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生者(1 / 2)

擇天記 貓膩 1539 字 2020-08-11

</br>薛夫人沒有被嚇到地上,也沒有動怒,看著那名刑部主事輕聲說道:「大周律里沒有這條。」

那名刑部主事見她不肯退去,還如此平靜,不由更加憤怒,示意部屬上前驅趕,罵道:「你這老賊婆,若再不滾,繼續阻礙本官執行公務,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到時候你可不要怕痛!」

這是裸的威脅。

薛夫人性再如何堅毅,也無法越過那些兵士手里的長槍,神黯然准備離開,忽然覺得聽到的這句話有些耳熟。

她又看了眼那名刑部主事,現有些眼熟,有些不確定問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那名刑部主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厲聲喝道:「把這人給我趕走!」

城門司士兵們走上前去,准備把薛夫人逐走。

薛夫人忽然想了起來,看著那人神微異道:「你是天海盛?」

那名刑部主事臉色微白,聲音變得更加尖厲,對著人群喊道:「你們這群廢物還在等什么!」

聽著這話,城門司士兵們再不敢耽擱,舉起手里的兵器,作勢向薛夫人便要落下,想要把她嚇走。

薛夫人卻仿佛沒看見這些泛著寒意的刀劍,只是盯著人群外的那名刑部主事,面帶譏誚,還有一絲沉痛。

她確實見過此人,就在自家的府上。

此人是天海家的一個旁戚,托著天海家的關系,死乞白賴地找了門路上府,對薛醒川與她無比恭敬,送上極重的禮物,便是想要謀一個差事。

薛醒川從來不收禮,她也如此,不過事最終還是替此人辦了,畢竟也不是大事。

數年時間過去,看來此人在部堂里經營的不錯,竟是任了主事,而且沒有受到任何牽連,現在依然被朝廷予以重任。

想著當年此人的那副嘴臉,再想著今日此人的這副嘴臉,薛夫人只覺得好生諷刺。

數日來這場京都的清洗里,態度最激烈,手段最凶狠的人,並不是那些反天海多年的老臣、甚至也不是那些陳家的王爺,而是天海朝那些曾經顯得最忠心耿耿的朝臣,那些曾經最囂張的天海家的屬吏。

這有些瘋狂,不可思議,但其實無數年來的歷史,都是這樣的。

大事之後,表現最瘋狂的、經常做出一些最不可思議舉動的人,就是那些背叛者,似乎只有通過這種近乎歇斯底里的表現,他們才能證明自己現在的忠誠與以前的忠誠並不相同,才能說服自己不用擔心會被新的當權者拋棄,從而獲得免於恐懼的自由。

這名刑部主事如此,城門司如此,宮里的某些太監如此,天海家的屬吏如此,周通也是如此。

聽說那天凌晨,周通接受了聖光術的治療,重傷初愈,便立即重新召集清吏司的下屬,開始視事,替新朝保駕護航。

想著這些傳聞,看著那名刑部主事,薛夫人笑容里的譏諷意味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刺眼。

那名刑部主事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花了,惡意陡生,不再讓人把她趕走,喊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

……

離宮。

茅秋雨看著正在給青葉澆水的教宗陛下,說道:「宗祀所清點完畢,學生全部都已經回來,離宮附院……有兩名學生被送去了周獄,司源稍後會親自去要人,青矅那邊相對安靜,天道院所有院門已經關閉,沒有學生能夠出去,只是國教學院那邊沒有理會。」

盆中的青葉明明只比以前少了一片,但看上去卻像是缺少了很多,有些空虛的感覺。

教宗沒有回頭,說道:「既然這些事處理妥了,就去替薛將軍送行吧。」

茅秋雨應下,轉身向殿外走去,片刻後又折轉了回來,說道:「有人去了。」

教宗身體微頓,問道:「誰去了?」

茅秋雨說道:「那位。」

教宗有些不解,說道:「那孩子心有善意,但性並不是這樣直接。」

茅秋雨搖了搖頭,說道:「據說是剛好路過。」

……

……

在藏書樓里靜坐三天,然後便迎來了林老公公、陳留王以及教宗陛下三位訪客。

陳長生只知道那個夜晚生的事,並不知道這些天京都里生的事。

當時,他和蘇墨虞正在京都里閑逛。

之所以會出門閑逛,是因為京都的局勢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在藏書樓里坐得太久,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有些凝滯,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很難離開京都,並不意味著自己不能離開國教學院,最重要的是,他想找到折袖在哪里。

樹葉落在洛水里,輕輕擺盪著,他就像這些樹葉一樣,漫無目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