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快閃」運動在經過一日之後,才徹底發酵。
而首先就是在商人這個群體中發酵。
半個時辰,二十萬兩。
這是多么的誘惑呀。
任何商品都不可能達到這種銷售額。
這是逆天得存在。
許多商人都在認真的思考這事,他們也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股份制,從而換得巨額的資金。
但有趣的是,通常這么想的商人,都是那些中小商人,或者是那些躲在後面只管收錢得雲商人。
而如周豐、曹達、秦庄等大富商,可都沒有動過這念頭。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錢可是要給利息得,一旦支付不了利息,那金玉樓、醉霄樓就會被那些股東們拆得臉木渣都不剩。
而那些雲商人只不過是想獲得那筆巨款,然後...然後發生什么他們可不會管,反正商人是很難找他們算賬。
當然,商人也不傻,你們股份制,誰會買。
由此可見,除牙行和五條槍之外,當下還沒有哪個作坊是能夠股份制的。
因為他們不具備更長遠的打算,就是說當他們獲得這比巨款,他們能干些什么?
而郭淡之所以敢這么做,就是因為他擁有一個龐大的計劃後面在支持著。
再多的錢,這個計劃也能夠消化。
同時普通百姓也都在議論這事,但是他們議論的點,不在於股份制,而是在於郭淡與朝廷的對抗。
至此,絕對可以說這首次交鋒,郭淡是完爆朝廷,甚至可以說郭淡將朝廷最後的一塊遮羞布都給扯了下來。
要知道在此之前,朝廷是宣布自己獲勝,逼迫郭淡在關稅方面做出讓步。
但是那些人已經用真金白銀告訴朝廷,我們更相信的是郭淡,而不是你們的新關稅法。
萬歷曾說郭淡是朝廷的一面鏡子,這個比喻實在是太貼切了,郭淡令朝廷那些妖魔鬼怪無所遁形,以至於萬歷都懶得跟他們討論這事,萬歷如今是一門心思賺錢,他覺得跟大臣議論這事,純粹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還不如跟郭淡討論一下海外計劃。
但朝廷這回其實也是憋著一口氣,他們是真想干些什么。
他們要知恥而後勇。
他們要在各個方面與郭淡競爭,而不僅僅是打嘴炮。
而目前最令他們頭疼的,就是朝廷在印刷技術,太依賴五條槍了。
對此內閣是非常不理解,為什么明朝廷一直引以為傲的印刷技術,如今卻得依靠民間的作坊。
這可真是太扯淡了。
朝野上下出現共識,就是必須得扭轉這種情況,不然的話,隱患太大了。
這一日,王錫爵、王家屏與工部尚書、戶部尚書,戶部侍郎,以及李植等御史來到國子監。
明朝有兩大印刷部門,分別是司禮監和國子監,這國子監又分北京得國子監和南京的國子監。
他們當然不好去查司禮監,只能來國子監看看。
「二位大人請看,這一本論語是我們國子監印刷的,這一本是五條槍印刷的。」
國子監的典簿官拿出兩本論語遞於王家屏和王錫爵。
這二王一人拿著一本看了看,又交換著看了看。
王家屏道:「除這封面不如五條槍制作得精美之外,內容看著差別也不是很大呀!」
王錫爵也點點頭。
那典簿官道:「大人說得是,只論書籍的話,二者差別確實不大,可是若論印刷量的話,哪怕是國子監和司禮監加在一塊,也遠不如五條槍。」
王家屏問道:「這是為何?是因為缺少工匠嗎?」
那典簿官答道:「回答人的話,這也是一個原因,但並非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為五條槍那邊都是采用得銅活字和鉛活字,而我們都是采用木活字。這木活字用了一段時日就會損壞,必須要雕刻新得木活字,而且不能在短時日內反復的使用,而銅活字和鉛活字可以用很久,而且能夠不停歇的印刷。」
李植便道:「你們也可以用銅活字啊!」
「這......?」
典簿官猶豫不語。
王錫爵道:「有什么難處,你大可說出來,我們今日來此,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困難的。」
工部尚書石星突然站出來道:「這我知道。」
王錫爵偏頭看向石星,問道:「石尚書請說。」
石星道:「其實我朝也曾鑄過一版銅活字,但是不到三個月,就缺失了三百多個活字。」
「缺失?」
王錫爵有些懵。
石星點點頭,道:「這是因為銅非常值錢,故此到後來,那些銅活字又全部拿去鑄幣了。」
他說得非常比較委婉,但大家都明白,銅就是貨幣,銅活字就是錢,這個順幾個,那個順幾個,久而久之,就廢了,後來就全部回爐了。
大人們一陣無語。
這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有石星帶頭,那典簿官才鼓起勇氣道:「尚書大人所言極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鑄造銅活字成本非常大,用木活字更為劃算。」
李植好奇道:「既然如此,為什么五條槍要用金屬活字或者鉛活字。」
典簿官道:「那是因為他們印刷量非常大,並且能夠賺錢,所以他們用銅活字、鉛活字更加劃算,而且據下官所知,五條槍前兩年所得所有利潤全都用在鑄造活字上面。之前他們印刷的也不多,是今年才開始才大量印刷的,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擁有許多活字。」
五條槍也是厚積薄發,前期就是一味往里面砸錢,全部都投技術上面。
郭淡知道信息是資本一個大關鍵,信息傳播受阻,資本也難以發展,他在五條槍的投入上,是沒有上限的,只要工匠拿出詳細的方案來,他就立刻撥款。
朝廷就剛好相反,盡量手抄,不然的話,養這么多官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