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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妖狗帶了。
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林青與周小娘看對了眼, 很快就親親熱熱的說起了話。
林青望向周小娘的眼里滿是欣賞,顯然對她能夠勇敢殺妖的行為很是喜歡。
周小娘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當初她可以為了兌現諾言自己一個小娘子跑去找未婚夫說直接成婚, 之後也能在對方娶妻後給自己找到丈夫,如今自然也願意與前未婚夫的娘子相談甚歡。
「你手下本事是真的不錯, 這可是天生的?」
林青除了佩服周小娘的下手果斷,也帶了一些對她能力的肯定。
一個從未學過除妖本事的普通人家小娘子能有這樣一份本事, 若是她學了除妖本領, 天賦恐怕不比林青差。
周小娘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前陣子我去鎮上賣柴火, 那的老板娘姐姐瞧著我背著柴火可憐, 就指點了我兩句, 我按照她說的練,身上力氣果真大了起來, 想來那位姐姐應當也是練家子出身吧。」
一旁還在想著既然周小娘這么厲害,為什么原主還能把人死死控住原因的紀長澤這才恍然。
原本該有的時間線里, 那公狐狸霉氣賣的差不多, 自然不會再在這里停留下去, 而是會換個其他地方繼續賣自己的霉氣。
他既然走了, 自然不可能再幫周小娘指點什么。
而這一次,紀長澤隨口兩句, 公狐狸不敢得罪他只能留下,連香也不敢賣只能改成了賣柴火。
他賣柴當然要收柴,恰巧遇到了夫君生病只能自己努力賣柴掙錢的周小娘, 按照這家伙那「只要你是個正常女人那咱們就是姐妹」的性子,瞧見她的可憐後憐香惜玉指點兩句也很符合邏輯。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有時候可能只是隨口或者隨手做的一件事, 落到了別人身上,就是改變了他的人生。
這話在他腦海中升起來的下一刻,紀長澤就感覺到他一直再無寸進的修為松動了。
哦豁。
他又頓悟了。
至少頓悟了千八百次的紀長澤很穩得住,看上去還是在慢吞吞的往前走,面上的神情都沒什么變化,要是有觀察力細微的人仔細看他,就能發現他身邊原本微微吹著的風突然停滯不動。
因為他站在最後面,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點不同,於是紀長澤就這么一個人站在後面,在那靜止不動的風中默默站了足足一分鍾。
停留下來的風越來越多,以紀長澤為原點,周圍漸漸靜了下來,樹葉不再抖動,地上的草木不再搖擺,鳥兒也不敢再飛翔,靜悄悄又小心翼翼的停留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低頭直望著地。
這個范圍很巧妙的恰好繞過了前方正說說笑笑一道往前走著的林青與周小娘,其他人倒是都在范圍里,可惜他們只是普通凡人,雖然感覺周圍好像是安靜了一些,倒是也沒有多想。
這股靜謐的氛圍越來越廣,繞過山林,河道,路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動物,最後落在了那片被視為陰地的地界上。
底下,那些盤桓不肯離去,明明沒有意識卻怨氣滔天的陰氣被吸引著盤旋而上,快速融入到了那股來自紀長澤的氣息中。
二者融為一體後,紀長澤這才算是融入到了本世界中,不用再畏手畏腳。
之前他雖然功力強,卻不敢肆意出手,畢竟他雖然模仿了本世界除妖師的修為方式修煉,但到底他的各種修為手段都是從其他世界帶出來的。
打個比方吧,人家班級里在比賽,看誰刷碗干凈。
一幫小學生們正在認認真真刷碗呢,一大學生扛著洗碗機進來參賽了。
老師能願意讓他一起參賽嗎?
這個世界的除妖師們就是小學生,紀長澤就是扛著洗碗機的大學生。
他要是想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在這個世界里用自己的力量,就只能融入到這個體系里面去,別管是變成同樣的小學生還是老師,反正只要被承認是自己人了,他就可以呆在這個班級里。
而如今,頓悟了這個世界的部分法則,世界自然會承認他是本土人士。
再無桎梏,出手自然不用再有什么顧忌。
與陰氣合二為一後,原本就恐怖的氣息又是恐怖幾分,很快,它不再滿足只停留在此處,而是像是要標記領地一般,騰空而起,繼續朝著遠處盤旋而去。
正在鎮上嘚啵嘚啵再次傳授「訓夫之道」的公狐狸正面帶笑容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突然表情僵住。
定定望向上空凡人看不到的黑色氣息。
不是他見不得世面看點東西就身體僵硬,而是他現在像是被人摁住了命脈一樣,別說是動一下身子了,他就連眼睫毛都眨動不了。
只能就這么表情空白眼眸里滿是震驚的保持著望向上方的姿勢,一片空白的大腦努力擠出理智來思考。
這是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的恐怖。
甚至,它給人的感覺比起那位紀長澤還要讓他想要跪下喊爺爺。
伴隨著那股黑色氣息越來越往前,公狐狸的瞳孔縮的越來越小。
此刻,在普通人眼里看起來依舊是一切如常,只不過周圍不知道為什么十分安靜,看家狗夾著尾巴一聲不敢叫,嘰嘰喳喳的鳥兒們也都縮著脖子一個比一個老實。
而在公狐狸眼中,卻是剛剛還是晴日的天空上,此刻已經完全被黑色覆蓋。
那是一種不影響視力的黑,倒是有些體貼,可公狐狸嚇得狐狸毛都炸了毛,連感激都不敢感激。
那些黑色……竟是一恐怖存在的氣息。
這樣可怕的氣息,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幾千年前的大妖們,都抵抗不住對方一招。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就這么飽含著恐懼的站了多久,公狐狸總算是感受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重新回來。
他趕忙握了握拳,想要上前一步,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雙腿軟的嚇人,根本不能走路了。
「香姐姐,這個柴火你幫我拿一小捆出來吧?」
一年輕娘子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公狐狸勉強在煞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你、你自己拿吧。」
「我們打算搬家了,這些柴火反正也帶不走,你們有想要的直接拿就是了。」
年輕娘子們都愣了。
「搬家?搬到哪里去啊?」
「香姐姐你是想要再重新開香鋪嗎?」
顧不上她們的問題,公狐狸快速運用妖力讓自己的雙.腿恢復,逃命一般的往外走:「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姐妹們我們來日再見。」
因為腿還受上面的黑氣影響僵硬不能打彎,他簡直是蹦躂回去的。
一回去,四處尋找沒找到自己的兩個兄弟,想了一秒,立刻去看床底下,果然,床下正有兩個撅著屁.股慫的瑟瑟發抖的兔子。
公狐狸一手抓起來一個。
「二弟三弟,現在看來這個地方出現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咱們趕緊跑啊,你們別愣著了。」
「大大大、大哥,我們也想跑……」被他左手抓著的兔子用著苦兮兮的聲音說:「那股氣息、那股氣息太可怕了,我們動動動動不了……」
公狐狸恍然大悟,趕忙伸手將放在胸口的兩只果子拿出來扔掉,把自己這兩個兄弟塞到了胸.前。
「別怕,大哥帶你們跑。」
他說完,蹭的轉身就走。
過了沒兩秒,又蹭的回來,翻找出筆墨,刷刷刷寫下一行大字。
「大大大哥,你做做做做什么……」
「我們走的突然,還是要告知那位奶奶一聲,她怎么說也是個除妖師,她相公看著也是個厲害的,遇到這種情況我們自然要說一聲。」
兔子們恍然大悟。
「大哥你是說讓他們去與這位大人對抗嗎?」
公狐狸沒好氣的伸手打了自己胸口一把:「你們兩個腦子里面有坑嗎?當然是讓他們趕緊跑了。」
他刷刷刷寫完了,叼著筆看了一會,滿意念了一遍:「奶奶親啟,不知道什么玩意嚇狐的很,我與兩位兄弟向來能伸能縮,如此情景實在不敢耽擱,今日先走一步,奶奶最好帶著爺爺一道逃命去,你的友人王二柱。」
「好了,我們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走吧。」
一狐兩兔什么也不敢帶,逃命一般的逃出了這個鎮上。
可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是,他們都運用了妖力馬不停蹄跑了兩個時辰了,天空上居然還是黑麻麻的,那黑氣遮雲蔽日的同時,仿佛也在宣告著,它這個恐怖的存在將這一片全都劃做了自己地盤。
公狐狸他們簡直絕望,只能繼續悶頭往前跑。
一邊跑,還一邊有心想。
這玩意這么恐怖,他們這種修為的妖都嚇得恨不得跪地求饒了,也不知道那些除妖師們心底會有多么震撼。
除妖師們不光心底震撼了,臉上也震撼了。
紀長澤無論到了哪個世界,只要他想,都能成為此世界最耀眼的存在。
如今他又得到了世界意識的肯定,那何止是耀眼,簡直刺眼了。
一門派里,弟子們正湊在一起偷偷看山下話本,遠方的師長見到了,皺眉上前正打算苛責,上方黑氣突然以飛快速度遮過該門派天空。
弟子們嚇得丟了話本,師長面色也難看下來,轉身大步走向師兄住所。
又一門派里,本該是練武堂的地方,弟子們卻都跟著一個自己揮劍都不像樣的年輕大師兄學習,一旁的地上,躺著他們嗤之以鼻的酒鬼長老。
大師兄的親爹掌門來到此處,見到兒子在弟子中說一不二的模樣,眼底寫滿了滿意的點點頭,再望向酒鬼長老時,便充滿了嫌惡。
不過想到對方每天醉醺醺也不會耽誤了他想要讓兒子承繼掌門,便也十分「善良」的容忍了對方的存在,沒有像是對待其他師兄弟一般用了陰招趕盡殺絕。
就在他們父子志得意滿時,黑氣來到,恐怖氣息如魔鬼一般壓制住了所有人。
哪怕只是無意識的壓制,也足夠讓他們渾身僵硬。
「這、這是什么?」
「是妖物嗎?好可怕的氣息,我從未見過如此強盛的氣息。」
弟子們嚇得面色煞白,下意識問向同樣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師兄。
掌門也是白了臉。
這氣息如此恐怖,哪怕是大妖也比不上的壓制,別說是他,哪怕是全部除妖師對上,恐怕都毫無辦法。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他腳步虛浮匆匆離去,草叢里的醉鬼長老卻在一片恐慌的弟子中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年你們將有天賦能與你們競爭的師兄弟們全都趕盡殺絕,如今有了如此恐怖存在的東西出現,你們這些只會陰謀詭計的廢物,又怎么抵抗?」
「我且等著,且等著看你們死,大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姐,小師妹,你們放心,看樣子,咱們這些人都要下去陪你們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天,許多門派都恐慌起來。
也有一些從未丟過本心的門派沉著臉,准備迎戰。
還有一些門派平日里耀武揚威,一發生這事,擔心那個看上去堪比洪荒大妖的恐怖存在槍打出頭鳥,居然干脆就地解散,四散逃命。
「不好,如此看來,我等還是盡快前往將那記載的陰氣之地占據,如今不知曉是何物出世,竟只是氣息就如此可怖,恐怕是什么滅世大妖,為了多些保命手段,我們還是盡快前往陰地,將那些陰氣煉化為我門派用才好。」
一白發老頭皺著眉摸著自己的胡須快速分配著任務:「陰氣不是小事,這一次老夫親自出手,一等弟子全部跟上。」
這么多年的經營過去,這些留下來的一等弟子全都是他的親信,如陰氣這種煉化後可以將修為提升的好東西,自然要自己人也來吸收一些了。
在他話說完後不久,就有其他門派的弟子趕來,傳消息說希望他們門派的掌門長老都前往自己門派,各大門派都收到了邀請。
自然,他們這么多人在場肯定不是為了搓麻將,就是為了探討這次的黑氣事件。
雖然知道他們加起來也抵不過人家一根手指頭,但是該討論怎么辦還是要討論怎么辦的。
「知曉了,我等這就來。」
白胡子老頭臉上神情有些難看。
他知曉這次可不光是討論這么簡單,恐怕是各大門派面對這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存在時都要掏出底牌了。
此次見面,便是為了互相掏出底牌共享,也好到時候若是那個能夠一手指頭就碾死他們的恐怖存在出手,他們能抵抗一下。
原本還想著趁著這個早年就被發現但一直沒爆發的陰地沒被其他門派發現前自己宗門獨吞的。
現在看來,恐怕要拿出來與人共享了。
真是可惡,也不知道那黑氣是什么來頭,只希望不是敵人才好。
白胡子老頭想的愁眉苦臉,只恨自己之前為了給兒子鋪路將一些天賦比較好的弟子動用了一些手段,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失去能力的失去能力。
如今他們門派下面的弟子沒有能提的上來的,這才「開大會」,恐怕分不到什么好東西。
若是林青在場,就能認得出來這個滿臉懊惱的白發老頭就是她「叛出」宗門的掌門,也是她那位為了自己兒子能夠順利當上下一任掌門,親自設計出一個局來「理直氣壯」追殺她的師父。
只是如今的她,卻還對這些紛紛擾擾毫不知情。
因為紀長澤有意的將自己氣息繞過了她,在林青看來,天還是原來的天,草兒也還是原來的草兒,一切都沒什么不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夫君了,也許是今天出去走了太多路累了,回去後就身體不舒服起來,甚至到了下不來床的地步(吃撐了)。
她想要去請來大夫,他卻堅持睡一覺就好,不想折騰,於是林青只能充滿擔心的看著紀長澤喝了安神葯睡下,才到院子里去殺了一只雞打算給夫君補補身子。
一邊給熬雞湯的罐子扇火,林青一邊有些神思不屬的教導著紀源如何認字。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她給忽略過去了,可是仔細一想,又一切都正常。
算了,那狐狸也會一些卜算,明日去問問他吧,最重要的是,要問問大夫夫君這到底是怎么了。
屋內,看似在睡覺的紀長澤正揉著略有些撐的肚子,閉著眼打了個飽嗝。
他正努力把放出去的氣息收回來。
今天一個沒控制住,那氣息就跑出去老遠,現在搞得四處都黑麻麻,紀長澤都能感受到許多小妖怪和除妖師被氣息嚇得渾身發抖。
他只是想給自己造個勢,可不想讓人家以為他要毀滅世界,自然是要把氣息收回來的。
可惜今天吃撐了,一時半會,竟然還有點收不回來。
紀長澤一直折騰了一個時辰左右,才把那些陰氣消化下去,又打了個飽嗝,恢復了正常狀態的他睜開眼。
那些正焦頭爛額眼下滿是黑眼圈臉上寫滿了恐慌的除妖師們正討論著要如何如何做,這恐怖的存在到底是敵是友的除妖師們發現,只一瞬間,外面那黑漆漆的恐怖氣息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人因為它的消失而高興。
他們甚至更加恐慌了。
因為那個不知名的存在不光可以發出這樣恐怖的氣息,他甚至還可以一秒收回。
這就好像是讓普通人破一盆水,再讓那盆潑到了地上的水重新回到盆里一般。
那不知名存在的恐怖,在除妖師心中又上了一層樓。
「怎么辦?我等只是在他的氣息下便已經動彈不得了,若是真的開戰,這還怎么打?」
「我們現在連對方是妖還是別的什么都沒弄清楚,如何開戰。」
「我等之於對方,就如螻蟻一般,你們真當覺得他會覺得這是開戰?」
正議論紛紛時,伴隨著氣息回歸,可是帶回來不少小妖怪被嚇哭嚇到掉毛的畫面。
紀長澤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么善良好說話的人,不就是進個階,怎么搞得他跟個不講理的凶惡大魔王一樣。
這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於是他非常好心的再次放出了自己的氣息,這一次,他刻意隱藏了自己氣息中的凶狠恐怖,只露出了平和,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