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庭院深深深幾許(1 / 2)

擇天記 貓膩 1919 字 2020-08-11

</br>高歡望向帳篷前面那輛車,那輛車忽然碎裂。

不是他的目光便有如此威力。

滿天紛飛的木屑與煙塵里,秋山家主隔空一劍斬來。

他是聚星巔峰的強者,劍是秋山君非要他帶著的逆鱗,也是百器榜前列的神物,

那道冷冽而肅殺的劍光向著帳頂而去,高歡身形微動,便來到了地面。

他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向秋山家主出手。

被囚禁在深淵底七百年不見日月星辰,他對現在的世界以及這個世界的強者非常不熟悉。

他只會把看見的人分成兩種,認識的以及不認識的。

能像他一樣活這么多年的故人,自然值得警惕,其他的人則沒有資格浪費他的精神。

一劍無功,秋山家主卻沒有什么慚愧的神情,也不憤怒,向後退入了煙塵之中。

啪的一聲輕響,一名普通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踩癟了地面的一個銅制小酒壺。

同時,中年男子的拳頭來到了高歡的眼前。

高歡神情微異,有了些反應。

同樣是啪的一聲輕響,他站立的地面生出三道裂縫。

同時,他的手握住了那個拳頭。

中年男子是秋山家的供奉,境界已然半步神聖,全力擊出的一個拳頭卻被高歡輕而易舉地握在了手里。

這種境界之間的差距,絕非勇氣、謀略所能彌補。

秋山家供奉臉色蒼白,眼瞳里仿佛有金火燃燒,清嘯聲起,向著後方疾退。

數十道白色的湍流在空中出現,出震耳欲聾的暴破聲。

秋山家供奉悶哼一聲,撞破運糧車,落在了數百丈外的地面上,衣服上到處都是血,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

高歡收回手,望向更前面的一輛馬車。

就像某位運糧官曾經感慨過的那樣,人族將士一直以為秋山家主與供奉當然是隊伍里的最強者。

高歡不這樣認為。

他的視線一直都不在這頂帳篷里,也不在秋山家的馬車里,而是在這輛馬車中。

他覺得這支隊伍真正的指揮者,就在這輛馬車里。

只需要殺死車里的人,便可以贏得這場突襲戰的最終勝利。

這是他在崖壁間觀察很長時間之後得出的結論。

隨著高歡的視線落下,十余名魔族高手離開了各自的騎兵隊伍,向那輛馬車起了攻擊。

呼嘯破空的風聲連接不斷地響起,魔族高手們像石頭一般,從天空里砸了下來。

如果沒人攔阻,無論那輛馬車里是誰,都會被他們砸成肉泥。

這個時候,一道凄怨而冷厲的琴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

琴音由地面而入天空,聲音並沒有變大,籠罩的范圍卻變得大了很多。

那些魔族高手的盔甲上出現道道裂縫,有青煙溢出。

最終,他們落下的方向出現了偏差,沒能砸中那輛馬車,而是落在了車的四周。

大地震動,黑色的泥土像瀑布一般倒沖而起,畫面看著異常壯觀。

盲琴師抱著古琴從車里走了下來。

他偏著頭,聽著四周的聲音,右手不時在琴弦上拔動。

仿佛利刃般的白色湍流,離開琴弦,向著那些魔族高手襲去,看著就像是滿天落葉。

十余名魔族高手嚎叫著,向著馬車沖了過去。

如果只有盲琴師一人,想要攔住這么多魔族高手,確實有些吃力,但馬車里還有人。

那輛馬車看著並不是很大,誰也想不到,竟然從里面出來了這么多人。

七名商販、六個衙役、三個算命先生、兩個賣麻糖的老人,還有一個賣脂粉的小姑娘。

數道玄妙難測的天機,籠罩住了馬車四周的草原,落在那些魔族高手的身上。

數道鐵鏈破空而起,帶著血與火的痕跡,誓要穿過那些魔族高手的肩頸。

在這些之前,一道沙盤形成的陣法,已經提前護住了那輛馬車。

看著這幕畫面,高歡微微挑眉。

他沒有想到,現在的人族居然有這么多的強者。

然後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

這么多的人族強者,值得他出一次手了。

清淡而無味的雨滴,再次從天空落下,把那些玄妙難測的天機盡數洗去,把那座陣法也隨意破去。

來自汶水唐家的五樣人,神情變得異常凝重,盲琴師拔弦的手指變得更快。

這位魔族少年強者的境界果然深不可測,竟然沒有任何動作,便破了外圍的防御。

高歡指尖輕彈,震飛兩根水火棒,目光落下,切斷一根鐵鏈,來到車前。

他想要掀開車簾,看看里面究竟是誰。

琴聲錚錚,仿佛出征的號角,鐵血之意十足的一根琴弦,攔在他的身前。

如此也好。

人族強者里,當然要以那位盲琴師最為強大。

高歡不介意先專心殺了此人。

淡黑色的霧氣,從他的指間生出,無論草原上如何強勁的風,也無法拂走些許。

那根琴弦以肉眼可見的度枯萎,然後斷裂,失去所有生機。

盲琴師唇角溢出鮮血,退至車邊。

高歡哪里會讓他活著,隔空一掌拍落。

暮色驟然暗淡,仿佛黑夜提前來臨,一道漆黑的、卻並非真實的巨掌,從天空里落了下來,拍向馬車。

琴弦斷了一根,還有數根完好,但這時候卻已經無法出聲音,因為盲琴師氣息未復。

誰來擋住這只巨掌?

車窗忽然破了,兩個黑黝黝的事物飛了出來。

同樣都是黑色的,這兩個事物並不像黑色巨掌一般,給人恐怖與壓抑的感覺,只是充滿了威嚴。

一個官印與一個驚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