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年了(1 / 2)

自打秦仲霖帶著康洛進來,別看蔣東原老練地與人應酬,其實那眼神早就若有似無地一直偷偷注意著他們。

當康洛離開宴會後,他沒過多久也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出了宴會廳大門,他問了門童穿白衣服的女士去哪了,得知與秦季生一起離開後,蔣東原選擇重回宴會大廳。

此時郭芝蘭湊了上來,「東原,你去哪里了,爸爸在找你。」

「你爸還是我爸。」他隨口問。

「我爸。」

「哦,走吧。」

康洛再回到宴會廳時,宴會今日的主人郭孝全正站在台上激情致辭。

秦仲霖來到了她身邊:「剛剛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他寵溺地摟上她的細腰。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幾許復雜,隨後她說:「被你爸爸叫去聊天了。」

「和我爸聊了些什么?我相信那並不是難聽的話。」他親吻上她額頭,四下里有無數雙眼睛在偷看著。

「和我這么親密好嗎?」康洛的視線沒有亂瞟,他如此的親昵,她是了解的。

他在向某些人宣誓主權。

「你是我的妻子。現在的你,還害怕與我一起惹人非議?」

「別忘了你是深愛『鄒小雞』的。你和她可是真正的『夫妻』。」她情緒有幾分低落,但很小心地掩藏著。

他沒察覺,只是很溫柔地笑問:「我的小雞在吃醋了。」

「我沒有。」她死鴨子嘴硬,但片刻後,她忽然點頭:「好吧。我承認我在吃醋。」

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她抬頭,望著他,說:「秦仲霖,如果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沒有『鄒小雞的靈魂』,你是否還會如此愛她?」

「真是在吃醋了。」他笑得愈發地柔情,摟著她握著她纖細地手指許下保證:「我向你承諾,我只愛『鄒小雞的靈魂』。除了你以外,我絕不會讓旁的女人湊近我一米內!」

「……我很開心。」她笑,笑容很勉強。為了掩飾她的失態,她將他緊緊抱住。

她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汲取著他的體溫。本該溫暖如春,卻寒冷似冬……

秦季生先生,你說我不該自卑。可是,你的兒子卻總用行動打擊我,如果我不是「鄒小雞」,便連見他一面的資格都沒有——這樣真實的我,有什么資格去傲驕呢……

這對外表極不相襯的男女甜蜜的旁若無人的相擁著,他們倒是自己爽了,卻完全無視了一堆摔破眼鏡的旁人。

不知情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知情的人則臉上掛著道不明的意味。

若說在場有幾人知道「鄒小雞的靈魂進入了這名叫康洛的女人的身體里」的事情,那真真是沒幾個的。

知情者五根指頭都數得過來。

蔣東原,秦氏三父子,秦季生秦仲天秦仲霖,及那在上海的鄒小包。

人們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著,這位以痴情著稱的秦二少爺怎么摟著位貌不出眾的老女人如此親昵?

終於有人認出康洛是幾個月前秦二少爺婚姻上的替身新娘時,這下眾人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

至於八卦內容,在此不多說了。

只道蔣東原在台上幫襯著老丈人說些美好感人的祝詞之際,倒也沒忽略掉台下角落里秦仲霖與康洛的互動。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作感激狀向妻子道謝,不外乎一番身為他妻子的她是多么辛苦的美好詞。

妻子郭芝蘭被他一番虛偽的告白感動得一糟糊塗。

台下,端坐在椅子上的秦老太爺吹胡子瞪眼望著他的二孫子。

怒氣值節節攀升,「誰能告訴我,被仲霖摟著的那個女人確實長得一般,而不是我老眼昏花了!」

老太爺實在不願承認自己親眼見到的。

秦仲天則是一直苦笑,他和父親共同向爺爺隱瞞了一件天大的事。「爺爺,您當初說過只要不是鄒小雞,仲霖和誰好都無所謂的。」

「那確實不是我眼花了!」老太爺選擇無視孫子的提醒,「這個女的就是上次仲霖領回來的鄒小雞的替身新娘吧?她就是借此機會纏上仲霖了。真是不要臉的女人。」

「爺爺,請注意形象,形象。」秦仲天可不敢直接吐槽自己爺爺像個怨婦樣。

「仲天,這女的是誰?」

「爺爺,是個成都姑娘,家世普通,過往的情感也普通。」

「成都的?」本來怒氣值爆棚的秦老太爺,一聽了出生地,語氣便突兀地柔和了幾分。

想他老婆也是來自成都的姑娘,溫婉漂亮還賢惠。只可惜死得早……

「是。爺爺,和奶奶一個地方來的。」

「那還是處么?」老太爺語氣軟了幾分。

「……這得問仲霖。」秦仲天尷尬。

「這樣,如果這姑娘是處,就勉強接受了。」

「爺爺是同意了?!」秦仲天詫異。

「誰說的?!我只是同意她和仲霖交往,但不代表我就接受她成為我秦家的孫媳婦!」這點老太爺是永遠堅持的。

「能配得上仲霖的孩子,怎么也得是一門當戶對的吧?!」

爺爺真是……

對門戶之見,秦老太爺無論過了多少年,始終是堅持的。

此時一旁總是沉默寡言的秦季生難得冒出一句:「爸,你沒幾年可活了。」

「那又怎樣?!你又在咒老子早死?!」老太爺對這個總愛咒他的兒子實在沒好臉色。

「那姑娘還年輕,她可以熬。」他說。

老太爺聽出言外意,當即是氣得直喘粗氣,一旁的大孫子趕緊替他順順心口,免得一口氣沒上來咽氣了!

「要不是礙著這是大庭廣眾之下,我准要揍你一頓!」老太爺氣得面色發白:「我告訴你,那老子鐵定要在死之前想方設法把這女人趕走!指不定老子就活到一百歲了,熬得那女的人老珠黃了,不用我來趕,仲霖自個兒都嫌棄了!」

越想越是這個道理,老太爺瞬間就不氣了,他得好好保養著身子骨,回頭就燕窩人參天天吃!

秦季生只是默默把他書舉起來,將思緒埋了回去。

一旁的秦仲天對著弟弟的方向直不住地搖頭嘆息。

他在心里暗暗決定,在爺爺死之前,肯定是不能拆穿康洛便是鄒小雞的真相。

***宴席終於進行到了開飯時刻,秦仲霖這才不緊不慢地把康洛帶到了秦老太爺面前。

秦家人丁不多,但顏值超高。一桌子坐了下來,除了她以外,個個男的俊女的美。

黃金單身漢老的有秦言誠,雖然八十六歲高齡了,但只要他願意,分分鍾娶個二三十歲的女子亦是容易的。

壯年的秦季生,卻是出了名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柳下惠。傳聞不少美女脫光了站他面前,愣是沒見他「舉」過。

年輕的有秦仲天,雖然和前妻離婚了,但女兒秦九妙著實太厲害了,把父親身邊的花花草草拔得干干凈凈,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至今還沒哪位閨秀能攻克她的防。

少的秦九妙,別看年紀小,卻是生得花容月貌,有不少門當戶對的人家早已將她納入良緣的范圍內。

而秦仲霖嘛……他是秦家最最傑出的年輕一代。

性格溫和卻不失主見,腦子靈光事業上能獨當一面,為人處事進退得當。又生得高大而英俊。真真是位鑽石級的單身漢。

可此生兩段情,一段和長自己五歲的家教老師搞一起。二段嘛,本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尚寶寶,都談婚論嫁了,卻因一個出身不得體的女支而婚約,致尚寶寶死,尚家就此與秦家決裂。

之後,他又高調地迎娶了那已成為植物人的女支女為妻。風評瞬時間低到零。

秦老太爺是最直接的受害人。

想當初他這個為家門爭光的二孫子,多少人家上趕著來結情要把女兒送上門,他是高傲得挑三撿四。但這兩年來,換他主動上門去為二孫子提親了,人家還猶豫不決。

惹得老太爺摞下狠話,愛結不結,我還怕我二孫子討不到好老婆啊!

自然,秦仲霖是能討到老婆的,比如緊挨著老太爺落坐的老戰友之孫,姜沁。芳齡才十九,正是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紀。據說一直潔身自好呢。

秦老太爺對此是滿意度百分之百,就是良配,大大滴良配!走哪都帶著這小姑娘。

秦仲霖牽著康洛來時,是挨著兄長秦仲天坐下的。

老太爺就在他對面,把老花眼鏡拿了出來,眯著眼上下左右用著世上最挑剔的眼神打量著康洛。

康洛熟知秦老太爺此人的性格,就是看不是鄒小雞女支女出生。當然將心比心,她若有個兒子領個女妓出身的媳婦回來她也堅決不接受的。

對老太爺的打量她自是沒放在心上,緊挨著秦仲霖落坐後,她也注意到老太爺身邊的那位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老太爺一瞅著她視線在姜沁身上,假裝幽默實則下馬威道:「這是我戰友姜團長最寵愛的孫女兒。姜沁,來叫仲霖哥,你小時候他可是抱過你的。爺爺我還記得他親過你小嘴兒呢,哈哈——」

一番話說得那姜沁小姑娘羞得低下了頭,但也不時地拿眼偷瞄對坐的秦仲霖。

她自小就暗戀著秦仲霖,從她懂事後,這位上流社會風評極佳的貴公子便成了親戚們眾口交贊的對象。

也有親人曾打趣,說指不准日後她長大了就許給秦家二公子了。

年幼的小姑娘當時正是含苞待放想入非非的時候,心里頭就留了這么點根,直到日後有意無意接觸的消息更多了,便從根生出了枝,長出了葉。待到老太爺前來說親時,那真真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了。

果真見那平凡的女人臉上一愣,盯著姜沁打量的眼睛流露了幾分復雜。

「爺爺,你不要亂說話,親她的是兄長。」秦仲霖趕緊接了下一句,留意著康洛的神色,就怕她心里頭胡思亂想。

「是是是,爺爺,當初親小沁的是我。」秦仲天覺得自己很忙,哪里有漏哪里補,他真是萬金油般的存在。

老太爺一個虎目瞪過來,秦仲天縮縮脖子,摸摸鼻子,輕咳兩聲端起水猛灌。

「仲霖,爺爺這有空位子,你就挨著小沁坐嘛,好多年沒見了,該是多聊幾句才是。」

「爺爺,我就坐這里挺好的。」

「那小沁你去挨著仲霖哥坐,女孩子別怕羞,主動點,都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了……」

姜沁羞得直搖頭,然後拿眼偷瞄了秦仲霖身邊的康洛一眼。

她是知道這個女人何等身份的存在的,但她並未將對方放在心上。

一個下等的女人,有何資格與她相爭?!

康洛沉默地看著秦老太爺的行為,他絲毫不給她面子,□□裸的行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如同當眾扇她耳光似的。雖然不覺得痛,卻也臉上火辣辣的……

她不由得低下了頭,眼里劃過黯然……

那個叫姜沁的小姑娘,打她一進來見到秦老太爺時就看到了。水嫩嫩俏生生的跟在老太爺的身邊,一身華美的禮物和適當的珠寶,挺拔的身姿宛如公主般的耀眼。

當時就恍惚著以為是鄒小雞出現了……

也唯有昔日風華絕代的鄒小雞方能與她一較高下……

可是,鄒小雞卻少了與外表相匹配的家世!

所以,縱然如鄒小雞見到這個少女,怕也得自形慚愧,恍若東施撞上了西施——這樣一比,由不得她臉不火辣辣地燒灼著。

「抱歉,我上個洗手間。」康洛起身,低頭道歉,抽椅離去。

洗手間,水嘩嘩作響。

康洛低著頭捧著水洗臉。

待抬頭時,臉上淡淡的妝早已花,她便盯著鏡子里的那張臉發著呆。

眉形是細柔的,深淺適中。眼皮是雙的,眼睛不大不小的,鼻型是挺直的,嘴是薄厚適中的,乃至臉型都是鵝蛋的。

每個五官分開來都是令人欣賞的,但組合在一起卻無出彩之地。

絕稱不上是個丑女,但也稱不上是個美人兒。

化了妝,略有三分姿色。

脫了妝,清秀罷。

怎么比?

她發著呆撫摸著自己的五官。

怎么比?

指腹間沾染著粉底液,濕濕的順著指腹蜿蜒而下。

怎么比……

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提包的化妝包,不管比不比得上,也不能頂著這副臉出門呀。

蔣東原慵懶地倚著牆壁瀟灑地吞雲吐霧,他的眼微微半眯著,英俊的臉上濃濃地享受。

男人熱愛尼古丁和酒的味道。

也深愛它們給予在身上的男性魅力。

待到煙見底,熟練摁熄對准垃圾桶指尖一彈。

康洛推門而出,一根煙頭扔到了肚腹間,頓住嚇一跳。

煙頭掉落瞬間,她盯著蔣東原,皺眉:「沒功德心。」

他聳肩,輕笑:「我累了。」失了准頭。

她彎腰將煙頭撿起,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轉身離開時,他叫住她:「你看到了嗎?」

她不想搭理他。

「那一桌子里,就屬你最不配。」

不配。

這詞像根針一樣扎進她心,疼得她瞬間僵住。

回頭,她的眉皺得死緊死緊,失了慣有的淡然:「然後呢?」卻又努力裝得雲淡風輕。

他一臉惋惜,嘖嘖搖頭:「看看你的模樣,再精心打扮,也不過草雞裝鳳凰。到了鳳凰身邊,即便鳳凰不介意,旁人的眼光你還能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