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鎩「羽」驚雷(下)(1 / 2)

滄瀾曲 忘懷 3239 字 2020-08-14

心下一松,能從這么多高手的合擊下逸身而去,他靖雨仇也足以自豪的了。忽地心頭警兆一現,方自慶幸而外逸出的一絲得意的笑容,凝在臉上,化作幾許英豪末

路的無奈。

敵人竟然高明如斯,把他每一個可能的落點都窮心盡計的算計准了,對他還真是呵護備致啊。

三路劍風連環遞至,分從不同的角度襲向靖雨仇的周身要穴。

劍法不僅極盡刁鑽狠辣之能事,而且瞬間的變化繁復無依。

要知道,高手對決,一旦被敵人占了先機,敗勢一成,便很難挽回。幸好對方施襲時,正逢上靖雨仇的胎息心法臻至圓通自若的大成境界,他方能力保在先機已失

的惡劣形勢下敗勢不頹;既而力挽狂瀾於既倒,成功的逃過了敵人勢在必得的絞殺。

但形勢比人強,一直處於屈勢的靖雨仇要花數倍於平時的心力才能完成一個連貫的動作,加之他的催命術霸道非常,極為損耗真元,逃逸的動作必須一氣呵成,而

且自始至終,純憑一口真氣;一旦因故中斷,真元一窒,必反遭其噬,而他前後不到一刻的時間,又連用兩次之多。

因此,當異變突生時,靖雨仇已然是自顧不暇了,更遑論出劍拒敵了。

劍影如織女穿梭,其中有一點劍尖迅速在眼前擴大,朝他眉心疾刺過來。

靖雨仇心知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了,頓時升起一股有心無力的無奈感。不過自幼受到殺手的嚴格鍛煉,心志早練得無比堅定,加之在與生俱來的求生欲望下,靖雨仇

還是勉力振起意志,聚起僅有的殘力,揮起天魔烽朝往他眉心迫來的敵劍迎去。

驀感在對方重劍的絞擊下,天魔烽幾乎要脫腕飛離出去。

劍勢如潮,森然的寒氣迫體而至,擇人欲噬,恍惚間他頭略向左偏了一下,恰恰躲開了御劍飛至的致命一擊。

劍影如山,當真是一招狠過一招。真力不繼下,靖雨仇已然當胸挨了對方一劍,從前胸偏心臟不過方寸處直末入後背。

長劍入體,對方催動真氣,待要轉動劍身在靖雨仇體內一陣絞擊,那樣的話,靖雨仇今生是休想逃出生天了。

忽地,靖雨仇體內爆起一股莫名的巨力,以沛然不可抗御之勢,沿著劍身徑直傳往對方的心脈。

那個劍手眼看靖雨仇這一近來名傾江湖的年輕高手即將喪命己手,正不知多么得意,豈料有此驚變。措手不及下,如遭雷擊,長劍立時脫手,身體向後拋飛,最後

跌落在十數丈開外的江水中。

靖雨仇心知自己有賴吸自雪青檀的功力保住了一條小命,然而還未等他有下一個動作,剛才那道存自己於敗亡之際的真氣如一頭狂野的亂馬在體內奔竄,逆心脈直

上,轉瞬間變成催命的武器。

成亦蕭何,敗亦蕭何。

靖雨仇正與那道真氣相持不下時,一道劍光直往靖雨仇的咽喉掠去,偏偏這時他連分心稍動下的力氣都欠奉,否則真氣攻心,除了心脈立時爆裂而死,沒有第二種

可能。

這時,一支勁箭從斜後方射來,險險磕飛他掣往靖雨仇咽喉的一劍,緊接而到的另一箭從他的後腦貫入,毫無阻擋的從他的左眼處露出了箭尖。血霧漫飛,在他整

個頭顱爆碎開來前,傳來他臨死前的一聲慘厲的尖叫。

「靖兄弟——」一把粗豪有力的聲音自不遠處的江面傳來。

靖雨仇方才閉合起的雙目驀地睜了開來,斜落在右前方一只箭矢般向自己疾馳而來的江船上,赫連鐵樹手挽金弓赫然立在其中。

長嘯一聲,先前末入靖雨仇體內的長劍伴隨一道血箭,飛離出他的身體,適好撞在對方掣起的劍鋒上,然後借對方反震的余力,鶴飛沖天般,靖雨仇激射往赫連鐵

樹所立的快船。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靖雨仇的身體跌落於目標甲板上,然後便昏迷過去。

張沈陸一臉輕松自得的負手傲立江岸,橫手攔下欲待追下水去准備畢其功於一役的破財他們,微笑著示意他們靜賞好戲。

「亂劍俱焚」下絕少少活口,何況刻下已然身疲力弱的靖雨仇。

忽地,仿佛方才刻意被放輕般,右方傳來動地飛吟的整飭步音,不多會,一支看來不下千人的軍旅,黑雲壓城般,正好整以暇的以偃月形向己方圍至。

江風獵獵作響,合著靖雨仇的嘯聲,赫連鐵樹滄浪歌起。

「嘩啦——」整齊劃一的架弓聲起,弦翻塞外秋音,一時八音交響,奪人心魄。

張沈陸他們頓時心下一沉,來者不善,靖雨仇這小子命真夠大的,他竟有這般好運,居然能引動一支不知是何方神聖的軍隊前來護駕。

羽箭漫空,張沈陸運氣撞落騰空飛至的箭矢,然後微微作了個奪路元江的手勢,率先向水里竄去。

華天香動作更絕,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記金蟬脫殼,抖落的絲袍裹挾著漫天而降的箭雨,反向對方飛去。

相形下,華天香的著裝更絕,絲袍下居然是勾勒出其完美身段的水靠。

有備而來!

幾個起落間,華天香的身形迅疾的掠過江面二十余丈,然後才以一個美妙的姿勢躍進元江。

由頭開始入水至她的兩條修長的美腿完全末入水面的一瞬,澄凈如練的江水竟好象她身懷避水驪珠般自動滑開去,在她身上過不留痕,姿態優雅至非筆墨所能形容

,連美人魚亦不外如是。

破財人老成精,早已察清場中形勢的微妙處,動作也不稍慢,只是待他剛有所行動,「破財」仿佛一聲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

羽然真珠?還真是冤家路窄,他一陣心駭,千萬不要落在她手中,否則老禿今天就得命盡於此。

破財驀感銀光一閃,周身寒氣森然,已然傾力騰往去岸數丈的身形在空中稍滯了下,隨後被硬生生的拉跌回岸邊。

卻說羽然真珠數番差點折辱於破財手中,甫一眼便從人堆中認出破財來,刻下己方占盡優勢和先機,哪還會客氣守禮,遠遠便罩定了這個矮小的身材更形相其猥瑣

的淫僧。

一待破財跌實地面,羽然真珠內勁再吐,透過手中銀爪,制住他渾身的要穴;然後微一抖手腕,長長的銀線帶著前端附在破財身上的銀爪,如游龍逐飛。

破財被扯的是血肉橫飛,慘叫連天,身體亦隨之竄高伏低。

有頃,羽然真珠胸中塊壘稍泄,驀地銀線一收,破財再慘叫一聲,立時跌落在她身外四五尺開外的地面上,皓腕再翻,正待一劍索性讓破財立地成佛。

「姑娘,請手下留人!」赫連鐵樹那把粗豪的聲音越空而至,充滿一種讓人心生服從的霸道力量,卻絕不會令人反感。

赫連鐵樹話音方落,在羽然真珠愕然扭身向他望來的一瞬,人已然守護在破財處,以防她猝然發難。

羽然真珠眼尾掃了下委頓在地的破財,心中恨意稍解。俏目便再次凝在赫連鐵樹與武沖不遑多讓的高大身軀上,她必須仰起頭才能望著眼前這位巨人,臉相奇特的

寬廣,一雙虎目精光灼灼,蘊而不發的氣勢使他袒露在衣服外的肌肉充滿一種爆炸性的力道。與時刻散發出迫人威勢的武沖不同的是,後者給人以絕對的壓抑感,而赫

連鐵樹不經意揮散的氣度只教人賞心悅目。

羽然真珠背脊忍不住又挺直了些,一顆漂亮的頭顱愈抬愈高,眼中迅快的掠過一個贊賞的神色。她本就對適才向靖雨仇施以援手的赫連鐵樹心存感激,這下雖不明

白對方為何袒護破財,依然心感對方必是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

其實羽然真珠只花了一兩眼的工夫集注在赫連鐵樹的身上,此後她只是借打量他有一眼沒一眼的瞟往靖雨仇所在的快船上。

船體的設計很是獨特,船頭略低於船尾、前大後小,兩舷置蒙以獸皮的浮板,形如鶻翼,仿佛護著城池的女牆;兩面縱帆交錯布置,比一般漁船還要稍低的船身呈

流體狀,教人感覺該船一旦開動起來必定迅疾無比,而且非常平穩。

風帆稍稍傾斜,卻沒有完全放置下來,在離岸十來丈處的水面打飄,十來個看來身手不俗的大漢機警的向他們這邊望來,卻見不著靖雨仇的身影。

「雨——他——」羽然真珠眼睛回瞟,見赫連鐵樹正一臉饒有興味的向她行注目禮,眼中一閃而過的打趣被她捕個正著。

羽然真珠到嘴的掛心靖雨仇的話咽了回去,鳳目一瞥破財,櫻唇再吐時變成了,「你與他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