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奉陽縣城的民眾依然跪在長街兩側,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
「都散了吧,想來大家都還有很多活路要做。」陳長生說道。
當年寒山下的小鎮開始,他便有了被信徒集體跪拜的經驗,但到今天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換句話說,所謂不習慣就是靦腆或者說羞澀,所以他的聲音有些低,無法讓更多人聽見。
「趕緊都散了!該開業的開業,該上工的上工,該上學的上學!」
唐三十六對街上的人群喊道。
他的聲音很大,神很自然,仿佛自己才是教宗。
自然沒有人聽他的。
很快,奉陽縣令便調了兵士過來維持秩序。
長街兩側的民眾站起身來,卻沒有走,死死地盯著陳長生,臉上的緒非常多樣,敬畏、虔誠、熾熱、激動,不一而足。
對這些偏僻小城的民眾來說,這輩子可能就今天這次機會能夠親眼看到教宗陛下,哪里願意離開。
奉陽縣城道殿里的教士也趕了過來,但他們與普通信徒也沒有太大區別,見著陳長生便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道袍瞬間便被汗水打濕,雙腿比肖張還要軟,哪里能起到什么用處。
那些青衣道人與朝廷高手也沒有離開。
唐三十六看著他們說道:「怎么?難道你們想在數萬人眼前行刺教宗,以成就千古未見之愚蠢壯烈局面?」
如此刻薄、嘲弄、粗礪的話,卻自有用處,因為誅心誅的太明,明到所有人都能聽懂。
無數道民眾憤怒的視線,落在了青衣道人與朝廷高手們的身上,當然那些官員也沒能幸免。
官員與朝廷高手們退到了遠處,神弩營去掉弩機以防被視為不敬。
那數名青衣道人站到了十余丈外,但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長生拿出了些葯丸。
戶三十二去七寶寨里要了碗清水。
肖張接過,就著那碗清水,直接把滿滿一捧葯丸咽了下去。
陳長生猶豫刻,說道:「那葯是三天的量。」
聽著這話,肖張臉上的白紙嘩嘩作響了起來。
「沒風啊,難道是鼻息?不愧是逍遙榜強者,生氣居然都這么大動靜。」
唐三十六很認真地說道。
換作以前,他也不會怕肖張,更不要說現在。
這三年老宅與祠堂里的幽禁歲月,尤其是後面這半年,著實把他這張嘴給憋的太狠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唐家少爺和蘇離很像的事,在大陸流傳了開來,肖張知道和這個家伙斗嘴沒有什么好處,懶得理會,對陳長生說道:「你不要指望我會給離宮賣命。」
「命這種東西,當然不能拿來賣。」陳長生說道。
唐三十六在旁說道:「誰說不能賣?你考慮過我的偶像兄怎么生活嗎?我在祠堂里的最後那張牌怎么打?」
陳長生看著他,沒有說話。
唐三十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明白,不會再隨便說話。
陳長生看著不遠處那些青衣道人說道:「有罪無罪,都是朝廷的一句話,我能赦免他們加在你身上的所有不實之罪,但他們隨時可以給你安上新的罪名,依然不停地追殺你。」
肖張說道:「當年在洛水出槍的那瞬間,我沒有想過這么多,那么現在我就不需要想了。」
「你的傷太重,而且太多,需要調養,所以我想給你安排一個地方暫時避避風頭。」
陳長生對他說道:「我不是王破,與你之間沒有任何恩怨仇,你不需要回絕我的好意。」
肖張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我想過找個地方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