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凈念禪會(1 / 2)

「師父,我們現在該怎么做呢?」

「這個嘛……既然與光之神宮有關,方兄又待我們不錯,我們就替他調查一下,搞不好能查到與南蠻事件有關的線索。」

由於這聽起來很像是鏟奸除惡的好事,阿雪眼中燃起興奮之情,連忙點頭,招呼起來正趴在地上睡的紫羅蘭,預備上路,不過,旁邊的茅延安卻很不識趣。

「賢侄啊,你會有那么好心嗎?其實你是想黑吃黑,也去那個村干上一票吧?」

「大叔,知不知道慈航靜殿的聖典里記載,生前太過老實的人,死後會下地獄被拔舌頭的?」

「嘿,大叔我剛剛改宗信仰凈念禪會了,聽那幾個家伙說,信仰他們會長的信徒,死後可以究竟涅盤,不生不滅,直達極樂世界耶!」

現在,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這個凈念禪會大有問題,因為連我這樣的人都曉得,當一個組織的基層成員,會宣傳那么美好、不勞而獲的夢想,這種組織不是直銷集團,就是邪教。

一行人匆匆趕往霧谷村而去,路上霧氣深重,前進的速度放得很慢。大叔也趁機告訴我們,原來在珍寶追跡者這一行中,那個霧谷村還薄有名氣。

受到地形影響,霧谷村一年里頭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被濃密的大霧所籠罩,陰氣極盛,吸引附近山區的人、獸亡魂,騷擾地方。

「霧谷村後頭有一個廢棄的礦坑,早年礦脈沒被挖盡的時候,繁榮過一段時間,不但有大批的矮人工匠眾集,連人類都跑去湊熱鬧,開了幾家有起碼水准的旅店,往來的商旅行人會到那里去投宿,可是,後來整個山區開始被長年不散的大霧籠罩,加上怨靈團肆虐,人們都不往那邊去了。」茅延安很懷念地嘆道:「十多年前,我在這附近游走作畫,也曾造訪霧谷村的,轉眼間就那么多年過去了,旅店里頭漂亮的姑娘不知道還……」

看他說得悠然神往,我不得不喚醒他,免得越扯越遠,問他霧谷村在珍寶追跡者的心中,究竟有何特異之處。

「這個就牽涉到霧谷村的大霧了。在大霧出現後不久,就開始有怨魂群聚,騷擾村民,當時有位慈航靜殿的高僧代為溝通,說怨魂要求村民歸還一樣被他們藏起來的寶貝,但村民都說沒有,雖然高僧施法鎮壓,可是往後每年一次,怨靈都會到村上去騷擾。」茅延安道:「為了怕受到怨魂的傷害,霧谷村的居民幾乎都跑光了,矮人工匠跑得一個不剩,只余下十多戶居民。到底是誰拿了鬼魅們的寶物,根本就沒人知道,肇事者多半早就溜了,不過,卻還是有人相信,鬼魅們的寶物,至今仍然藏在霧谷村喔。」

阿雪瞪大眼睛,奇道:「寶物?那會是什么樣的東西?武器嗎?還是某種財寶?高不高級?」

「這就不曉得了。畢竟,從來也沒人弄清楚,鬼魂們要的寶物,到底是什么東西?說不定根本就只是一樣很普通的東西,被人們錯拿了呢。」茅延安道:「但也不排除真是某樣珍寶的可能,所謂的追跡者,就是追逐著這樣子的夢想,在到處奔走尋寶啊。」

大叔說得沒錯,像這種程度的珍寶傳聞,市場上多如繁星,根本沒有實際根據,往往讓追著這些訊息的珍寶獵人曠日費時,到死都一無所獲。可是,如果一旦有所得,那么原本的那些傳聞,就會變成與珍寶共存的奇幻軼事,在市場上更增添該項珍寶的價格。

「大叔,每年來騷擾霧谷村的鬼魂群有多少?」

「人與獸,林林總總地加起來,幾百個亡靈總是有吧,每次出來像是游行一樣,天上與街上鬼影幢幢,滿有震撼力的。」

「幾百個?那些光之神宮的家伙應付得了嗎?」

人形生物的性命終結之後,會化為鬼魅,如果存有冤氣或是怨念,靈魂的能量就會比先前強逾數倍。但換做是獸類,死了之後的魂體,質能不純,不管是有冤沒冤都沒什么威脅性可言,反倒是它們的骨骸,有可能吸引附近魂魄群眾其內,吸收日月精氣,變成妖物,凶猛無比,好比龍死後骨骸所化成的龍精,就是出了名的難對付。

參雜著過半獸魂的數百亡靈,威脅性還比不上一頭龍精,實在不算什么大場面。

話雖如此,卻也不是幾個學藝末精的見習神官能夠應付,我想很知道,究竟是什么給了他們勇氣。

茅延安不算是戰力;我不久前才施展過地獄淫神的儀式,幾個月內不能使用魔法;阿雪的黑魔法又才剛起步,目前唯一的戰力,就是靠紫羅蘭。但火焰與閃電,對付猛獸則可,驅鬼卻事倍功半,倘使那幾個凈念禪會的邪教徒,是靠愚蠢與無知去闖霧谷村,這我可萬萬不奉陪。

「因為當初那名高僧的鎮壓,怨魂們騷擾村上的時間固定,都是大霧出現之後的十天。那些人大概是知道這件事,早點進去把事情辦一辦,在鬼魂到來之前開溜吧。」

大叔這句話,讓我安心許多,不然立刻就要掉轉方向開溜。

去看看那群凈念禪會的家伙搞什么鬼,順道撈些好處,是主要目的,我沒有指望會在霧谷村找到珍寶,不過,那里既然曾經有大批矮人開爐鑄器,說不定會留下什么矮人打造的工藝品遺跡,隨便撿一些回去,補充旅費,聊勝於無。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們策馬而行,三人一獸趕路。霧谷村的位置,距離我們出發的小村不遠,但是道路崎嶇,中間林木障道,又有大霧彌漫,著實不好走,幸虧我們有個過去常來的向導,熱門熟路,每當濃霧看不清道路時,就讓紫羅蘭噴火照亮,比什么引路燈都有用。

沿途,我明顯感覺到馬匹的不安,而整個山區的陰森寒氣之重,已經開始涉獵黑魔法的阿雪,也略有感應,瑟縮著嬌軀,小聲地告訴我,風中有很多細細的呢喃聲。當然,我和大叔的耳朵什么也沒有聽見……

這樣一路尋去,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霧谷村。

那確實是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也許過去曾經一度輝煌,但現在看來卻像是廢墟一樣。在越來越昏暗的暮色中,理應璀艷的夕陽,被層層濃霧擋在山外,不能透射進來一點光彩。

放眼看去,盡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幾盞燈火,忽明忽暗地在濃霧中閃爍著,像是隔著老遠,卻又好象很近。

茅延安拍拍身上,道:「這里霧大,居民不管白天黑夜都點燈,我們算是運氣好了,如果還沒進村就天黑,山路就難走了。以前我常來的時候,和這邊幾家旅店的老板都很熟,希望現在還起碼留個一家吧。」

在這種地方開旅店,真是名符其實作鬼生意,我甚至很難相信,有人會死待在這種地方不走。不過,也很難說,有時候,人們對於祖產的固執,會讓不相干的人被嚇到目瞪口呆。

「師父,我們快點走吧,這里好冷喔。」阿雪催促著我,其實不用她說,我也是這樣覺得。這里的霧氣特別濕,溫度也非常低,陽光只是一個空泛的名詞,不具有實質影響與意義,盡管我們穿著厚厚的衣物,但經過一番穿林跋涉後,衣服幾乎被霧氣濕透,冷冷地沾在身上,肌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外頭的氣候,新近春來回暖,這樣子的陰冷當然不正常,只是,都已經說過這個地方鬧鬼,這樣子的異常,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往前走上一段路,踩著石子緩慢前進,前頭的燈火越來越亮,一排木屋出現在眼前,斑駁的木牆,上面有著許多大小下同的孔洞,頂上的灰色土瓦,滴著冰涼的水珠。

比較大的一棟木屋前,停著十匹駿馬,看樣子,那群見習神官已經先我們一步到了。陣陣喧嘩聲,從門里頭傳過來,寥寥幾句,已經聽得出來,他們正在向屋里的人要求報酬。

他們大概也覺得很沒趣吧,這個霧谷村比預期中更貧瘠,就算剩下來的人集中經費,也湊不出一袋金幣,即使想要放手劫掠,收獲也沒什么可瞧的,還要面對鬼魂群,這一趟真是大賠本了。

不過,一個蒼老的聲音,似乎在努力挽留他們:「……雖然我們沒有什么錢了,可是,如果能夠找到鬼怪們秘藏的珍寶,應該價值不斐吧……鬼怪們知道一些線索的……」

好象有一些很有趣的情報,我想繼續聽下去,但旁邊的大叔搶在我前頭,一把就推開了門:「金老頭,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還在用那什么找不到的鬼秘寶,來騙凱子驅妖啊?」

我們跟著大叔進去,門內有著五十余人,分成兩邊。一邊是那三名見習神官,還有七名作著劍士打扮的人,其中兩個女的手中持長槍,看來還是騎士之類的,除了魔法師之外,一個冒險團體的標准配員,好象都到齊了。

另外一邊,是四十多名村民,為首的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長長的胡須,看來老大歲數了,聽見茅延安的聲音,抬頭轉望過來。他身邊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正自哄弄懷中嬰兒的少婦。

「茅、茅先生……」被稱為金老頭的老者面露喜色,過來與茅延安親切地擁抱。看來就像大叔自己說的,他和這里幾家旅店主人都很熟,而這就是其中之一。

郡群見習神官集團,對於我們的突然出現與打岔,顯得相當不悅,可是似乎被他身上的行頭與打扮所懾,又看到紫羅蘭跟著進來,一時間也不敢貿然發難。

坦白說,單是看打扮,大叔這一身武者扮相,瞧來還真是有高手氣派,特別是他輕松扛在肩上的那柄「重」劍,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誰都會以為他的實力驚人。

「霧谷村的老朋友們,你們不用怕,我這次回來,帶了一流的魔導師回來,一定能夠幫上你們的忙。」仿佛有意對那群見習神官們誇耀,茅延安拉過一張椅子,金刀大馬地坐下,狂妄地瞪著那群人。如果要擺足氣勢,大叔本來應該把劍往地上一插,或是劈向桌子,制造點實際破壞立威,不過這柄黑沉沉的大劍既然是折紙而成,這種穿幫的事當然不能做。

茅延安朝我使了使眼色,要我站出一步。箭射出頭鳥,我當然不會傻到聽他使喚,自找麻煩。站在村民的立場,能夠幫助防衛的力量是越多越好,結果雙方很快就有了結論。

由於當年那位慈航靜殿的高僧,曾經留下了某種結界,讓鬼物只能每年群眾現身一次,所以目前還不用擔心受到攻擊,但這情形治標不治本,村民們希望,能請來強大的魔導師或神官,一次將這些鬼物消滅;或者,能夠找到鬼物們所尋找的秘寶,解決問題的核心。

姑且不論消滅鬼物,但是尋找秘寶這一點,卻是大家有志一同,於是在金老頭的安排下,眾人都住進了他的旅店。

旅店方面亂七八槽,看來可能好多年沒人住宿了,我們將就著住下,才正籌謀該怎么從那幾名見習神官身上,套出一點情報,就有人來訪了。這個名叫金漢良的漢子,是店主人金老頭的兒子,動作勤快地掃著桌上塵埃,向我們介紹他的妻子與數個月大的女兒。

「茅老師,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好幾年沒有見面啦,家父和我一直在期盼您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