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刃冷情深(1 / 2)

滄瀾曲 忘懷 3164 字 2020-08-14

「小兄弟,『死神颶風』即管對我而言,都有其未測的變數;對於從未履跡過大漠的你們來說,更是凶險無比,大哥我本當再送一番,可惜我刻下有要事在身,不

能遠送了。你們千萬要多加小心,一路上我對你們說的話,切記了!」江滄瀾對靖雨仇兩人又是一陣千叮萬囑,濤走雲飛般,當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身形恐怕已然在

半里之外了。

靖雨仇他們目送著江滄瀾遠去,直至江滄瀾沒入天際的沙丘深處。

忽的不知如何,靖雨仇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自己幾番與這一代宗師相遇,他總是顯得那么的親切,對自己是關愛有加;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宗師應有的架勢氣度

,特別是這次,看他行色匆匆,應的確是身有要事,卻仍是騰出時間來送了他們一程。

直到江滄瀾的身影看不見了,靖雨仇生出一種打心底美妙的感覺,好象對方是自己什么至親的人似的,也不顧對方是否聽得見,聲音聚成一線,運氣對著江滄瀾遠

去的方向大喊:「大哥——你保重了,我們後會有期了!」話落,鼻頭更是莫名的一酸,這對自幼無親無疏卻也無牽無掛的靖雨仇說來,可是有生頭一回。

靖雨仇長吸了口氣,剛才狂涌而起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些,但仍有一種沉郁的氣流涌向喉頭,涌向口腔,他順勢長長一吐,音調渾厚而悠揚。喉音、鼻音翻卷了幾圈

,最後把音收在唇齒間,變成一種口哨聲飄灑在晨靄沙風之間,由婉轉而高亢……

靖雨仇正待回身,忽的天際如梵音天樂般,一種難以想象的嘯音突然充溢於廣袤無垠的漠野間,遠遠傳來倏忽轉為遙遠的絕響——該是江滄瀾的回響了。

心舒眉開,靖雨仇收拾情懷,和羽然珍珠兩人依著江滄瀾的指點重新踏上了這有神驚鬼懼的「死神面具」之稱的沙地「死神颶風」。

……

一座座像一個豐滿美女胸脯的沙丘,內中暗含乾坤。

它們陰陽的兩面,迎風的一邊斜坡十分堅硬,沙子間隙極小,結實而緊密;另一邊卻剛好相反,松散浮軟,一踩上去便會直陷進到大腿處,把你燙傷燙熟,非常危

險。

——蘭特《大漠寶典》……

懷揣著江滄瀾交給自己的這一看來傳自上古卻據說仍相當實用的沙漠典籍,記著他特別交代的每一處細枝末端,靖雨仇小心地細察沙子的顏色,謹慎的判斷著要走

的路線,時不時提醒一句自與江滄瀾分道來便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默然無語的羽然真珠。

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是否也在想著江滄瀾昨夜隱約透露出來的華天香針對他的陰謀?呵呵,是否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她羽然真珠其實又怎么會關心自己的生死,她

現在肯不計前嫌而暫時不來追殺自己就算他靖雨仇自求多福了。

靖雨仇招牌式的苦笑一聲。

聽江滄瀾的話,香榭天壇真正傳人已經落在了華天香身上,這應該是無疑的了。

雪青檀……華天香?

這本該是一出很好對手戲罷,可惜被他無心打破了這一微妙的平衡。

靖雨仇心中閃過雪青檀那時而寒若冰霜時而巧笑嫣然的嬌容,這刻已經不覺得她如何令人生厭了,反倒覺得是自己害了她而有些自責。事實上,自從昨晚聽到江滄

瀾據香榭得來的消息而猜測雪青檀不僅被軟禁起來,而且有可能被當作華天香陰謀中的一件交易品,他便隱隱覺得不安,忻姐的死說來與她沒很大干系吧,而即管是罪

魁禍首的楚心雨,也負不上全責吧;要怪就怪自己,靖雨仇想起解忻怡的死頓時一陣心痛,他痛恨啊,痛恨自己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樣即使他一朝有日

能站在這天下之顛,一切的一切與自己又有何干呢,風景這里「獨好」嗎?這樣想著,靖雨仇柔情頓生——他的神思飄忽起來,由身後的羽然真珠飛往了與自己歡好過

的雪青檀繼而又馳想到華天香的容顏,據聞她容貌之美猶在雪青檀之上,那又該是怎樣動人的一副姿容呢?

這時,身後傳來羽然真珠「啊」的一聲驚叫,靖雨仇立時從神游中緩過來,暗叫聲「不好」,回身一看,想來跟在身後的羽然真珠和他一樣在漫無邊際的寂然凝思

,只是他這個在前面引路的沒事,她倒陷進千險萬險的沙眼去了。

幸好羽然真珠一陷進去,處變不驚,與之絕世的輕功相輔相成的皇炎心法意隨心轉,馬上運用到那雙筆直修長的美腿上,玉腿快速的交相踩踏著已然陷足近尺的沙

壁,支撐著她的身體沒有陷落得更深,但是這久負盛名的沙眼豈是如此易與,一股強暴的沙漩力道由玉腿徑直傳往心脈,不是羽然珍珠輕功施展時,體若飛燕可作掌上

舞,依著這沙漩遇強則反勁愈強的特性,羽然真珠怕是等不及靖雨仇飛身救險,已然長埋此地作沙葬了;雖說如此,她卻也不能由沙眼里脫險出來,一時膠著在原地。

其實這只是電光石火間的事,靖雨仇反應也夠神速的,恰在羽然真珠有些心力不足的剎那,他已經判斷著在羽然真珠遇險附近兼看來較為安全的沙面閃了上去,手

施巧勁逆著沙漩的方向拉向臨危仍從容若素的羽然真珠不見絲毫慌亂的玉手,往上一帶,自己身勢也立刻飛動起來,羽然真珠也配合她絕佳的輕功;陡然間,陰勁使到

極處,靖雨仇已經帶著羽然真珠的身體旋出沙眼,飛離地面,繼續由著旋勢向上升去丈來高才緩緩的飄落地面。

到靖雨仇兩人落回地上,沙面一切如常,平靜的讓人感覺仿佛剛才的一切皆是出於一個幻境,加之剛才兩人牽手飛落地面的飄忽感,即使這刻,還真切的流淌過靖

雨仇兩人的身心,偏偏是那個幻境又讓人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恍若神仙中人,靖雨仇心神恍惚間,感覺與羽然真珠有過相視一笑,就在那仿佛只存留了剎那的笑聲中,幻境心生。

艷陽高照,現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酷熱,沙漠不再象傳說中的那么可怕,倒象是在溶溶的月色下梨花院落和起了柳絮淡風。

兩人日照下的身影交橫,卻幻成了翩然而起的午夜舞影,一時兩人不知何時何世。

忽的,靖雨仇先自驚醒過來,遠遠的好象聽到有「沙沙」步音傳到,暗嘆自己不知如何竟會如此不堪「色誘」,要命的是天曉得自己何時變得這樣心軟多情,再這

樣下去,都要不象自己的作風了;好笑的是剛才自己還生出了往常絕不會起的幻境,要是在對敵中,這可是絕對致命的大忌。

這個問題要弄明白才好,不然的話,連以後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會知道。不過現在好象不是時候,「沙沙」聲響外,多出串串清脆的鈴聲。

是破財他們,靖雨仇立時驚覺起來。抬眼望向也是一臉迷惘的向自己行注目禮的羽然真珠,在鈴聲響起的一剎那,迷茫的眼神回復清明,一股有若實質的殺氣向自

己迫來,苦笑一聲,注目深深望進她秋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里,「我也很迷茫,所以如果你現在向我遞劍,我恐怕連回劍也可免了,我心甘情願的棄劍認輸。」頓了頓又

道,「對!這一刻,我好象是很願意死在你的劍下,我這樣說,你信嗎?」

剛才當羽然真珠倏忽驚醒過來時,她記起了自己臨行時暗下的誓死要殺靖雨仇於楚心雨白劍下的決心以及自己向武沖請行前他的一番話,「記住,不夠冷靜與狠辣

的人,永遠也成不了大事!」然而現下卻在這絕不合適的時機對自己的敵人動了真情。

正當羽然真珠恨愛難分、心境迷亂間,適時的鈴聲卻催發出了她的殺機,這時聽著靖雨仇的無賴般的告白,頓時不知所措起來,一行粉淚沿著她秀氣驚人的臉頰滴

落。

這滴淚滴下,分外情真意切的落在靖雨仇的心坎上,這時他哪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深深打動了羽然真珠的那顆前一刻還無依屬的芳心。鈴聲越來越近,靖雨仇知道現

在不是話情的適當時機,一把拉過她仍有些無助的有多白嫩便那么白嫩的玉手,劍光一閃,靖雨仇早防著這招,覷准劍路,疾手點在羽然珍珠的白劍上,然後反手一捉

,抓過她方才想引劍自剄的另一只手,往下一扯,順勢擁住倒入他懷中的羽然珍珠,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的語氣道:「別傻了,好嗎,讓我們勇敢的去面對彼此,你

說可好?真珠——」

靖雨仇叫出了認識羽然真珠以來第一聲她的名兒,感到她的身體在自己的懷中陡的一顫;羽然珍珠這時渾身嬌弱無力,全賴靖雨仇的雙手緊力的摟著,才沒有滑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