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全職教育(四)(1 / 2)

擇天記 貓膩 2263 字 2020-08-11

</br>readx;「當我提到計道人的時候,你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在騙人?」蘇離看著他臉上的神說道。

陳長生還是只能沉默,因為他不怎么會撒謊。

蘇離自自語說道:「那這些老家伙把你推出來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對話時常生,結束也往往不需要什么答案,陳長生尋找不到答案,蘇離也只用了很短的時間想了想。

確認大周的騎兵真的遠離,陳長生把他背到身上,穿過黑柳林,向著南方繼續行走。

隨著行走或者說奔跑的繼續,氣候漸暖,二人看到的風景也越來越靠近真正的天時。在京都,現在應該正是濃春,在南方的離山更是已經到了暮春時節,這里卻還有些偏寒,放眼望去還能看到星點般的殘雪,好在也已經有了些星點般的綠意。

看著那些在去年死去的雜草里重新生出的青色草芽,陳長生想起,距離自己離開西寧鎮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時間,這一年里生了太多變化,即便他還是個正值青春的少年,每每回頭望去,都難免會生出一些中年人才會生出的感慨。

在經過一個名為卧梨屯的農夫聚居地後,二人的身邊也多出了些變化,多了一輛車,拉車的是兩頭健實的毛鹿。

陳長生坐在車前,拉著套在毛鹿頸間的繩索,不時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呼喊聲,可能想模仿那些農夫的手段,但很明顯,那兩頭毛鹿聽不懂他的指揮,好在大方向沒有錯,總之是在向南方行走。南方還很遙遠,不過只要堅持走,那么總會越來越近。

蘇離躺在車里,身下墊著厚厚的被褥,身上蓋著順滑柔韌的獸皮,黃紙傘擱在身邊,酒食也在身邊,竹笛橫拿在手,湊在唇邊,不時出清麗的聲音,看著愜意到了極點,哪里有半分重傷逃亡的凄慘感覺。

又走了兩日,在官道前方,隱隱可以看到一座土黃色的城,與最初見到的那個軍寨不同,這是一座真正的城,看城廓方圓至少可以容納數萬人,想必里面極為繁華熱鬧,如果想要重新和人類世界聯系上,毫無疑問,這里最是方便不過。

陳長生回頭看了蘇離一眼,用眼神詢問要不要進城。

蘇離拿著一塊裘絨,正在仔細地擦拭竹笛上的孔洞,理都沒有理他。

陳長生明白了,可還是有些不明白,搖了搖頭,拉動手里的繩索,讓兩只毛鹿拉著車駛下官道,穿過微硬的田野,繞過那座土黃色的城。

城南有一片樺樹林,數千棵樺樹並不粗,顯得有些細直,就像是劍一般,從地面生起,刺向天空。

時值深春,地處寒帶的這片樺樹林卻還沒有生出太多青葉,視線沒有受到任何滯礙,便能看到數里外的樹林對面

遇林莫入,這不是蘇離教給陳長生行走世間的經驗,而是他在那些雜記閑篇上看到過無數次的老話。

陳長生輕輕拉緊繩索,示意兩只毛鹿停下腳步。

他沒有感知到任何危險,只是下意識里這樣做。

蘇離坐車廂里艱難地坐起身來,手里的竹笛不知何時已經插腰間,換成了那把黃紙傘。

他看著這片寂靜的樺樹林,忽然說道:「來了。」

什么來了?自然是敵人來了,想殺蘇離的人來了。

陳長生的心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從車上跳到地面,用最快的度解開套在毛鹿頸間的繩索,用劍鞘在它們的厚臀上啪啪重重打了兩記,毛鹿吃痛,向著樺樹林向反的方向跑去,只是這種牲畜性溫馴丨竟是沒有跑遠,站在數十丈外看著陳長生,顯得很是困惑,似乎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打自己。

「你擔心它們的死活,我怎么辦?」蘇離很是生氣,看著陳長生說道。

陳長生握著劍鞘說道:「那前輩您到底要不要進去?」

剛剛離開雪嶺溫泉的時候,他就曾經問過蘇離,只不過蘇離不願意,而且看起來,到了現在蘇離也沒有改變主意。只聽得蘇離冷笑說道:「我要進去了,你死了怎么辦?我可不願意把自己的命全部寄望在別人的身上,更何況是你這么弱的一個家伙。」

陳長生心想這確實也有道理,前輩雖然現在無法戰斗,但戰斗的經驗與智慧遠勝自己數百倍,他在身邊,總能幫自己一些。安靜的樺樹林里沒有任何動靜,他有些不安問道:「接下來怎么辦?我是不是應該沖進樹林里?」

蘇離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問道:「你沖進樹林里做什么?」

陳長生說道:「昨天前輩說過,戰斗里最重要就是反守為攻的那一瞬間,如果能夠做到真正的出其不意,那么再強大的對手也可能會敗。」

蘇離瞪著他說道:「所以你准備沖進這片樹林里,把那個人找出來,然後殺死?」

陳長生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蘇離扶額說道:「你知道樹林里那個刺客是什么境界?」

陳長生很老實地搖了搖頭。

蘇離大怒說道:「那你就准備這么沖進去?你想去送死啊?」

陳長生很茫然,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想了想說道:「這不是……按前輩的教導做事嗎?」

蘇離出離憤怒,無奈說道:「你得明白,我說過的那些,先要建立在你和對手的水平差不多的基礎上,就算差些,也不能差的太遠。」

陳長生說道:「可是前輩的原話里明明說的是……再強大的對手也可能會敗。」

蘇離惱火道:「修辭,這是修辭你懂不懂修辭誇張是一門語藝術」

陳長生沉默低頭,過了會兒後,忍不住抬頭問道:「那如果真的遇到了遠強於自己的對手怎么辦?」

蘇離給出的答案異常簡潔明了,於脆清晰:「逃,或者跪。」

逃?陳長生背著蘇離的度不見得能快過樹林里一直沒有出現的刺客,要知道從事刺客這種職業的人,向來都擁有比普通修行者更快的身法與度。跪?陳長生和蘇離一樣,都不會把自己的生命完全托付給別人,哪怕是再信任的人,更何況是一個要殺自己的人。

不能逃也不能跪,其實還有一個方法來應對,那就是:等。

陳長生抽出短劍,看著寂靜無聲的樺樹林,看著那些遠看漸要郁郁、近看卻很難現的青芽,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

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時間緩慢地流逝,他握著劍的手都變得有些酸軟了,對著樹林里喊道:「出來吧,他看到你了。」

蘇離完全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事,對著天空搖了搖頭,有些恥於為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