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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欲放 莞爾一笑 3699 字 2020-08-13

叫她意外的,反而是皇後,

其往日囂張跋扈與孫貴妃的陰毒無常不相上下,如今卻一反常態,還懂得陰陽怪氣激怒孫貴妃了。

寧妃想著,垂下眼,掩住眼中閃過的陰郁,說道:「是臣妾的錯,臣妾醫術不精,斷錯了病,差點誤了大事,臣妾願受罰。」

有女同車

「寧妃,你還好意思給人看病?」皇後看著寧妃一言不發毫無怨言地替孫貴妃攬過罪責,譏諷地笑了笑,「你最該讓太醫好好治治動不動就攬罪的毛病。」

寧妃任她取笑,任眾妃嬪看著,不動如山。

「你先別忙著攬罪,本宮問你,琴柔被打成這般模樣也是看病看的?」

寧妃垂下眼去,不再開口,孫貴妃揉了揉膝蓋,懶懶道:「臣妾聽《春景》聽得入迷,沒想到一曲兒聽完睜開眼就瞧見琴柔這般模樣……」

說完還假惺惺地嘆道:「好可憐哦。」

不知皇後今日是抽了什么羊角風,裝模作樣地來給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伸張可笑的正義,孫貴妃抿了抿唇,又道:「皇後娘娘是特意過來教訓臣妾么?」

說著慢慢站起身,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輕輕撫著,眉眼挑釁地看著皇後:「皇後想怎么訓誡臣妾?」

皇後也沒說什么,笑了笑,看看好生跪著的寧妃:「誤了皇上的事,自然是由皇上定奪,走吧,去向皇上請罪。」

孫貴妃聽她此言,心里也來了氣,這個皇後形同虛設,這些年都沒正兒八經地經手過後宮里的事,她從未真的高看過她一分,今日不知是拿了根什么雞毛當令箭。

「去就去,臣妾倒想看看皇上如何訓誡我們母子!」孫貴妃握緊手里的玉如意,揚起下巴就往外去,寧妃也起身跟了上去。

長明宮中皇上許久不見琴柔喚來太醫,吳用趕緊著讓其他太監去傳喚,不一會兒就來了,眾人的心都放在皇上和陸晗蕊上,竟一時忘了琴柔。

一眾妃嬪往長明宮來,路上早早有人前來通報,卻立在殿門口不得進內,全才吳用跟兩座門神似的,通報的太監沖兩人笑笑:「兩位哥哥,煩請通報一聲,皇後與孫貴妃、寧妃一眾人等朝長明宮來了!」

吳用朝里面小心看看,輕聲道:「玉皇大帝過來也不行,得等著!」

還能怎么辦?等著唄。

只是還沒等一會兒,里面忽然傳來了動靜,明明是陸晗蕊生病了,皇上怎么笑起來了呢?

全才好奇地朝著里面談腦袋,吳用一掌拍在他帽子上:「不得窺探!」

殿內,躺在床上的陸晗蕊還沒回過神,心內五味雜陳,比歡喜更多的,是惶恐不安……畢靈淵則在殿內走來走去,邊走邊笑,晃得她頭暈。

「你再說一遍!」畢靈淵第三遍問太醫,「她怎么了?」

太醫從未見皇上如此失態過,也正懵著呢,喃喃道:「微臣是說……這位姑娘有喜了……」

「什么這位姑娘?」畢靈淵笑著踢了他一腳。

太醫也很無奈,該怎么叫,她的名字又沒上皇室玉牒,又未行冊封禮,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這位貴人?」

畢靈淵這時才站定,抬頭看著窗格投下的日光,靜靜想了好一會兒,然後道:「嬪……如何?」

此言一出,太醫差點跌倒在地上,陸晗蕊心里正糾結著呢,聽畢靈淵這么說,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憑?憑什么……」

「槿字如何?」畢靈淵自說自話,自個兒笑了起來,快步走到她床畔坐下,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自顧自地念完,便在陸晗蕊的復雜的眼神中握起她的手:「舜就是木槿花。」

找皇上評理!

兩人互相看著,眼波流轉間,突聽得太醫機靈地改口喊道:「恭喜皇上!恭喜槿嬪娘娘!」

陸晗蕊剛剛咂摸些許味兒來,被太醫這么一喊,心中又慌亂起來,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囁嚅道:「我……我……」

「太高興了?」畢靈淵笑著輕聲問。

「我怕……」她皺著眉頭,不知該笑還是該愁。

畢靈淵緊緊抿著唇,將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定定地看著她:「別怕,朕會護你周全。」

長明宮前殿的院中,數位妃嬪已靜靜候著,皇後在眾人之首,看看殿內,長宮內的宮人們像石雕一般,嚴嚴地把守。

皇後面色不郁,卻依舊強忍著,孫貴妃由寧妃扶著,不耐煩地朝吳用說道:「吳公公,你倒是進去通傳呀!」

吳用賠笑道:「皇後娘娘,貴妃娘娘,以及各位小主們實在是對不住,皇上有令,做奴才的也不敢越矩。」

孫貴妃哼哼兩聲,整個身子幾乎都要壓在寧妃身上,泫然欲泣:「本宮好難受……腹中的孩子一直在踢我……哎呀……疼啊!」

吳用見孫貴妃如此這般,忙道:「貴妃娘娘您再等一會兒,奴才這就進去。」

說完折身進殿內,迎頭就碰上了提著醫箱往外走的太醫,吳用攔住他,小心地輕聲問道:「晗蕊姑娘如何了?」

太醫笑了笑,說道:「沒什么,就是積食,推拿幾下,再服些下泄的湯葯即可痊愈。」

原來剛剛在寢殿內,眼見著皇上就要喚人去擬冊封寶書,床上的晗蕊姑娘卻攔住了他,

說是按照民間風俗,前三個月都是不能對外說的,皇上漸漸冷靜下來,想了想,打算等上元節後帶她返回紫禁城,再行冊封禮。

畢竟是皇室,她亦要入後宮,沒有封號和冊封禮就有了身孕,說出去在紫禁城容易招人詬病。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讓太醫閉緊嘴巴,此事若傳揚出去,要他的腦袋。

太醫諾諾地應了,出門撞見御前伺候的吳用也不敢亂說半個字,說完便告辭了,出到前殿,又見眾妃嬪們候在院內,忙埋頭走了。

寧妃瞥了一眼那位太醫,不由垂首蹙眉,她們這些後宮妃嬪又不是洪水猛獸,太醫看見,為何如此戒備?

吳用進了寢殿,看看躺在床上的陸晗蕊,皇上坐在床沿,兩人不知在說什么,湊得極近咬耳朵,邊說邊笑。

「皇上~」吳用小心地朝內喚了一聲,「皇後和貴妃娘娘都在前殿的院里候著呢,貴妃娘娘身子重,看著有些發虛了。」

畢靈淵嗯了一聲,讓她好好躺著,起身時左右看看,問吳用:「琴柔怎么還沒回來?」

吳用也不曉得,剛剛太著急,都忘了琴柔,畢靈淵整了整衣袖,邊往外去邊說道:「讓全才來寢殿門口伺候著。」

到了前殿,皇後與孫貴妃及一眾妃嬪緩緩而入,規矩地行禮。

畢靈淵看了看眼睛發紅的孫貴妃,說道:「你的身子重,不好好跟宮里待著,瞎湊什么熱鬧?」

語氣並非嚴厲的叱責,甚至還聽出了些許久違的關懷,孫貴妃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等皇後先入座,自己扶著腰坐下,嘟著嘴道:「臣妾在園子里聽曲兒呢,就被皇後娘娘給訓斥了!」

頭一次誇贊

胡言亂語的狗東西!

皇後向來見不得孫貴妃恃寵而驕的姿態,她攥緊拳頭,目光尖銳地盯向孫貴妃,畢靈淵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氣,沖著皇後說道:「你也過來坐下。」

皇後微微揚著下頜從孫貴妃身旁經過,孫貴妃輕輕地嗤了一聲,似笑非笑。

今日的皇後不似以往,面對孫貴妃的挑釁還能強忍著,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比起以前可是了不得了。

「貴妃有孕在身,難免會耍些小性子,你是皇後要多多擔待著些。」

畢靈淵看著皇後,笑容淺淡,看起來心情似乎很愉悅。

皇後見他微笑,這才恍然發覺自從陸晗蕊出現後,他們二人許久不曾這么坐著說話了。

「把人帶上來!」皇後對外喊道。

孫貴妃哼了一聲,垂下眼,玉手輕輕按住腦袋,掀起眼簾悄悄地看去,只見鼻青臉腫的琴柔被架了進來,手一松開,整個人就癱坐在地上。

一開口,話都說不清楚。

畢靈淵皺了皺眉頭,怪不得見不到她人,原來和這些妃子們撞上了。

又想到琴柔是接了他的命令去請太醫,心頭一陣陰霾,沉臉看向孫貴妃,指著琴柔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孫貴妃捂著心口,可憐巴巴地哽咽道:「皇上怎么這么凶,嚇到臣妾和腹中的孩子了……」

畢靈淵見她做錯了事還拿孩子來搪塞,心中愈發不快,但又念及她有孕在身,耐著性子道:「這個宮女犯了什么大錯,你要這樣懲罰她?」

「臣妾沒有!」孫貴妃見皇上的語氣軟下來,下意識地開口推責。

「是臣妾的錯,」不待皇上繼續發問,寧妃站起身,走到殿中間跪下,「今日臣妾與眾位姐妹在園中消閑,見這宮女慌慌張沒有規矩,便略施薄懲,是臣妾疏忽,不知她是長明宮伺候的,請皇上責罰臣妾。」

「孫貴妃又是怎么一回事?」

寧妃沒抬頭,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臣妾懲戒宮女時貴妃娘娘正在專心聽曲,並沒做什么。」

「並沒有做什么?」皇後冷笑一聲,孫貴妃的這條狗還真是忠心耿耿,當著皇上的面也敢胡說八道。

寧妃看著皇後:「皇後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在座的眾位。」

小心翼翼的妃嬪們附和著寧妃輕輕點頭,皇後心里一怒,恨不得站起身指著這一個個小賤人罵過來,正想拍案而起,畢靈淵卻先發話了:「寧妃協理六宮,這小宮女不懂得謹言慎行,驚慌莽撞,確實該罰,怪不得誰。」

孫貴妃用力地點點頭,得意地朝著皇後揚揚眉毛,畢靈淵明明清清楚楚地看見,卻不在意,

皇後心口氣得發悶,尋思著回去定要好好治一下芳雅,說什么皇上要助她重奪後宮之權……要真是助她,何必當著眾人的面讓她下不來台,好似是她故意惹事一般。

「皇後寬厚,寧妃嚴謹,是後宮之福。」畢靈淵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皇後,見她有些愕然,沖她笑著輕輕點頭。

寬厚……她入宮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聽皇上這么贊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