫抖。

她虛弱一笑:「還好我活過來了……我不知道發生什么了什么事……」才說了幾句,她又想乏困了,想竭力阻止,可熬不過去,於是緩緩閉上眼低喃:「讓我再睡一會兒,希望醒來後頭不會再痛了……」

「嗯,我在旁邊守著你。」他許下承諾,看著她熟睡過去。沒幾分鍾主治醫生領著護士走進來:「秦先生,您女朋友的拍片時間到了。」

「麻煩你們了。」

康洛再一覺,是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後精神比較好。頭痛症緩減了,也有了更多的力氣說話。發現自己除了腦袋被砸出個大口子,手腳還完好如初。

可僅僅是這一條口子,沒兩三個月都痊愈不了。一想到此,心情不由得覆上點陰霾。

秦仲霖坐在旁邊審閱文件,他有忙不完的工作,對賺錢的渴望讓他熱衷於工作中。倒還是會分出心神來照顧女朋友。

「我什么時候能出院?」才躺了兩天,就呆得她渾身難受。

「最少要兩個月,骨頭的傷最難痊愈。這個教訓教導你,以後開車要小心點。」他頭也不抬地說。

「又不是我自己要撞上去的,這個追尾可是別人的錯。」她否認自己的技術菜。

他從文件里抬頭,深深地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說:「根據我的調查顯示,在後面那輛車撞上你之前,你的車頭已經與別人撞過一次了,還賠了一萬塊。按時間來算,你有五分鍾能離開那里而不致使自己腦瓜子破裂。」

「我……那是頭突然痛了!」怎么能怪她呢?!都是鄒小雞搗鬼,開車時間還讓她犯頭痛病,不是擺明不要命么!

康洛郁悶地噘嘴不搭理他。秦仲霖伸手捏住她翹起的紅唇:「所以我冤枉你了?既然犯頭痛,怎么還勉強自己開車?還走西直門那條橋?」

西直門是多么恐怖的一條橋,就算耐心如秦仲霖也不樂意走,不是他開不出去,而是前方開不出去的司機會阻了他道。說到這個,康洛就是一臉驕傲:「我每次都開出去了!從來沒迷路過!」

男人以眉一挑橫她:「很威風嗎?」

「怎么不厲害,那證明我記憶力好啊!」說明自己聰明不傻啊。

他突然伸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下,「現在吊銷你的牌照,以後別去動我的車,任何一輛都不行。」

她伸手摸上額頭,他那輕輕一彈都讓她感到疼痛,一時沒吭聲。

他低頭,就著她覆在額頭上的手背上輕吻了下:「我不想再看到你身上再穿一個窟窿,好嗎?」

有淡淡的暖,可能只因為對方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心就越沉越深,不可自拔地淪陷……

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是令她沉迷的罪源。

***

康洛在看雜志,躺在床上無聊。秦仲霖把雜志抽走,按熄了大燈換床頭小燈:「快十一點了,該睡覺了。」說完自顧自地脫衣鋪床。康洛眨眼瞧著,抬頭望望米色的天花板,突然升起一種老夫老妻的憂傷感。

鄒小雞住院,認識她的都來探望了。辛姐說也不知道她倆是不是流年不利,輪流來住院的,改明兒去找算命的批個八字算了。

辛姐走後,秦仲霖把換洗的衣服都帶了過來。女朋友住院,他也得搬進醫院常住照料。

晚上的時候,蔣東原攜同未婚妻郭芝蘭來探望,捧了束香水百合再提了個水果籃子,慰問了健良泊沒留半小時就離開了。

鄒小雞受傷,黃小晴,鄒小包是不能不來的。黃小晴在她住院第八天來探望的,女兒出了車禍還傷了腦子,當娘的少不得要照顧擔心。

從前的黃小晴自私不懂得照顧人,嫁給張李山著實改變了不少,對女兒也變得更能體貼與愛護。來之前就早准備了骨頭湯,和張李山坐在那輛上個月才買的豐田小轎車過來的。

康洛對於骨頭湯,一聞到那味兒就皺眉,黃小晴直在旁邊關懷而殷勤地讓她多喝些。見這女人終於有了為人父母的愛心,心頭滑過一絲柔軟,也就捏著鼻子把湯喝了大半。

黃小晴忙上忙下對女兒關懷,秦仲霖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偶爾和張李山搭個幾句話。

兩長輩離開後,康洛就犯困了。秦仲霖給她掖被角時,說道:「你和你母親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康洛彎起嘴角說:「人總要成長的。她的改變算是我最大的欣慰。」她由衷地替鄒小雞感到開心。

「那么我呢?」他趁機追問:「我的存在對你而言又是什么呢?」

「……是愛人,滿意了吧?」

她的答案令他滿意地微笑,「我很高興榮升這個位置。」

鄒小包來的時候,是半個月後。康洛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沒讓黃小晴通知他。只是偶然而已。離開上海在北京的項馨瑤來產檢,走到醫院第一幢樓的花園時撞上了被秦仲霖帶出來散步的康洛。

而鄒小包是奉岳父命令來帶回妻子,後腳就跟了進來。看到頭綁紗布的康洛,他面色大驚地跑過去質問發生了什么事。從而得知康洛出車禍。鄒小包給嚇得臉色都白了,一言不發地抿著嘴。

康洛見狀,安慰了幾句,鄒小包責怪她隱瞞他,如果他今天不來可能等她痊愈了才能知道真相。

對此,康洛無奈,不得不再三解釋只是不想他操心。

兩兄妹倆表現得親昵時,被冷落在旁邊的項馨瑤和秦仲霖。一個怒紅了眼眶,一個靜靜地注視著。

男人在感情方面和女人一樣敏感,尤其是有情敵出現時。鄒小包的身份,讓他哪怕是作出一些出格的過度親昵的行為也不會有人想歪。但如果有些人心知肚明這種感情並不是出自於兄妹之情。那情況就產生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