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來之不易的幸福又戛然而止, 先前所感受到的痛苦就會千倍百倍地放大, 穆子闕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當中, 無法自拔。

他將顧柒柒抱回了房間，讓她躺在床上, 仿佛只當她是太疲憊而暫時睡過去了一般。

直到秦萊拿著光腦來到了穆子闕面前, 語氣有些激動地道, 「元帥！小七有視頻更新了。」

穆子闕僵硬地回頭，愣愣看向他, 隨後目光又落在了光腦的屏幕上。

顧柒柒的身影果然出現了, 她對著鏡頭, 淺淺笑著，一如既往地美麗動人。

「嗯……這個視頻是設定了自動發布的, 如果你們看到了這個視頻，大概我已經不在了……」

「是因為我本身的基因病……其實也沒有什么可惜的, 我對這個世界剛有意識的時候, 什么都不懂, 還差點餓死了，幸好鑽了虛擬偶像網站的空子，終於賺到了錢吃飯……」她說到這里, 低眸笑了笑, 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她揚了揚嘴角。

「我賬上所有的錢都會用於攻克基因病難題，希望不會再有所謂沒用的次品……」

「……在元帥府這段日子我很開心, 元帥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我死了之後, 希望大家多多照顧他，嗯……再見了，各位。」

視頻到這里就停了，定格在顧柒柒那張淺笑嫣然的小臉上。

留言板上全是瘋狂的問號和感嘆號。

「小七怎么了？！！！」

「心好慌！所以小七有基因病是真的嗎？！安德森那個瘋子也不能治了？！」

「這是個惡作劇吧？！小七怎么可能會出事？！」

「不可能！！小七一定是在開玩笑？！」

「小七，我們會好好照顧元帥的！！qaq」

……

秦萊見穆子闕還呆呆看著屏幕不動，有些擔憂，「元帥，小七她很在乎你。」

「不。」穆子闕黑眸好像蒙上了一層霧，「她不在乎我。」

他從她身上感覺到的，只有若即若離，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子。

她縱容他對她上下其手，卻又適時叫停。

他和她之間，其實一直都是她在掌握主權。

秦萊見他這模樣，心里也是難受，默默走出去後沒多久，又走了進來。

「元帥，方若曦發來了視訊。」

穆子闕沉默著，仿佛沒有聽見，秦萊自作主張將打開了視訊。

方若曦的臉就跳了出來，她紅著眼睛，還帶著濃重的鼻音，「穆元帥，相信你也看過了柒柒最後的視頻，那是她從va研究所回來之後就錄下的，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她擔心自己死後你會被人誤會，還讓我幫你作證，不讓元老院那邊找你麻煩，柒柒她雖然什么都不說，但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元帥你了……」

「出去吧。」穆子闕卻忽然朝秦萊開口。

「元帥……」

「出去！」此刻穆子闕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秦萊離開後，穆子闕俯身在顧柒柒冰涼的身體上，還能聞到她淡淡的香氣。

她給所有人都留了話，唯獨沒有給他任何交代。

「顧柒柒，你的心怎么這么狠……」低低的嗓音弱不可聞。

如果他早點看清自己的心，早點把她牢牢地抓住，也許結局就不會是這樣……

不讓人把她送去銷毀，不讓她鎖在陰暗的地牢，不讓她去操練場受苦，不剪掉她頭發，不對她嚴詞厲色……

原來他對她一點兒都不好。

所以她離開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對他說些什么。

可是他很想很想，親耳聽她說點什么，很想很想再看到她生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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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彌漫著一股傷感，因為曾經給他們帶來歡樂的小七，就像她忽然出現那樣，又忽然消失了。

金瑞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天，顧柒柒就這樣沒了。

他以為，穆子闕會有辦法解決她身體的問題，可是等來的卻是這樣的噩耗。

「首領，小七死了……」路易一個漢子也紅了眼睛，聲音很是失落。

很難想象，一千年前的男人是怎么眼睜睜看著女性一個個死去的，這種感覺，就像被人一刀刀挖了肉似的。

金瑞沒有應他，而是起身往外走。

「首領，你要去哪兒？」

「去看看她。」金瑞終於開口了，只是聲音有些沙啞。

「首領！」路易又將他叫住，「你真的要解散叛軍嗎？」

金瑞看向他，緩慢開口，「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為什么要在這荒蕪之地浪費生命？」

路易愣住，這句話，他從顧柒柒嘴里聽過，沒想到對首領的影響這么深。

又或許，首領只是剛好也累了。

金瑞去了元帥府，可是卻找不到穆子闕，也找不到顧柒柒。

從那以後，就有消息傳出，穆子闕失蹤了，帶著顧柒柒一起離開了。

很長一段時間里，所有人都在議論他和小七的故事。

他何其有幸，能夠和一個美麗可愛的女性相知相愛，又何其悲慘，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去。

自此，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叛軍，沒有受人尊崇的元帥，也沒有能讓所有男性都熱衷追逐的小七……

——

白色游戲空間里，顧柒柒坐在地板上好久才回過神來，她竟然睡一覺就死了，直接回到了這里。

那明天穆子闕醒來看到他抱著的人變成了屍體，還不要瘋了？

「小五，這是怎么回事啊？我喝了穆子闕的葯沒用？」

藍色光球晃到了她面前，小五的聲音飄了過來，「是噠，葯有副作用。」

「治愈了基因病，但是卻阻止不了死亡？」顧柒柒捂著胸口猜測。

「是噠！」

「還真是猝不及防啊……」顧柒柒扶額感慨。

「誒，小柒柒，我還以為你做好了准備呢！」

「我沒想到這么快。」她無力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