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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太老套,遠不如街上那些缺胳膊瞎眼殘疾的惹人同情,勉強混了兩天飯錢,之後被一幫子乞丐追打他才明白,和當警察一樣,要飯也得講個出身,不是想干就能干了的;再之後他混跡粵東街頭的晚市,在露天大排擋洗碗刷盤子,干了幾日管飯不要工錢的活,不過昨天攤檔被城管拉走後,又斷了他的活路。今天還是有收獲的,無意中碰到了花市的旺季,一天搬運,管了兩頓盒飯外加三十塊錢工資。

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除了如影隨形的飢餓感,他還能清晰地感覺同圍人眼中的冷漠、鄙夷、不屑,這次莫名其妙的任務,他猜測也許是那位老警給新人的歷練,就像所有扯淡玄幻小說中的打怪升級一樣,只不過對於鋼筋水泥叢林里的同類,可要比深山惡林的魔獸恐怖多了。

走啊,走啊……每天就這么漫無目標,渾渾噩噩地走著。

這步子邁得為什么這么沉重,心里為什么這么悲催呢?

他在想著家里,那個溫馨的環境,舒適的沙;他在想著家鄉,這個時候,是不是還在下雪,冰天雪地的北國,比這溫熱難熬的南地對他來說要舒服得多;他在想著那幫子狐朋狗友,也不知道他們落難到了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因為人格被降到了底線以下活著而開始懷疑活著的意義。

早春的羊城,恰如北方的仲夏的氣候一樣,傍晚的涼爽中帶著溫熱,汪慎修一路想著,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繁華的黃埔路,車流燈海中,他佇立地街頭,迷茫的眼睛看著陌生的街市,又一次有了多愁善感的心境。

同學給他起外號叫漢奸,一是因為臉白,和別人顯得格格不入;二是因為他經常說一些傾慕歐美田園式生活的論調,在這個國度擁有那號資產階級的腐朽思想,可不是漢奸是什么。他懶得爭辯,總是「哥的風騷你們看不懂」來自慰一句。

而此時他看到了讓他傾慕的風騷,這摩天的樓宇,可能有著多少富商巨賈、這不息的車流中,過去的豪車可能載著多少欲男性女。那一擲千金、倚紅偎翠的風騷,即便再被人詬病,可又何嘗不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

「媽的……活得太窩囊了。這么回去更窩囊。」

他突然境由心生,是看到了一輛寶馬車里下來的帥哥,沒他帥的哥,不過比他瀟灑地站在車前,等著一位裙裝的麗人挽起胳膊,兩人相偎著進了酒店。

一剎那的頓悟讓他改變的初衷,本來准備進市區吃頓飽飯,然後打電話求援,結束這十天近乎侮辱人格的訓練的。他躊躕了,又漫步走著,路過一家市時,把僅有三十塊換了一包高檔煙,濃濃地抽了一口,愜意地感受著尼古丁給腦子帶來的眩暈,甩了下半長的型,在他覺得自己的風騷不會讓別人看出是個窮光蛋之後,他邁步向一個燈紅酒綠的地方去了。

帝豪夜總會。