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斷碑(1 / 2)

擇天記 貓膩 1659 字 2020-08-11

</br>「十四年不修行,只讀書,一年通幽。二十日不解碑,只靜坐……一日看盡前陵碑。」

教宗大人知曉今日天書陵里生的事後,對陳長生做了這樣兩句點評。隨著某些國教大人物刻意的傳揚,這兩句話就像晚霞一般,迅速地在京都流傳開來,震撼中的人們,再次望向南方那座天書陵,生出各種緒。

無數年來,一日看盡前陵碑,只有周獨夫曾經做到過,今天陳長生也做到了,難道他會是第二個周獨夫?然而已經有些人注意到了一些難以理解之地方,據天書陵里傳出的消息,陳長生的境界氣息並沒有隨著解碑而生變化,依然還是通幽初境。要知道當年周獨夫漫步天書陵間,眼落碑文,步踏廬間,境界氣息無時無刻不變,就拿今年初入天書陵里的那些人來說,槐院鍾會已然破境通幽,還有很多人如唐三十六也已經看到了破境的可能,按道理來說,陳長生看完十七座天書碑,理所當然應該有所參悟,就算沒有當場破境,也應該有所提升才對。

辛教士攙扶著主教大人梅里砂來到了離宮,對著教宗大人參拜後,他提到了京都此時的議論,猶豫片刻後又說道:「很多人都在懷疑,陳長生是不是用了什么取巧的法子,甚至是不是我們國教在天書陵里做了什么手腳。」

「參悟便是參悟,解碑永遠是修道者自己的修行,誰也沒有辦法真的改變什么。」

教宗大人拿著木勺,向青葉盆栽里澆著水,說道:「我不認為那孩子有機會追上當年的周獨夫,畢竟那需要極大的魄力,而且與性有關。他表現的如此出色,已經讓我相當滿意,甚至可以說相當意外。」

梅里砂說道:「我現在最想知道他看到最後那座碑時會是什么反應,會不會像我們今天被他折騰的這般意外與吃驚。」

教宗大人的木勺停在了青葉的上方,微微傾斜,似乎因為想到什么而有些出神,神奇的是,勺中的清水竟然沒有淌落。

辛教士在一旁怔住,不解想道,天書前陵十七座碑,已經被陳長生盡數解開,怎么還有最後一座碑?

教宗大人搖了搖頭,繼續澆水,說道:「就算看到,難道還能解開不成?」

梅里砂微笑說道:「那孩子已經帶來了這么多驚奇,再多一樁,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

甘露台在最濃郁的暮色里燃燒著,就像一個巨大的火把。聖後娘娘負著雙手站在台邊,看著天書陵的方向,冷漠的眉眼間出現一抹微諷的神:「同樣是一日看盡前陵碑,但周獨夫當年是真的看懂了,陳長生他還差的遠。」

現如今大陸還活著的人當中,她和教宗大人是極少數曾經與周獨夫有過接觸、甚至可以稱得上熟悉的人,只有他們才知道那位大陸最強者究竟強大恐怖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他們根本不認為陳長生能夠與那個人相提並論。

莫雨站在她的身後,一時沒忍住,說道:「但一天時間就看了十七座碑,已經很了不起,至少比我當年強多了。

聖後沒有轉身,看著天書陵,想著古往今來,那些在天書陵里皓觀碑的修道者們,眉眼間的嘲諷神變得越來越濃:「觀碑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什么有些人始終就想不明白,觀碑從來都不應該是修道的目的,而是修道的手段。

「娘娘當年毀榜,便是想教誨世人,不要誤入歧途,只可惜,無人知曉娘娘的苦心。」莫雨輕聲說道。

「不錯,如果對境界道義沒有任何幫助,就算把陵上的那些石碑全部讀懂,又有什么用?當年我讓周通去把陵下那塊碑毀了,國教里好些老人痛哭流涕,說我不遵祖制,現在想來,真應該把這群老糊塗蛋全部殺了才是。」

聖後淡然說道:「天書碑即便是聖物,也要為人所用,才有意義。陳長生解碑的速度確實比你快很多,但你當年可是在天書陵里聚星成功,他呢?就算他把所有天書碑全部看懂,對境界卻沒有任何增益,又有個屁用。」

同樣的意思,在兩句話里出現了兩次,前一句針對世間所有修道者說,後一句則是直接指向了陳長生。

莫雨先是微驚,然後笑了起來,心想娘娘居然也會說粗話,看來陳長生在天書陵里的表現,還是讓娘娘有所警惕

當然,她警惕的不是陳長生本人,而是他身後的國教。

莫雨沒有隱藏自己的緒,這也是她這些年始終能夠得到娘娘寵愛信任的根本原因。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問道:「那您看……陳長生有機會嗎?」

聖後看著天書陵方向,沉默片刻後說道:「他或者能夠看到最後那座碑,只是……他太過沉穩、年紀輕輕,卻一身令人不喜的酸腐味道,哪像周獨夫當年,燦爛如朝陽,氣勢狂飆,呵天罵地,就要問個究竟。」

莫雨微微蹙眉,總覺得娘娘每次提到那名絕世強者時,緒似乎都有些波動。

「修道,修的是心。性格決定命運,也會決定修道者能夠走多遠。」

聖後做出了最後的判斷:「陳長生……不行。」

解開第十七座碑,陳長生來到一片青青的草甸上。

暮色里,整座天書陵仿佛都在燃燒,這片草甸自然也不例外,無形的野火在草葉上傳播滾動,畫面極為美艷。

草甸下方的崖間傳來轟鳴的水聲,他這才知道,原來竟是到了天書陵西南麓的那道瀑布上方。

崖風卷著瀑布摔碎後濺起的水沫飄了上來,落在他的臉上,微濕微涼,洗去了疲憊。

他想著今日解碑的過程,雖然還有些不滿足,但難免還是有些喜悅,覺得自己還行。

忽然間,他感覺到了些什么,眉間的喜色漸漸退去,顯得有些困惑。

他回望去,只見草甸上方的白崖下,有一座碑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